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越說越膽顫,唐思德黑的跟鍋底似的臉說明了他的憤怒,還有中年喪子的悲哀,果然一隻茶碗飛過來,在他腳邊應聲而裂,他目測,此碗價值千金。“下一個,就是你的腦袋了,接著說。”捕頭心裡一突突,被唐思德這麼一喝,思路也清晰起來,趕緊道:“老爺,屬下調查 也並非一無所獲。仵作證實凶器是斧頭,但是在現場沒有發現凶器,顯然是犯案之後被帶走了,以作案手法上來看,凶手應該是一個力氣大的男人,對人體的脈絡結構很清楚,或者是一個老手,致命傷口在脖子的關節處,這個地方用力最小,也最容易砍斷。”捕頭將自己 調查所得一一道出。“還有這是小公子房間發現的一條手帕,屬下問過丫鬟,這條手帕不是小公子的。”捕頭將一條染血的手帕呈上,手帕是蓋在斷了的頭顱上的,是以染滿了鮮血,依稀能辨認出行麵秀了兩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唐思德拿著手帕,反複翻看,絲毫沒有嫌棄手上沾了血漬,十分自然,烏雲漸漸散去,陽光一點一點的照進屋子塗滿了整個大廳,卻使坐在上首的他陷入了陰影之中,偉岸的身軀,鑲紅邊螺紋錦袍平整的一絲不苟,修理整齊的麵頰和頭發,眉頭緊皺,唯獨眼睛裡布滿的血絲泄露了他的心境,看起來又悲傷有孤獨,令人窒息。“這是唯一的線索?”嗯——捕頭麵色猶豫,想了又想,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絹布,呈上去給唐思德,“還有這個......也不屬小公子之物。”黑臉有一抹可疑的紅色,“屬下詢問過貼身丫鬟,她們證實小公子從未收藏過那個東西。”唐思德麵有疑惑,打開絹布,是一本書,翻了兩頁,立刻合上,重新包好,放在茶幾上,顯然是不準備再還給捕頭,“咳咳,黃口小兒對這東西好奇也正常……無妨......”知府劉誌青聽到這有些好奇,不禁悄悄的抬抬頭,在絹布徹底包上之前,瞄到了一個小邊角,隨即羞紅了老臉,上麵赫然寫著,春宮圖三個大字。這時,管家疾步走進來稟事,緩解了室內的尷尬氣氛,“老爺,夫人暈倒了。”“暈倒了叫大夫,難道我會治病不成。”唐思德麵色恢複正常,聲如洪鐘,老練沉穩。“是,老爺,已經叫了何大夫來診治,說夫人勞累過度,驚懼交加,導致氣血倒流,是以暈倒,已經開了藥方服下,現下已經醒了,差老奴過來請老爺過去。”管家道。唐思德認真聽完,親子被殺她該比誰都傷心,於是道:“跟夫人說,我稍後就到。”管家走了之後,唐思德目光轉向下首,站立筆直的男人,道:“你接著說。”“是,相爺,屬下覺得如果 查明這條手帕怎會出現在小公子的房中,應該會有收獲。”“廢話!”唐思德看著一直沉默的劉誌青,眼中顯現著不滿意,這知府是該換人了。“劉大人。”“是。”劉誌青被點名,立刻起身,“相爺請吩咐。”“小兒橫遭慘死,我已經上達天聽,你要儘快破案,給皇上一個交代。”啊——皇上都知道了,劉誌青的老寒腿又發作,抖個不停,唐思德大步離開,留下二人。捕頭上前攙扶劉誌青,“大人,如何是好。”“先......先扶著我回府再議,我這心突突的跳的厲害,夫人在白馬寺求簽說我這月有大劫,我還不信,現下不是來了,咱們趕快回府,讓夫人去找那個老和尚問問有沒有化解之法,誒呦,真是要了老命嘍。”劉誌青一路嘟囔著上了馬車,“建業啊,這些年的案子都是你偵破的,這次也得靠你,千萬彆馬虎大意,否則咱爺倆吃不了兜著走,聽到沒?”“知道了,大人,您先去跟老夫人商量化解的法子,屬下領人在王府周圍查問百姓,是否有可疑之人出入,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娘,這怎麼回事啊,不是說要殺那個小賤人嗎,怎麼把弟弟給殺了?”此時任盈盈躺在**,麵色蒼白,唐正群就是她的**啊,疼了三天三夜才生出來的孩子,到底哪裡出了岔子。唐碧凡雖然沒有跟自己的小弟弟太親近,但畢竟是親弟弟啊,想到他死了心就抽抽的疼。“一定是她,一定是被她發覺了,所以她先下手為強殺了群兒。”任盈盈忽地做起,腦門青筋畢露,手緊緊攥著被角,“那個小賤人跟她娘一樣,都像個癩蛤蟆,狠起來能毒死人。”“娘,我勸你冷靜點想想怎麼辦才好,要是爹爹查到殺手頭上,再追查到你身上,他大女兒沒死的消息可就保不住了。”唐碧凡冷靜的分析,這幾年她跟著任盈盈學習人情世故,智商長了不少。“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那個殺手不見了?”任盈盈眉頭緊鎖,頓了頓,半晌道:“你先彆想著景王,他早晚是你的人,還不趕緊想辦法幫你弟弟報仇,還有要是你爹知道他大女兒沒死,這府裡還能有你地位?”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沒有利益不起早,這很像她沒錯,但用在自己人身上未免令人心寒,群兒死了之後她可是一滴眼淚都沒掉。“那人消失了還好,找到了也要殺了滅口,我們才能安全。”唐碧凡說:“當下最要緊的還是找到小賤人,如果讓爹爹先見到她,說出當年的真相,知道是您毒死了他娘,還要殺了她,那我才真是沒有立足之地了。”母女正說著,丫鬟來報,唐思德到了。任盈盈聽到下人稟報立刻躺回**,換上一副哀婉的麵孔,唐碧凡坐在窗邊的矮凳上淚水連連,二人動作整齊劃一,十分連貫,沒有突兀。見唐思德身影一現,唐碧凡立刻起身道:“爹爹......”任盈盈亦要起身相迎,唐思德擺手示意,“快躺下,要好生歇息。”“爹爹,弟弟他......真的好可憐……官府查的怎麼樣了,凡兒恨不得死的那個人是自己,也不願留在人世間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唐碧凡哭著拉著唐思德的衣袖,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