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許眾多的星座之中,他們對獵戶座情有獨鐘。他們每每良久地凝望這個星座,感慨萬千,到最後仿佛自己也融入了那顆顆晶亮的星辰中。這天晚上保羅尤其乖戾難安,心裡排斥著星星的光輝與魅力,獵戶座好像也不再那麼獨一無二了。米蘭一直留意關注著意中人的情緒,可他卻一直不露口風,到了要分離的這一刻,他站住了身,蹙著眉頭陰沉地望著積聚的鉛雲,心想那後麵的獵戶一定還在信步徜徉吧。第二天他家裡要辦個派對,米蘭也會過來。“明天我不出來接你了。”他說道。“嗯,隨你好了。外麵天氣也確實不太好。”她緩緩答道。“不是為了這個,是——他們不要我出來接你,說我把你看得比他們還重。希望你能理解一下,你應該是理解的吧。我們說到底也就是朋友而已。”米蘭驚詫萬分,心裡為他感到難過。他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開的口。於是她趕緊離去,希望他不再為此感到屈辱。她一路走著,細雨不斷打在臉上。她內心深處刀割般難受。而且她也瞧不起他這樣受不得彆人的威壓。而她在心底裡卻下意識地感到他這是在試圖遠離她。對此她是絕不肯承認的。她隻對他感到憐憫。此時,保羅已經是喬丹貨棧的骨乾了。帕普沃斯先生不在這裡乾了,他自己挑頭做起了生意。而保羅還留在這裡,給喬丹先生做羅紋車間的監工。要是一切順利的話,他的工資會在年底漲到三十個先令。周五晚上米蘭還是經常來保羅家學法語。可是保羅卻不再常去威利農場了。米蘭的學習算是告一段落,一念及此事,她就會感到愁腸百結。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疙瘩,他們卻還是喜歡在一起的。所以他們就還在一起讀讀巴爾紮克,寫寫文章,其樂融融,也能增加彼此的學養。而周五晚上也是礦工的估薪日。孟若要給工友估薪,也就是把自己那個煤坑掙的錢分一下,要麼是在布雷迪的新新客棧,要麼就是在他家裡,具體要看幾個工友的意思。巴克已經戒了酒,因此現在一般都來孟若家裡分錢。安妮本來在外地教書,現在又回家來了。她依舊是以前那個假小子,不過現在已經訂婚了。保羅正在學習設計。一到周五晚上,孟若總會情緒高漲,除非這周沒掙多少錢。晚飯剛吃完,他就鬨騰著要洗個澡。按照慣例,男人估薪的時候女人一般都會離得遠遠的,因為礦友估薪這種事兒算是男人間的秘密,女人不好插手其中,而且也不好打聽每周工錢的具體數目。因此父親在洗碗間裡劈裡啪啦洗澡的時候,安妮就出門到鄰居那裡待個把鐘頭,而孟若太太則去烤麵包了。“把門兒給我關好嘍!”孟若怒氣衝衝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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