第四十六章 借身份(1 / 1)

“王醫生,你要出國嗎?”王醫生一愣,沒有想到這是席芸醒過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王醫生,帶我一起走吧。我跟你一起出去。我的臉,應該要好好治一治了吧?”這隻是個借口。她現在就想逃離,以一個不知名的身份,離開這裡,逃得遠遠的。“你……”王醫生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帶上我吧,求你了。”“好,可是你的手續要馬上去辦了。我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手續?是呀,她現在已經是個沒有身份的人了,要怎麼出去?“能不能,幫我弄個身份?”“這怎麼可以?”王醫生說,“我最討厭作假了。”“對不起,讓你為難了。”席芸沒抱什麼希望,“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好好休息吧。我還要去辦點事情。”“嗯。”席芸躺在**,無比清醒。到底要怎麼出去呢?幾個小時之後,王醫生再次來到了席芸麵前,說:“如果你不介意,就用阿婆孫女兒的身份吧。她小孫女沒有出國的打算。你就用她的身份吧。”“可以嗎?”查證起來不會有問題嗎?王醫生看了看席芸,半晌,說:“應該可以。”轉眼又是半個月。時間,如同飛快旋轉的陀螺,抓也抓不住。“王醫生,真是麻煩你了。”席芸說。要照顧一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落魄女人,應該是件很累人又很累心的事吧?“彆說這樣的話,隻是到了那邊之後,一切還得靠你自己。”“嗯。”席芸點頭。她知道,不管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中,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東方健給過她不少錢,她都留在卡上沒有動用過。以前沒有,以後更加不會。那張卡隻能成為她記憶裡的一份東西,她會收藏它,因為它記錄著短短兩個多月的婚姻生活。席芸拖著行禮,憑著臉上幾大塊醜陋的傷痕,愣是配上了彆人的身份通過了檢查。回頭,這裡熟悉的一切就都要告彆了。說不舍肯定不舍,可是,在自己還沒有變得堅強之前,她已沒有了退路。“既然有家人,為什麼不回去看看?”王醫生問。“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們。我需要一個空間好好靜一靜。”心裡,有失落,因為即將離開這片土地。有彷徨,因為不知道接下來會麵對怎樣的生活。有思念,隻是這種思念夾雜著疼痛。有不舍,因為自己的親人朋友都在這裡,而她,就要單飛了。“走吧,又不是不回來了。”“嗯。”席芸邁動腳步。心想,她會再回來嗎?如果有那麼一天,會是在什麼時候?人生,有很多十字路口。每個人行走的方向不同,帶來的機遇和挑戰也會不同。而席芸,無疑已經作出了選擇。 飛機起飛了,在騰空的一刹那,席芸覺得自己的一生都將從此改變。隻是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事?還是壞事?“白小姐,您不能進去。”東方集團的門口,保安攔住了白雪的去路。白雪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了,她被這樣阻隔在門外。“我不進去了,我就在這裡等。”白雪說著坐在了會客廳裡,這種場麵,她早已經適應了。她以前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這樣子放下身段去迎合。就算被人家當成不歡迎的人,也可以理所當然地去適應冷漠的對待。隻是,她不知道自己的付出什麼時候才能夠有所回報。總是這樣子等待,也許有一天,她真的會放棄。因為,不明結果的等待真的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兩名保安四眼相望,麵麵相覷。終是沒再說話,隻是很難懂地看了看白雪,然後繼續著自己的工作。白雪坐在椅子上,一杯咖啡慢慢被纖長的手指握住的細勺攪動著,有微熱的氣息騰升起來。她,想起了那天。那天,席芸去世一個月悼念的那天。其實,她很害怕再去想起席芸,畢竟,她也許是她一輩子的陰影。她記得那天,晴好的天氣裡居然飄著些雨滴,稀稀疏疏的,配合著太陽的熾熱。那樣的一場太陽雨,用來紀念席芸的去世。當然,她在乎的不是席芸,而是那個深愛著席芸的男人——東方健。他拿著一隻粉玫瑰,站在席芸的墓碑前。粉玫瑰,不似紅玫瑰那般火熱,也不似白玫瑰那般純淨,它夾雜在兩者中間,以一種既不妖又不俗的姿態存在著。據說,這是席芸的最愛。白雪就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看不到他的臉,卻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孤獨。為什麼同樣身為女人,一個可以如此幸福,一個卻偏偏要承受感情的煎熬?為什麼同樣的一個男人,會被兩個女人同時愛著?為什麼她認識東方健在前,卻被席芸先行搶走了東方健的心?為什麼自己始終放不下這份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感情?為什麼?有太多的為什麼折磨著白雪的神經。這場太陽雨,仿佛下進了她的心裡。那個戴眼鏡的記者過來問她。他說:“白小姐,聽說您是東方先生的前任女友。今天這個場麵,你是以什麼身份出席的呢?”什麼身份?一個愧疚之人的身份,她就是害死席芸的間接凶手。當然,這個,她不能說。“普通朋友。”她回答。“白小姐,我覺得您跟東方先生很配。門當戶對,男才女貌。”那個記者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白雪朝他點點頭:“謝謝。不過記者先生,今天聊這些恐怕不合適吧?”“您說的是。我得回去準備今天的報道了。再見。”“再見。”白雪以為,從那天東方健不再拒絕見她開始,她們的關係會有所好轉。她想一個人傷心寂寞的時候最容易接受彆人的關心,如果給她機會,她有足夠的信心,能讓東方健儘快從失去席芸的痛苦之中解脫出來。可是,那天以後,東方健再也不肯見她。剛開始,還找些借口來掩飾,後來,乾脆連掩飾都省了。直接被保安告知:總裁先生不想見您。這句話初聽,還覺得有點傷心難過。聽多了,也麻木了。是呀,本就是實話,實話最動聽,也最難聽。她害怕了謊言,因為她自己就活在謊言之中。而且,要在往後的日子裡,繼續編造謊言。一杯咖啡,已經被攪涼。白雪端起杯子,輕啜一口,又放下,繼續攪動。她的眼睛盯著門口。已經有很多次了,東方健從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這一次,一定不要再錯過了。水滴尚有穿石的時候,白雪不相信一個人的內心還能比石頭更加堅硬。隻要給她機會,她一定能夠融化那塊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