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皇子殿下(1 / 1)

時間,在一刹那靜止住。照影定定看著他,眼神亮的可怕。慕容秋白的手微微顫抖,看著她臂上血流不止,他開始擔憂、驚惶。但她卻還是完全沒有反應,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了很久。她甚至連一點表情都沒有。沒有表情有時候也是種表情。一個人悲傷到了極點、失望到了極點時,往往就會變成了這樣子。他的心忽然似被什麼刺痛了一下,一直一直向下沉,冰冷冰冷。“玲瓏……”他嘴唇微動,艱難地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照影眼眸忽然微微一黯,沒有血色的唇角浮出一絲慘淡的笑意:“好……很好!不許我傷人,你寧可人傷我!”慕容秋白,你實在太令人心寒!她長劍一揮,將慕容秋白逼開三尺,眼神是陰鬱而堅定的,冷漠毫不容情。“君子劍,截的好!”而其餘人見到她受傷,不由一臉欣喜,圍攻的更加如同暴風驟雨般急切。慕容秋白隻怔怔站在一旁,手不受控製的微微發抖,眼神中驀然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哀痛之意。那形狀優美的唇瓣吐出冰冷的一句話,如淩厲的劍光瞬間刺入他胸膛,刹那間心魂俱裂,肺腑間傳出陣陣劇痛,綿延四肢百骸,痛不能當,痛不欲生!他到底又做了些什麼?!他不忍傷害她,卻又在不經意間讓她受傷!看著她被眾人圍攻,他擔憂,但腳下卻有如千斤般重,挪不開半分步!照影受傷,氣力明顯不支,在眾人的圍攻之下,漸漸落於敗勢。另一邊,同樣被圍攻並與慕容遠交手中的風月笑,見到照影受傷,眸光一凜,眼神閃過一絲驚亂,想要掠身上前去幫她,卻又被糾纏住脫不開身!慕容遠到底不愧為武林盟主,功力絲毫不減,以風月笑本來的實力,與其交手該是不相上下,但昨夜,硬接了慕容秋白那一劍,他受的內傷並不輕,原本的計劃本是完美無暇,但昨夜之事,卻實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而與他交易的那個人,為何還不見出手?!照影此時肩背上已然連續中了數劍。一個踉蹌,她被背後那幾劍的力量衝擊著,往前衝出幾步,膝蓋幾乎抵住地麵,隻堪堪用劍支住了身形。血,早已浸透她一身。眸光掃過那一襲樸素的白衣,她唇際勾起,綻出一抹飄忽的淺笑。手緊緊握住了劍柄,抬眸看著刺來的數柄長劍,她的雙眸陡然冷凝收斂,雪亮的如同有閃電掠過。身形正待掠起,一道身影卻驀然擋在了她麵前,截住了刺來的長劍。“陸公子!你這是做什麼?!”有人的驚詫聲。照影也不由微微一詫,怔怔看著眼前的那襲華衣:“陸少歡?”他……竟然出手幫她?他不怕與武林正道為敵麼? 慕容秋白也不由怔住,未想到陸少歡居然不顧身份出手。陸少歡輕搖著折扇,笑的愜意悠然:“諸位這麼多人圍攻一名姑娘,未免有些勝之不武。”一人舉刀正義凜然道:“她是魔教妖女,與她講什麼江湖道義!”陸少歡卻是輕笑搖頭:“陸某卻是看不過你們如此欺負一位姑娘。”“陸少歡,你也算是與慕容家有交情之人,竟如此袒護一名魔教妖女!”忿然的斥責聲。“陸少歡,我們敬你的身份,不想對你動手,但你若執意要護著這妖女,就莫怪我們手下不留情了!”陸少歡卻始終未曾離開照影身邊半步,手中扇已然合攏緊握在手,眸光漸漸凝起,悠悠笑道:“雖不願與諸位動手,但似乎已不可能,既然如此,那還真是遺憾了。”照影看著他,皺起了眉頭,眼底的情緒是複雜而難解的,“陸少歡,以你的立場,不必如此幫我。”陸少歡轉首看她一眼,笑的瀟灑:“陸某說過自己隻是一名商人,不必在意這許多,在陸某眼中,你隻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我也隻是純粹想要幫你罷了。”照影怔了怔,舉劍挑開刺來的長劍,唇邊漸漸揚起一抹微笑:“但你若成為武林正道公敵,這罪名可也不輕啊,隻怕你難再在江湖立足了。”陸少歡戲笑地眨眨眼,側身避開劈來的一刀,笑道:“屆時,陸某便隻好跟著姑娘一起混了。”照影長劍一圈,將所有人暫時逼退開三尺,背身靠著陸少歡,挑眉一笑:“你若是太弱,我可不收你。”二人邊戲笑著邊與人交手,神情竟似格外悠閒。風月笑瞥見二人並肩退敵的情景,眸光不由一暗,心神一分,竟是大意中了慕容遠一掌,險些被其製住。就在此時,憑空驀然又掠出幾十道黑影,攻入混戰的人群中,與正派各弟子交起手來。又是魔教的援手?!慕容遠也被幾名黑衣人圍住,錯失了拿下風月笑的機會。與此同時,十來名黑衣人竟是齊齊攻向了另一邊的陸少歡。照影眉目一凝,認出這群黑衣人的裝束,難道這便是風月笑所說的交易?借助那個幕後人的力量,來與武林正道相抗衡麼?她挑開一人刺向陸少歡的劍,清喝道:“他並非武林正派之人,你們找錯人了!”然而那十來名黑衣人卻並不理會她的話,攻勢依舊未停,隻是卻刻意避開了照影,無人傷她半分。照影秀眉微斂,眸光微閃。他們為何要攻擊陸少歡?這麼多人圍攻陸少歡,很明顯,他才是他們的目標!這也是那人交易的目的麼?但是無論如何,陸少歡幫了她,她也不會袖手旁觀,握劍正欲上前,肩膀卻被人按住。轉首,她看著身後之人,蹙起了眉:“攔我做什麼?”“這是交易,你不能插手。”風月笑輕揚著唇,微微一笑。“他救過我。”照影凝眸看著他,想要掙脫他的手,卻仍被他扣得死死的。陸少歡寡不敵眾,漸漸有不支之勢,一旁慕容秋白終是忍不住拔劍出手。照影不由暗自一聲嗤笑,他果真救誰都不肯救她!風月笑眸子微微一凝,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鋒芒,看來,他不得不出手了。微微握緊袖中彎刀,身形微動,驀然四周一群人圍了上來,那一身裝扮,赫然是宮廷裡的大內侍衛!在場眾人不由又是一陣驚詫,未想竟會引來宮廷侍衛!陸少歡也不由微微皺了皺眉,苦澀地一笑。到底還是躲不過了麼?有了大內侍衛的相助,圍攻陸少歡的黑衣人一個個倒下。“留下活口!”陸少歡沉聲喝令道。然而,未死的黑衣人卻也儘數服毒自儘,與當初一模一樣!這便是死士,未完成任務,便隻有死路一條!陸少歡脫圍,一行侍衛立時跪做了一地,齊齊恭聲開口:“參見二皇子殿下!”二皇子?!聞言,立時震驚了在場所有人!身份一直是謎的陸少歡,竟然是當今二皇子?!那個傳聞中最受皇帝寵愛的兒子,卻在三年前隱匿了消息的二皇子?!就連慕容秋白也不由怔住,與陸少歡相交也已有兩年,卻從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居然是這樣!照影雖有片刻的驚訝,卻很快微笑釋然。早在之前,她便對其身份有所猜疑,這樣的身份也在她的意料之中。隻是,與風月笑交易的幕後人究竟是誰?那人定然是知曉陸少歡真實身份之人!竟然想要刺殺二皇子?又是意欲何為?!“看來,此次交易算是失敗了。”風月笑輕不可聞地笑了笑,忽而攬住了照影的腰身,“我們也必須撤了。”今日實在是太過失策,才落得慘敗的下場,除了撤退,已彆無他法!“不好,魔頭和妖女要逃走!”有人注意到他二人掠起的身形,不由大聲叫了起來。慕容遠目光一凜,朝陸少歡微一拱手道:“二皇子,老夫先行去拿下魔教餘孽。”說完,領著一眾人直追風月笑二人而去。慕容秋白身形頓在原地,麵有猶豫,不知究竟是否該一同追去。追去,他勢必又要與她拔劍相向。不追,身為盟主之子卻是令人失望。陸少歡看著他,不由輕歎一聲道:“慕容兄,難道你真願看著她伏誅於劍下麼?這便是你想要的結果麼?”慕容秋白身形不由微微一震,臉上沒一絲血色,唇緊緊抿著,不發一言。陸少歡又微微搖了搖頭,淡聲道:“慕容兄,你對她的情當真就半分抵不過心中的正義麼?”慕容秋白微一顫抖,神色間竟然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哀傷與疲倦,眼中光芒若風中之燭,飄搖不定,似隨時都會湮滅。“看,正義與感情,你到底還是選擇了正義,可是,我卻一直選擇了感情。”她昨夜的話又響起在耳畔。正義與感情,究竟孰輕孰重?!他對她的情,絕未有半分假,可是,難道他一直努力維護正義卻也錯了麼?緊緊一握手中劍,他掠身朝眾人的方向追去。不論如何,即便希望渺茫,他還是希望可以規勸她回頭!見他遠去身影,陸少歡眉微微一蹙,正待也一同追上去,卻被一名侍衛攔住:“二皇子,皇上病重,傳旨召您即刻回宮。”陸少歡眉一凝,微微閉了一下眼睛,似乎強自壓抑下了什麼,然而苦笑卻是忍不住的從他唇角溢出。離開了三年,卻終究還是避不開那個皇宮。閒散了三年,卻終究還是要跳進那權謀之中。那樣汙濁的地方,他實是不願再回去!若是可以,他倒希望能與那名女子一同浪跡於天涯,卻也悠然自在。想起照影,他眸光不由一凝,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命令,“你們且在此候著,待我處理完事情後,便即刻返回宮去。”至少,在離去前,能護得她平安!“二皇子,事情緊急,還請二皇子即刻啟程。”那名侍衛卻仍攔住他不放。“你敢攔我?”陸少歡斜眸看他一眼,聲音輕而淡,卻帶著一絲威嚴。這一刹那,他的身上再也瞧不見平日風流之態,儼然是一名不怒而威的王者。那名侍衛心中一凜,忙垂下首:“屬下不敢。隻是……”“不必多說,我去去就來。”陸少歡斂眉截斷了他的話,擦過他的身子,掠身而去。…………山顛之上,懸崖之邊。被圍截住的風月笑與照影再次與眾人交起手來。二人皆已受傷,此時猶如困獸之鬥,拚死一搏。照影忍不住嘲弄地笑起來:“風月笑,我早說你今日來是自尋死路,你卻不肯聽勸。”風月笑卻依然笑得優雅自若,不以為意:“有你陪我,縱然是死路又何妨?”能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恐怕也隻有他一人了。照影白他一眼,唇邊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會跟你來的我,倒也真是一樣的愚蠢。”本意想探知那幕後人的身份,卻未料真相未探到,自己卻已難保性命!身上的血未止,新傷又添,她隻覺快要連劍也握不住。若非風月笑一直勉力護著她,替她擋下不少攻擊,她隻怕已難再站在此。“妖女!還不束手就擒!”驀然一道劍光直刺而來,照影舉劍擋下,看著麵前的紅衣女子,不由微斂起了眉頭。柳夢琴,從最初到現在便一次次陷害她,想要致她於死地,似對她有著極大的敵意與恨意!可她卻不知究竟何時得罪過她!風月笑見到突然殺上前來的柳夢琴,眼中寒芒一閃,揮刀便欲上前,卻被慕容遠一劍攔下。“閉月,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此地!”慕容遠沉聲一喝,劍如遊龍,直逼而來。風月笑卻是冷冷一笑,“此話,該由我來說才對。”本是父與子,卻要拚個你死我活,這算不算世間可悲之事?照影與柳夢琴本是不分相下,但照影身受多處傷,體力不支,竟是漸漸被柳夢琴逼到了懸崖邊上。“夢琴!”她的劍眼見便要刺中照影,卻被身後趕來之人喝住。柳夢琴手中劍勢微微一頓,照影趁勢一劍挑落她手中之劍,劍尖直抵在了她的頸間。轉眸看著掠身而來的慕容秋白,她眸子不由又微微一暗,手中劍向前抵近了幾分,清聲喝道:“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