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清醒來。她洗漱梳頭,吃過早飯,回自己房間思考許久,起身出門。聞小嶼不在臥室,就是在練舞房。李清下樓,果然在花園邊的練舞房裡找到聞小嶼。淺淡的冬日陽光裡,聞小嶼穿著簡單的短袖長褲,正趴在墊子上一動不動壓橫叉。李清喚他一聲,聞小嶼一下起來,探頭的小鬆鼠般望向她。李清看著他,不自覺流露出溫和的神色。“我新買了花茶,小寶來嘗嘗?”聞小嶼起身擦了汗,跟著李清到書房。兩人一同坐下,李清泡好兩杯茶,放一杯在聞小嶼麵前。“昨天是不是嚇到小寶了?”聞小嶼搖頭。李清說,“對不起,我昨天食言了。明明答應你要回家。”聞小嶼認真道:“真的沒關係。”李清歎一口氣,無奈道,“哥哥昨晚生氣也是應該的,他和你爸爸都比我清醒得多。”聞小嶼卻堅持道:“不是這樣的。隻是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在意的東西也不一樣。沒有孰對孰錯。”李清思忖著他的話,慢慢點頭:“是的。但是你也千萬不要覺得哥哥冷血。他非常關心你,這一點毋庸置疑。”聞小嶼卻想起昨晚兩人不歡而散,心中沮喪失落。李清不想聊得太沉重,笑著換了個話題,“小寶回來這麼久,和哥哥相處得如何?”“......還好。”李清溫聲開口,“一開始我還老擔心他會對你不好。你不在家這邊念大學,我又要陪著你爸爸不能走遠,想來想去,隻能讓哥哥在首都照顧你。那陣子我每天給你打個電話,就是怕哥哥委屈你。好在你回來以後,哥哥就多了好多人情味。大概也是心疼你這麼多年不在家,不想你再受一點苦了。”聞小嶼心想可自己好像總是惹他哥不高興。好像兩人之間有一道永遠無法磨合的坎,碰一次就要摔一跤。談話結束後,臨走之前,李清忽而又叫住聞小嶼,“小寶。”聞小嶼回過頭。那雙溫潤的眼睛看向她,讓李清心口發酸。“無論你想說什麼,都可以和我說。”李清輕聲說,“不管是委屈,開心,還是單純想撒嬌……我都很期待。”聞小嶼愣一下,遲疑點頭“嗯”一聲,離開了書房。他聽懂了李清的意思,他明白李清的歉意,也知道她希望著自己的親近。這本是他曾夢寐以求的被愛的感覺。可如今一道漫漫天塹橫亙中間,好像要走過很長很長的橋,才能最終到達彼此。聞小嶼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過這道橋。聞家良沒有大礙,沒過幾天就出院。聞臻要到新加坡出差一趟,也免得在家惹老爺子生氣,便提前走了。聞小嶼則一直在家陪伴父母,直到寒假結束。他臨開學前一周回到首都,先去寵物店接到百歲,接著被喬喬送到江南楓林。回到闊彆一個月的家,聞小嶼把百歲放出來,簡單給家裡打掃過衛生,洗衣服晾衣服,忙活許久,最後趴到沙發上,不動了。 百歲非常想念聞小嶼,跳到沙發上來四處嗅,在他的腦袋邊轉了幾圈後窩下來。家裡太大了,一個人一隻貓,空得寥落。聞臻沒打電話來,兩人誰也沒主動聯係。聞小嶼有時候會思考,兩個思維方式截然不同的人,要如何才能求同存異一起生活?天色漸晚,聞小嶼夢遊般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做晚飯。清潔阿姨來的時候還特地給他拎上來一大袋新鮮蔬肉水果,聞小嶼草草做了份三明治囫圇吃下,也沒嘗出什麼味道。他甚至難以入眠。在**輾轉幾番才心神不寧勉強睡去。他又變成一個人睡覺,半夜裡竟然還做起噩夢來。夢裡一會兒是聞臻與他吵了一架後轉身離開,一會兒是父親躺在病**艱難喘息的模樣,後麵甚至夢到小時候杜曉東拽著他的胳膊狠狠打罵他的場景。最後聞小嶼在黎明前難受醒來,看到窗外臨近破曉的天空。黑暗籠罩大地,太陽還未升起。聞小嶼回歸日常作息,每天定時去學校裡開放的練功房和同學一起練舞,練完後回家給自己和貓弄飯吃,晚上也呆在家裡不出門,要不就在樓上接著鍛煉。薑河知道他回首都後還想約他出來玩,可聞小嶼半點興致沒有,哪裡也不想去,什麼也不想玩。如此過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聞小嶼接到聞臻的電話。他還挺開心的,接起電話,卻沒想到聞臻說他過段時間會留在新加坡工作一段時間。聞小嶼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傻乎乎問:“什麼時候回?”聞臻答:“公司目標在東南亞開展市場,最短一年可以成型。”一年?聞小嶼茫然不解,意思是至少要等一年後才回國?“怎麼突然要去那邊工作……”聞臻給聞小嶼做了簡單的解釋,家裡一直看好東南亞市場,目前一部分市場的投資已經談到百分之三十多的股,但總占比不多,那邊市場競爭太激烈,尤其新加坡市場飽和,再開拓不易。與父親商量過後,最後決定他親自過去一趟。聞小嶼安靜聽著,“嗯”一聲,說知道了。電話裡兩人沉默一會兒,聞臻開口:“我過陣子還要回來一趟。”“好。”自從上次衝突後,兩人便有點冷戰的趨勢。他們都不想聊那些敏感的話題,如此一來反而束手束腳不知該說些什麼,電話很快掛斷了。聞小嶼放下手機,呼出一口氣。開學後聞小嶼就忙碌起來。每天早早起床,給自己準備早餐,出門鍛煉,再去學校上課。如此日複一日,家裡始終隻有百歲陪著他。周五晚上聞小嶼下練習課回家,一身汗地進浴室洗澡,出來後坐在**給自己按摩放鬆肌肉。他練舞練得小腿有點酸痛,正揉著腿,手機響起,父親打來的。父母常常與他保持電話聯係,但平時大多是母親。聞小嶼拿起手機,是個視頻通話。聞小嶼接起電話,把手機放在燈下麵,看到父親的臉出現在屏幕裡,眼角皺紋裡都是笑意。聞小嶼與聞家良問好,聞家良問起他學校和平時生活,他一一答了。父子倆聊了一陣後,聞家良問,“媽媽這兩天有沒有聯係你?”聞小嶼想起媽媽最近似乎都沒有和他打電話,隻是偶爾發消息,答,“沒怎麼聯係。”“你媽媽最近好像心情不大好。過年那會兒我朝你哥發了脾氣,嚇到你和媽媽了。”聞小嶼不願去回憶那天父親倒在椅子上蒼白著臉喘氣的模樣,一想到心裡就害怕。聞家良在電話那頭繼續道,“你哥馬上要去新加坡工作,你媽媽不高興,連和我說話都少了。我精力有限,又不能一直陪著她,在一邊乾看著也是著急。”透過手機屏幕,聞小嶼看清父親臉上鬆弛的皺紋,雙目略有疲憊,卻一直慈愛看著他。父親說話很慢,嗓音蒼老低沉,帶一點老人特有的沙啞。聞小嶼曾聽母親說父親年輕的時候很有氣勢,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擲地有聲,總能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很有感染力。可他現在能聽到的,隻是一把遲暮的嗓子。“小寶多陪媽媽說說話好不好?”父親望著他的時候眼中帶有歉意,“知道小寶學業忙,還要練舞,可指望你哥也指望不上。你性子好,和媽媽一樣都是搞藝術的,有共同話題,不忙的時候可以抽空和你媽媽打個電話,多和她聊聊天,你找她聊天,她肯定高興得不得了。”聞小嶼答應,“好,我和媽媽打電話聊一下。爸爸早點休息。”他掛了父親這邊的電話,再撥通母親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來,李清溫和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小寶,怎麼啦。”聞小嶼叫了一聲“媽”, “爸爸說你好像不大開心,很擔心你。”“那麼明顯嗎?”李清無奈道,“唉,你不在身邊,聞臻也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了,一家人總是聚不到一起,怪寂寞的。”“我這周末回來看您吧。”“你忙,彆在意我的絮絮叨叨。”李清笑起來,“人年紀大了就愛胡思亂想……唉,算了,小寶還是有空回來看看爸爸媽媽吧,我和爸爸真的好想你。”“好。對不起,我平時都不怎麼回家……”“小寶說這種話,才叫媽媽不開心。”李清在電話那頭溫柔開口,“你陪媽媽說說話,聊聊天,媽媽就心情特彆好。”兩人聊了會兒,李清明顯心情轉好,好久才掛掉電話。趙均一把車停在樓下時,看聞臻正常自己打開門出來,還站在車門邊整理了下袖口,挺自如的。他也是樂了。這人剛從新加坡回來,大晚上就到他家去喝酒,趙均一說行,想喝什麼自己挑。聞臻會挑,隨手就把他那瓶庫克羅曼尼鑽石香檳拿去開了,還不讓他喝,說待會兒要開車送他回家。趙均一就眼巴巴看著聞臻一個人坐那兒喝羅曼尼。趙均一的家在市中心高層樓,客廳露台風景十分好,兩人坐露台聊天,聊些公司的事,遊戲開發的事。趙均一莫名其妙被拉著在周末聊公事,損失一瓶最愛的香檳,連酒味都沒嘗著,又開車送聞臻回去。以防萬一,趙均一堅持把聞臻送上樓,找到家門口,轉頭說,“密碼。”聞臻一動不動站在他身後,一身黑衣,冰塊似的,“我不輸。”“你......”趙均一抬手示意不和醉鬼計較,按了門鈴。門鈴響了一會兒後,大門打開。一個男生穿著睡衣站在門裡,看到聞臻,又看向趙均一,與他打招呼,“你好。”趙均一還是第一次見到聞小嶼本人。之前隻是聽聞臻與他提過,知道聞小嶼才是聞臻親弟,之前是被抱走了,過了二十年才被找回家裡來。他還知道聞小嶼喜歡跳舞,參加過舞蹈比賽,拿了獎,都是聞臻和他閒聊時說起的。“你好,我叫趙均一,你哥朋友。”趙均一說,“你就是聞小嶼吧,你哥和我說起過你。”聞小嶼點點頭,側身讓開,“請進來坐。”趙均一剛要擺手說不用,就見聞臻已自顧自進門去,還抬手揉一把他弟的頭發,“這麼晚還沒睡。”趙均一心想不是你非不輸密碼要把人吵醒的嗎?他見聞小嶼拿開聞臻的手放下去,好像已經習慣了的樣子。聞小嶼想請趙均一進來坐,趙均一可不想繼續伺候聞臻,擺手找個借口就溜了,聞小嶼隻好一個人把他哥拖到沙發坐下。聞小嶼泡好蜂蜜水端過來,聞臻接過水杯,沒喝。聞小嶼坐到他旁邊,忍住不問:“什麼時候出發去新加坡?”“下周。”聞小嶼不吭聲,想說些什麼,卻看到聞臻在揉眉心,他隻好說,“睡覺吧,你喝多了。”他扶著他哥進房睡下,之後便回去自己的房間。偌大的房子安靜空**,貓無聲在客廳漫步。燈光落幕,夜色冰涼如水。聞臻醒來時已是中午。昨晚沒留神喝多了些酒,他難得睡個懶覺,起來時還有些倦意。他起身換衣服,路過走廊時聞到淡淡的香味,雖然沒進餐廳,也知道聞小嶼已經準備好午餐了。聞臻洗漱好來到餐廳,餐桌上是簡單的三菜一湯,家常菜,比較清淡,還冒著熱氣。聞小嶼在廚房裡收拾料理台。聞臻坐下來,看著聞小嶼把圍裙解下來掛好,洗手,來到他對麵坐下。“你煨的骨湯?”“嗯。”“味道不錯。”聞臻前不久接到父親的告知,讓他去新加坡全權主持市場開發一事,等新公司穩定後再調回。這一去恐怕就是兩三年。他在電話裡對聞小嶼說至少一年,也隻是安慰說辭。他走了以後,聞小嶼就是一個人在首都念大學。屆時他公務繁忙,一年或許隻能回國幾次而已。他不好要求母親來首都陪聞小嶼,一是聞小嶼早已成年,二是托他弟的福,他也漸漸不再像從前那麼專製不考慮旁人的心情。如果硬要母親做選擇,大概又是一地雞毛。聞臻喝完了湯,吃完午餐,離開餐廳進臥室,過會兒穿戴好走出來,襯衫長褲襯得他肩寬挺拔。他走到餐桌旁,把一個小物件放在餐桌上。聞小嶼低頭看,好像是一種寺廟裡的護身符。一個樸素的小布袋子,用繩係著口。“經過港口的時候和客戶去了個寺廟,那天正好辦唱經會,客戶找住持寫了兩份平安符,給我了一個。”聞臻說,“你拿著。”聞小嶼拿起平安符的小布袋,看一眼聞臻,心想你怎麼也信這個。他小聲說,“謝謝。”兩人的氣氛至今仍有些不自然,聞臻送出的這個平安符帶一點示好的意味,他不動聲色,聞小嶼也拿不定主意,隻笨頭笨腦接下,不知再該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聞臻已經走了。江南楓林的房子真正開始隻有聞小嶼一個人住。李清來找過聞小嶼,陪著他住了一周,每天一早起來給他做飯,晚上拉著他出門在周邊散步,或去商場給他買很多東西。李清很喜歡百歲。百歲長大了點,細腰長腿,尾巴也長,尖尖的精靈耳朵,綠眼睛圓溜溜的像珠子,總好奇地到處看。百歲活潑膽子大,李清抱它,它就往人身上嗅,總逗得李清很開心。聞臻走後,聞小嶼接到新的舞劇排練計劃,這場舞劇計劃在首都天橋劇場演出。排練繁忙,大多時候他都必須泡在練習室。三月是聞小嶼的生日。他在生日前一天回到S市的家。他依舊去看望了胡春燕。胡春燕長胖了點,又黑了不少。她現在常往郊區鄉下跑,跟著人家一起種大棚菜賺錢。不同於李清時常的關心,胡春燕隻是偶爾和聞小嶼打打電話,說不了幾句話就掛了。每次聞小嶼回家來看她,她就把家裡都打掃一遍,做好一大桌菜,看著聞小嶼吃。聞康知依舊沒來看過胡春燕。而胡春燕不知怎麼,也從不在聞小嶼麵前提起她的親生兒子,好像聞小嶼才是她唯一的小孩。聞小嶼曾經試探著詢問過李清為什麼聞康知不去看看他的親生媽媽,後來他對問題的答案也漸漸不再感興趣。他漸漸理解了人為什麼會選擇逃避。為什麼要把問題推到一邊,讓生活多好過一天是一天。聞臻沒能在聞小嶼的生日這天回來。他工作走不開,隻簡單在電話裡和聞小嶼說了生日快樂。生日禮物則跨過遠洋,送到聞小嶼的手上。另外還有父親和母親送的豐盛禮物,以及一場精心安排的生日聚餐。在對待聞小嶼的一切上,夫妻兩人總是不遺餘力地表達重視。聞小嶼也在努力學著用自己的方式接受這份遲來的愛意。他哥說得沒錯,他必須要先從接受和親近開始。轉眼一整個春天過去,夏天來臨。又是一年一度的風華杯全國舞蹈大賽即將舉行。這一次聞小嶼依舊被分到古典舞男子A級青年甲組獨舞,森冉給他排的是一支劍舞,舞風偏大氣柔韌,俠骨義氣,與聞小嶼之前的幾支舞風格有所不同。森冉覺得聞小嶼又瘦了,這樣不好。舞者需要有強健的肌肉支撐動作,臉頰也不能太瘦,否則上鏡不好看。“小嶼,你要多吃點。”一次排練的時候,森冉對聞小嶼說,“不然每次練舞消耗太大,你的體力支撐不住。”聞小嶼淌著汗,臉紅撲撲的,聞言點點頭,“對不起森老師,讓你費心了。”森冉看他一會兒,拿毛巾給他擦了擦臉頰邊的汗,“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嗎?”聞小嶼接過毛巾自己擦汗,筆直站著,“沒有。”森冉沒有多問,隻又叮囑一遍聞小嶼讓他多吃東西後便繼續看他排練。雖然她很想和她的小徒弟聊聊天,交交心,但小嶼實在不大愛說話,她也沒有辦法。風華杯在六月中旬舉行,地點這回在S市。李清和聞家良在開幕前一個小時就抵達大劇院,為了在聞小嶼上台之前和他先見一麵。聞小嶼穿一身黑色勁裝,收腰豎袖,顯得他腰窄身長,煞是利落灑脫。他從後台出來和父母見麵,一家人聊了會兒。聞小嶼現在算是小有名氣,這回來看比賽的有些還是他的粉絲。為避免麻煩,聞小嶼沒在外頭待久,很快回去了後台。聞小嶼的獨舞排在小組第三位出場。有了幾次大舞台演出的經曆,加之準備充足,輪到聞小嶼站上舞台時,他麵容平靜,手提一把長劍,長身玉立。舞蹈之於他的好處是,無論發生了任何事,隻要他進入這個小小的世界裡,一切就是平靜而純粹的。他曾在這個小世界裡躲過了養父母帶給他的傷害和陰影,避開了生活本會加之給他的蹉跎和磨難,才令他在經曆種種不堪重負後,依然有一股子明亮而往上拔尖的勁。如今這個小世界又成為他逃離思念折磨的風暴眼。聞小嶼拚命練習,排練,為了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磨得虎口生了繭。他又犯了兩次舊傷,聞臻送他的護踝磨損太重,已不能再用,被他收進了櫃子。聞小嶼的演出非常成功,獲得風華杯全國舞蹈大賽金獎。至此聞小嶼已在大學畢業以前拿到三項全國大賽金獎,成績斐然。在舞台燈光的追逐和眾人的稱讚中,夏天過去,聞小嶼升入大四。聞家良和李清早已在為聞小嶼規劃未來。不如說無論聞小嶼想在舞蹈這個行業走到多遠多高,他們都會在背後為他創造一切條件。李清覺得聞小嶼選擇哪條路都好,聞家良則傾向於聞小嶼可以接受國家歌舞劇院的邀請,成為一名專業的舞者。聞小嶼的內心深處卻向往的是森林藝術團。但森林藝術團是一個世界級的演出團體,專業性非常強,與此同時入團考核也非常嚴格。聞小嶼自認專業水平和資曆都欠缺,還不及門檻。他很想與自己的老師商量關於未來的規劃,但森冉已在一個月前帶著森林藝術團出國進行世界巡演,短時間內不會回國。聞小嶼進入大四後,薑河與沈孟心畢業。薑河還是抽空從劇組回來參加畢業考試的,回學校那天特地把聞小嶼約出來吃了個飯。飯間聞小嶼問孟心學姐怎麼沒和他一起,薑河無奈說兩人吵架了,已經冷戰一個多星期。究其原因是薑河自從開始拍戲後就變得很忙,還要顧學業和練舞,自然就沒多少時間陪女友。兩人為這事吵了幾次,各自都吵累了,便開始冷戰。“我早上六點起床往劇組趕,路上還在背台詞,完了下午回學校練舞上課,晚上還要上表演課,就這我都抽時間出來和她打倆小時電話,覺都不睡了我。”薑河苦兮兮與聞小嶼傾訴,“結果就因為沒能陪她一起去看那誰誰的演唱會,跟我鬨脾氣了。”當然他也隻是說說,沒指望聞小嶼能給他指導建議。他這學弟是學院公認的小冰山,網上也有人給他取“古典小仙女”這類奇奇怪怪的外號。總之就是仙裡仙氣,沒什麼七情六欲似的,薑河可沒想和聞小嶼聊戀愛話題。然而他卻聽聞小嶼問他,“你們每次吵架以後,都是怎麼和好的?”薑河一愣,仔細想了想,“不是我去哄她,就是她來哄我唄,總不是我們倆中的一個人主動,反正吵架原因千奇百怪,也沒個誰對誰錯。”聞小嶼安靜聽著,後點點頭,對薑河說:“早點和好吧。”薑河撲哧一笑,“好好,看在你這麼關心我們的份上,吃完這頓我就哄她去。”與薑河告彆後,聞小嶼回到家。他一個人住,李清偶爾過來首都陪他住幾天,其他大多時間還是電話聯係。聞小嶼到家後收到營養師的消息,說現在準備出發過來為他準備午餐。聞小嶼回複不用了,他已經在外麵吃過。營養師說好的,那麼他晚餐時間再過來。之前聞臻為他請的營養師又開始給他上門做營養餐。就在六月的風華杯比賽結束以後,對方打電話過來與他交談一番,表示很希望能夠繼續為他規劃每日營養餐。聞小嶼本想拒絕,但想起他哥的那番話,又答應了。聞小嶼回S市也變得頻繁,因為聞家良總是想念他。聞家良如今走路已需要時時拄拐杖,否則就喘氣得厲害。聞家良很喜歡和他的小兒子待在一起。每次聞小嶼回來,老人就來精神了,有時候教聞小嶼下棋,有時候給聞小嶼講許多趣事,講他年輕時創業的經曆見聞。聞家良在社會摸爬滾打一回,奇聞軼事隨手拈來,聞小嶼隻有和他爸爸坐在一起閒聊的時候才常常笑,聽故事聽得挺開心。父親也時而提起聞臻。聞小嶼從父親那裡得知聞臻在新加坡發展得很好,正如當初把聞臻從總部調到首都發展市場,聞臻總能解決任何難題,一切困局在他手中都可以變得井井有條。聞臻在二月初離開,如今已是十二月。冬天再次來臨,聞小嶼有時候一個人坐在**翻手機日曆,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而聞小嶼意識到,他們之間還沒有和好。遺留的分歧仍舊沒有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