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妦緲夜入皇宮,稟告完天政帝,回到雀隱樓時,就聽聞了一個壞消息。“你們怎麼能讓那個女人逃走?!”妦緲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要是公主知道了,一定會生氣。“快說,到底怎麼回事。”負責刑訊的人哆哆嗦嗦道:“我們也沒想到那人喝下迷藥之後,還能意識清醒。”“那個女人善使蠱,毒蠱不分家的!你們怎麼如此大意!”妦緲想著自己一回來就撞上爛攤子,頭都大了。“妦姐,我們真的是一回神的功夫,她就不見了。”“行了行了,”妦緲頭疼得厲害,擺擺手,“你們自己去和公主說。”花開兩朵各表一支。秋韻昏迷時就被用刑,她此刻渾身血跡,苟延殘喘地爬出危險地帶。“咳咳——!”她粗魯地擦了一把嘴邊的血,沒想到自己會狼狽成這樣,腿的經絡幾乎被挑斷,每時每刻都如同刀割。痛得秋韻額間不明顯的青筋往外凸。突然一雙精致繡鞋出現在她視線,秋韻心底一咯噔,全身血液冰冷。她實在不敢相信被抓回去,自己會繼續遭受什麼非人的虐待。“想活命就跟我走。”來人戴著白色輕紗鬥笠,聽聲音是二八年華的少女,聲音嬌俏卻矜貴高傲。不是雀隱樓,秋韻一瞬間判斷出來,緊繃的神經稍微鬆懈些許。她沒有廢話問你是誰,而是直接道,“我跟你走。”秋韻明白得很,她一人在這兒,隻有天黑被狼叼了去的結局。頭戴鬥笠的女子沒想到對方這麼配合,還愣了一下,轉而朝身後的護衛道:“帶她回府。”“是。”秋韻被毫不溫柔地扔上了車,傷口再度被牽動,疼得鑽心。她咬咬牙,忍了。邊上的女子已然摘下鬥笠,悠悠泡起茶。赫然是林楚楚!“聽說你除了擅長毒蠱,還能改顏?”林楚楚單刀直入。“是。”秋韻自顧自撕了衣擺包紮傷口,暗中打量了一番對麵的人。說不上傾國傾城,倒有點千嬌百媚的感覺,臉側雖又一道顯眼的傷疤,但看上去敷用了名貴罕見的藥膏,已經在長新肉了,假以時日必然恢複如初。秋韻想不通,對方完全不需要重塑容顏,為何找上她。而找上她的時機還這般恰巧。她麵容十三十四,心智卻早到了知天命的歲數,自然沒有麵上那般單純莽撞。林楚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由眉頭一喜,“怎麼稱呼?”“秋韻。”“本小姐叫林楚楚,以後你為本小姐做事,自然得以保安全。”“好。”秋韻收起往日迷惑旁人的小性子,眼眸微低,思緒萬千。林楚楚?不就是鬨得滿城風雨的官家小姐嗎? 為何她連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卻肯定自己能改顏,並且在這麼緊迫的關頭救下自己。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卻全然沒有答案。一種被人暗中安排精巧的驚悚感讓秋韻背脊發涼。直覺讓秋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被當做棄子抹殺。林楚楚倒是在回府的路上興奮激動,那位算命先生的預言居然是真的!要是前幾日,被當眾扔出英國府的林楚楚顏麵掃地。連街上目睹這一幕的販夫走卒都停下手頭的活計,哈哈大笑。自尊心極強的林楚楚哪受得了。加上被蕭平關的話刺激到,林楚楚回府就生一場大病,高燒不退。林府沒有辦法,到處尋醫問藥,也沒見好準。恰逢府門口來了一位自稱高人的半仙,願意醫治林小姐,走投無路的林父自然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林楚楚在喝下藥後真的好轉了,半仙不願收取銀兩,還留下一句話。讓林楚楚在一個特定時候去一處地方。說是能解小姐之憂,林楚楚當時沒弄明白半仙什麼意思。對方就高深莫測道,世間形同而取而代之,逆天改命之事不在少數。電光石火間,林楚楚福至心靈,懂了半仙所言。這便有了後麵的事。與此同時,在城郊樹林。“主上,一切都辦好了。”“行,繼續盯著。”“是。”白雲司眼眸微眯,把玩著手中的陳年核桃,眉間銳利妖豔的氣質平添一抹陰鬱。皇城如何暗潮洶湧,慕長歡是體會不到了,她此刻正被擾得惱火。“你們又有什麼事?”她不耐地打開房門,就見到笑臉相迎的沈故淵。“蕭平關呢?”慕長歡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們煩不煩!每隔半個時辰就要來敲本公主的門!”沈故淵見她問蕭平關,心還有些吃味,而後見慕長歡是真的生氣了,連忙道歉:“是臣考慮不周,隻是顧及公主的安全,沒考慮公主會煩臣。”認錯態度極好,語調還詭異地透著一絲委屈。慕長歡扶額,她對沈故淵沒有抵抗力,特彆在他疑似撒嬌的時候。她頓時火就消了。“行吧行吧,那你彆再來了。本宮要就寢了。”“等等,”沈故淵用手擋住門,用十二分誠懇道:“但是這樣公主要是出了什麼事,臣可擔不起。”“要不臣今夜就……”“沈故淵!”蕭平關去樓下取夜宵的功夫,就見某位偽君子準備登堂入室了。蕭平關這一嗓子,什麼旖旎氣氛都散了。慕長歡拍拍胸口,好險,差點讓沈故淵的美男計得手。沈故淵臉色就不怎麼好了,明明就差臨門一腳。“來,公主吃夜宵。”蕭平關全然當看不見沈故淵要吃了自己的眼神,有些青澀地把碗勺遞給慕長歡。“讓你費心了。”慕長歡客套地接了下來,打眼一看,卻是湯圓。她不怎麼喜歡吃糯米做的事物,一時有些為難。“你就給公主吃這?”沈故淵言語間,直接上手搶走蕭平關手裡多餘的勺子,舀了一口湯圓,咽了下去。“不好吃。”沈故淵神色嫌棄地把勺子放了回去。“沈故淵!你!”蕭平關被氣得夠嗆,隻得收回瑤光公主手裡的碗,不可能讓萬金之軀吃彆人剩下的。慕長歡一個愣怔,半響為說話。她斷然不信沈故淵會為了和蕭平關賭氣,做出這般不得體的事。難道……他知道自己的喜好?這個念頭冒出來,慕長歡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行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沈故淵忽然正色道,“明天還要趕路。你真當我們是出來遊玩的嗎?”蕭平關訕訕住嘴。慕長歡出來打圓場,“好了,大家都累了。本公主防身功夫還是有的,就不用兩位擔心了,早些休息吧。”沈故淵和蕭平關也聽話,拱手行禮後,便回房了。但兩人背影猶帶水火不容的氣勢。慕長歡搖搖頭,這一路還有得折騰。父皇這一決定,真是在給她挖坑。回房的慕長歡有些許認床,沒怎麼睡好。天蒙蒙亮時,房外一陣爭吵叫罵聲格外刺耳。“什麼情況?”慕長歡帶著被吵醒的煩躁,揉揉惺忪睡眼,掌了燈,合衣走了出去。腳還沒邁出去,一道人影就擋在她身前。“長歡,你沒事吧?”沈故淵緊張查看了一下慕長歡周身,緊隨其後的蕭平關也急忙走過來。“本公主沒事。”慕長歡不明所以,倒是被沈故淵親近的動作弄得不自在。她耳根有些泛紅,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外麵到底怎麼了?”蕭平關先警告了一下沈故淵越矩的行為,而後嚴肅道:“店裡居然住著淮陽城的知縣,現在被一群出逃的富商認出來了,正僵持不下。”“走,出去看看。”慕長歡當機立斷。沈故淵也不好攔著,隻能處處護在慕長歡周圍,害怕那群人中有誰已經感染了。大堂中。“劉知縣,你就在這當縮頭烏龜!你知不知道淮陽城裡麵多少百姓還在受苦!”滿腹肥腸的鄉紳裝模作樣哭訴道。“你這個癟王八犢子,”劉知縣氣得臉紅如關公,上躥下跳,“彆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小子打什麼主意,想敲詐我?沒門!”都是亡命之徒,哪還顧得了儀態禮稱。鄉紳綠豆大小的眼珠轉了轉,換了一種語氣,“劉知縣,你可考慮清楚,要是官家知道你棄城逃到這兒,哼哼!”話沒說完,但意思到了。向來都是劉知縣在淮陽城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哪輪到彆人威脅壓榨他。劉知縣氣得發抖,“李雲,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誒誒,彆這麼說,”李雲一臉不讚同,滿是肥肉的臉擠出層層褶皺,“這以後見不見得到都是未知數。”“你!”劉知縣見他油鹽不進,心裡氣得不行,又害怕他真的報官。身後的劉夫人滿麵愁容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袖,意思是算了,給就給吧。“你懂什麼!婦人之見!”劉知縣甩開來夫人的手,“入京打點關係用錢還能少?在這兒就散財怎麼行!”“劉知縣,錢還是留著吧。”聽見和自己觀念相同的話,劉知縣條件反射點頭,而後感覺奇怪,這聲音怎麼是個年輕女子的。“留著入獄後好充公。”慕長歡接著說,緩緩步入大堂。眾人先是沉浸在突然出現的女子驚人美貌中,而後看清她高舉的身份牌。撲通!劉知縣直接冷汗直冒,結結實實跪下了。震驚中的其餘人也紛紛如夢初醒,戰戰兢兢跪下高呼:“參見瑤光公主!”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陰謀暗起(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