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Have you fallen in love ?(1 / 1)

有些人就像毒藥,會把另一個人徹底改變。【1】在經過醫生許可之後,我終於可以出院了。簡凡沒有讓我回自己的家,而是直接搬回了他的家。因為按照他的說法,我一個人住沒人照顧是很恐怖的。他作為我的男人,有這樣的義務照顧我。這是我在生病時許下的心願,而我現在,居然真的握有一個這樣的男人。這種感覺還真不賴。簡凡所住的公寓,不大,但是裝修得很用心,設計感十足。一進門就能看到很多建築模型放在定製的架子上,還有很多書雜亂放在旁邊。放在最上麵的,是我幫他借的那本雜誌。“該還書了。我差點兒都忘記了。”我走過去把那本書拿起來,翻看了兩頁,才發現這不是那本書。簡凡笑:“你那本我早就還了,這本是我買回來的。怎麼說也是你第一次為我做的事,我當然要留個紀念。”我輕嗤一聲,彆彆扭扭地轉過頭繼續打量客廳。“咦!”我發現沙發上放著一本書,那麼眼熟的封麵,“你買了這本武俠書?”“對啊。上次沒看過癮,就買回來看看嘍。”他嘻嘻笑著,拉著我的手走到那個架子邊,打開下麵的櫃子,竟看到了一排那個作者的武俠。“你買了一整套?”我驚訝極了。上次在飛機上看他一副喜歡的樣子,我以為他隻是擺擺樣子想拉近和我之間的距離,沒想到他居然是認真的。“是啊。要買就買一整套嘛!”“你看中文不吃力嗎?”“吃力。”他實話實說。“這些書應該有英譯版本的,如果你真的喜歡的話,可以買英譯本來看。買原版回來,簡直是自找罪受。”“譯本哪比得上原版?”他笑,“再說,你看的也不是譯本。我就想看你看的那種。看了譯本,味道就全變了。”“是因為我想要看書,還是因為故事想要看書?”我回頭笑著說。他親了親我的頭發:“人家不都是說,想了解一個人,就要看看她喜歡看什麼書、喜歡吃什麼東西嗎?我當然是因為你才要看書。不過很遺憾,這些書我要看完看懂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不過也不算浪費,我這裡有全套,你可以想看哪本就看哪本。”我沒想到他竟真的是為了我而做出這樣的事,一時之間,我有些受寵若驚。“你這個表情,我能理解為感動嗎?”他勾著嘴角看著我,雙手扣在我的腰後,身體緊貼著我的身體,嘴唇距離我也隻有幾厘米。酥麻的感覺從心底傳到四肢,乃至指尖,每一個接觸的部分,都熱得發燙。我突突跳著一顆心,抬眼對上他的眸子。那麼乾淨漂亮的一雙眼睛。當初就是這雙眼睛,勾引著我一步步地走進他的陷阱的。 “如果感動了,就表示一下。彆那麼吝嗇,嗯?”他的鼻尖壓著我的鼻尖,低低地笑。我沒辦法經受住這樣的蠱惑,於是,我摘掉眼鏡,踮起腳,摟緊了他,密密實實地吻上了他。如果我們真的沒辦法走到最後,那麼,和我結婚的那個人,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無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他都不可能再讓我這麼動心了。我確信,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可以讓我為了他不管不顧的男人了。他是起點,也是終點。“怎麼哭了?”他突然停下了動作,微微鬆開了我,不解地看著我。我胡亂地抹了把眼睛,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沒事,像你說的,我感動。”手指幫我擦著眼淚,他好笑地歎氣:“真是傻瓜。嚇我一跳,還以為怎麼了。”我深吸一口氣,把頭埋在他的胸口,緊緊地抱住他,一刻也不想撒手。他靜靜地抱著我,像是哄孩子似的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少有的耐心十足。“陳諾……”相擁了不知多久,他突然開口跟我說話,在我的耳畔,柔柔的、喃喃的。“嗯?”我含糊地應了聲。“陳諾。”他又重複我的名字。我覺得他好笑,正想讓他有話直說,他的聲音就已經在清晰地撞擊著我的耳膜。那句話是這樣的。他最終選擇了用英文問我說:“陳諾,Have you fallen in love with me?”關於愛不愛的,以前聽過有個挺經典的橋段。在一起的時候,女的甜蜜地問男的:親愛的,你愛我嗎?男的很爽快地回答說:當然。分手的時候,女的含恨問男的: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男的同樣很爽快地回答說:當然。女的很生氣:你當初明明說過你愛我的!男的一臉無辜:有嗎?我隻是說了“當然”而已。這個橋段,當然不是真的,純屬網友隨手杜撰而已。但是,真的遇到了這個問題的時候,又有幾個人能坦誠地說出心裡的話呢?簡凡突然這麼認真地問我,我有點兒發蒙。他想必也問得躊躇,要不然,也不會扭捏了老半天,最後用英文問了出來。說也奇怪,有些話,比如愛,就好像用母語說出來,就感覺特彆沉重似的,開不了口,顯得肉麻又矯情卑微。往往問出這種話的人,分明都表明了,他很在意這個答案。我心底雖然也一直在打問號,可,直接問出來是絕不可能的,死都不會。因為我覺得那樣很丟臉。可簡凡卻問了。我知道,以他的文化背景,他問出這樣的話,也不算唐突,可能背後更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複雜,或許隻是因為想問,所以就問了。隻是,怎麼回答,則是我的問題。我能怎麼回答?愛,是如此沉重的一個詞,仿佛說出來就會撞擊到心臟似的,帶著千斤的重量,包含著太多我無法承受也承受不起的東西。我說不出實話,更不想說出違心的話。既然說不出來,那就隻能用彆的方式。我再次踮起腳,含住了他的唇,磨了兩下,猛地一咬。他陡然吃痛,“嘶”的一聲。我得意地笑:“你說呢?”這三個字,是和“當然”兩個字完全可以媲美的萬能詞彙。當一個女人都已經願意把自己的全部交付給你的時候,你說呢?簡凡顯然理解到了他想理解的部分,儘管下唇被咬得泛紅,他還是很開心地抱緊了我,不停地親吻著我的後頸。【2】住在簡凡家的日子裡,我每天的生活過得清閒又簡單。每天他都送我去學校,下班之後再接我回來。他不允許我做任何不必要的勞動,除了讀書,彆的事我都推得一乾二淨。就連和鐘明的比賽,他都恨不得讓我退出。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應,但獨獨這件事,我覺得有點兒可惜,畢竟關係到我的前途。還好學校的事情他沒時間管,我也就陽奉陰違了。簡凡胃不好,我希望他能注意養胃。所以,從第一天開始,我就要求回來時去買菜做飯。我一直認為,為所愛的人做他喜歡吃的東西,是極浪漫的一件事。剛開始他還覺得很不可思議,好像我要做飯是件稀罕事似的。“濱城的女人有幾個不會做飯的?叫出來看看!”“看來我是找到了一個賢惠的國產好女人了?”我笑,拍拍他的臉:“這是當然的,偷笑吧你!”其實我說那話,也是虛張聲勢了。我在家的時候,被寵得太過,還真的做菜做得極少,但所幸有那麼點兒天分,從第一次嘗試開始,味道就算不上難吃。出國後,我才真的開始下廚。廚藝也是熟能生巧的,現在做的菜雖然比不上媽媽做的十分之一,但吃過的人評價都還不錯。苗娜就挺喜歡吃我做的菜,說我有點兒家庭主婦的天分。簡凡一看就是不碰柴米油鹽的年輕人,到了生鮮區就陌生得仿佛這不是他家附近的一家賣場似的。“想喝什麼湯?”我試圖征求他的意見,但看他一臉茫然,也就直接放棄,“魚湯,好不好?不是很油膩,對我們倆都好。你的胃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要養的,知道嗎?以後也要少喝酒,懂?”他有些為難地皺皺眉:“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確實是有點兒生氣了。我知道養胃對愛新鮮愛刺激的年輕人來講的確是殘忍了點兒,畢竟我親眼看到愛吃辣的媽媽是如何辛苦地抵製著美食的**而選擇每天清淡飲食的,但任由這樣發展下去,他將來要受的罪肯定更多。這種事不容忽視。“想當我的男人就得聽我的話!”我氣勢洶洶地扔下這麼一句,他立刻屈服。反正我說什麼他都沒有意見,最後我也乾脆全部的菜式都自作主張了。“乾嗎這麼盯著我看?”我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反問他。“沒什麼。”他咧著嘴笑著收回視線。“肯定沒想什麼好事。”我輕哼。“你又知道了?”他眨眨眼,經典的欠揍表情。於是,我也沒客氣,輕輕地賞了他兩下。“其實吧……我就是覺得,你比我媽對我還好。我媽就很少在餐桌上照顧到我的胃。”我不了解他的母親。當然,我知道,那是一個很厲害的商界女強人,但私底下如何,我還真不清楚。在O兼職的那些日子,我從沒見過她的麵。“不過你也彆太累了,做點兒方便做的菜就行,做菜也是需要體力的。”他提醒我。我笑笑:“適當的運動任何時候都是必須的,我可不是瓷娃娃。”“嗯……這倒是……”他摸摸下巴,不過笑得有點兒賊。男人和女人從來就不是來自一個星球的,次數久了,我也懶得去猜。隻是,他這個賊笑,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每次在**纏著我磨蹭著我的時候,用的總是這樣的說辭。“劇烈運動不可以,適當運動總沒事吧?”他每次都很不要臉地這樣說,讓人簡直無語。從我住在簡凡這裡的那天起,我就想著是不是有一天會碰到他的家裡人。但他好像從沒有這個擔心似的,每天還是那麼無憂無慮沒心沒肺地活著。我當然也知道擔心是沒有任何用處的。終於,這一天還是在我的忐忑不安中,來臨了。那個周六,我正在臥室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見簡凡好像在跟什麼人說話。我心下一驚,忙跳下床把耳朵貼在了門後,想知道他是真的在跟什麼人說話,還是隻是視訊而已。房門太厚,聽不真切。我重新躺回到**,抱著被子發呆。隱約間,聽到好像有關門開門的聲音。再然後,就是一片寂靜。是人走了吧?我又仔細聽了一會兒,確信沒聲音了,這才敢略微打開了門縫,向外張望。“鬼鬼祟祟的,乾嗎呢?”頭猛地被人揉了一下,抬頭一看,是剛從書房走出的簡凡。“剛有人?”我直起腰。“嗯,是有人。”他笑,“你睡得夠久的啊!”我撇撇嘴,徑直往浴室走去。“是誰呀?”洗漱完畢,我端著一杯水,坐在沙發上,問他。“我哥。”“找你談工作?”“嗯。畢竟這次項目很重要,我們不想丟。”“哦。”我應了聲,端著杯子繼續喝我的溫水。睡得太沉太久,到現在大腦還有點兒糊塗。“等我這邊交了差,你也差不多放假,我就能好好陪陪你了。”簡凡說,“我現在都忍不住開始在製訂我們的計劃了。”我臉一熱,馬上想到了一些有的沒的。大門在這個時候,突然又被打開。我一驚,水差點兒潑在腿上。門口的人,和我,同時呆愣了,進退不得。簡凡倒是大方,很自然地笑著跟簡岩打招呼:“你怎麼又回來了?”“忘了拿一份文件。”簡岩的眼神有些不自在。我老臉一熱,起身就往臥室逃跑。萬惡的吊帶睡衣,還有萬惡的被某個男人在脖子上留下的點點痕跡。換好了衣服,簡岩還在客廳。我這才找回了點兒表情麵對簡岩:“Hi!”“那麼生分做什麼,又不是不認識。”簡凡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簡岩笑了笑,說:“行了,我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了。”簡凡擺擺手,笑道:“算什麼打擾?正好她也起床了,一起吃中飯吧。”“去哪裡吃?”“就是家裡啊。”“你們自己做?”“是啊。”“陳諾還會做菜?”簡凡得意地聳聳肩:“羨慕我找到了個內外兼修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老婆?”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簡岩也不由得笑出了聲:“是啊,何止是羨慕啊,簡直就是嫉妒。”簡岩雖然沒有拒絕,但也沒有表現出他一貫的健談和幽默,這讓本來就不自在的我更加坐立不安。我想,如果我是他,估計會更尷尬。他肯定怎麼都想不到,我和簡凡會變成如今這樣的關係。飯後,我正在和一堆碗筷奮戰,腦子裡也不知想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聽見簡岩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需不需要幫忙?”我連忙回身,笑:“不用了。一點點而已。”簡岩甚至連襯衫的袖子都沒有卷起來,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有話要說才過來和我講話,否則,一個男人和弟弟的女朋友在不大的廚房裡,的確有點兒怪異。我又繼續手裡的忙碌,等他說話。果然,他頓了幾秒,還是開了口。“你和他正式在交往?”我點點頭:“嗯。”“多久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以有點兒愣怔。“對不起,有點兒唐突。”簡岩說,“我隻是覺得有點兒意外而已。”我又轉過身,對他笑:“連我自己都覺得很意外。”簡岩見我回頭,衝我友善地一笑,沒再說什麼,轉身走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和簡凡扯上關係之後就會麵臨很多事,沒想到從現在起,我就已經要開始麵對了。還是來自一個看起來最不可能給我施加壓力的人。拚命地忍住才能讓洗碗的手不至於顫抖。當我終於回到客廳的時候,兩兄弟正在興致勃勃地看著電視裡的一場高爾夫球賽。“會打高爾夫嗎?”簡凡見我回來,便笑嗬嗬地問我。我看看簡岩,然後搖搖頭:“不會。”“沒關係,很簡單的,一學就會。”簡凡說著,視線已經轉到了電視上,淡淡地說,“哥,明天我會帶陳諾去。”【3】簡岩稍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他一離開,我感覺空氣也仿佛瞬間恢複了清新自由。“你剛剛說什麼高爾夫?”我問他。剛才他說得那麼篤定,好像他已經幫我做了決定一般,我也沒辦法反駁他。現在,我卻要告訴他,我不想去,我並不覺得我現在有必要參與簡凡那麼多的生活。“就是一個簡單的聚會,沒什麼特彆。”簡凡說得的確也輕描淡寫。“都有誰啊?”“就幾個朋友而已。”說著,他關了電視,湊到我身邊抱住了我,在我的耳畔磨蹭了兩下才又補充了句,“是我哥想讓我認識的朋友。”“可我身體不適合戶外的。”“你隻需要出席,不需要動。”“可我不想出門,好熱。”簡凡這才察覺到我是的確不想去,於是皺了皺眉:“你不是都答應我了嗎?”“我是真的不想去,剛才是不方便在Evan麵前說。反正隻是個簡單的聚會,少個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笑著拍拍他的臉,當作安撫。他抓住了我的手,放在唇邊,委屈狀:“可是彆人都有帶女伴。如果你不去,到時候你可彆生氣。”我覺得好笑:“我生什麼氣?”“不帶你去我當然得帶彆的女性朋友去。”簡凡很自然地回答我。我怔了一怔。也對,他們的圈子裡,應該是這麼回事的。“怎麼樣,考慮得怎麼樣了?”簡凡挑著眉毛促狹地笑。他知道我在想什麼,是女人都會不舒服。他可真有手段。“那就帶啊。”我扯開嘴角力求大方地笑,“這也沒辦法的,我理解。那個人一定比我更合適的。”說著,我吻了吻他的唇,他卻很不高興地看著我。“怎麼了你?”我失笑。“陳諾,你說的都是真心話?”“當然。”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終於服輸歎了口氣,說:“好吧,我不勉強你。”說完,他拿起電話,撥通。對方是一個叫Sue的女生。聽起來,他們非常熟絡,簡凡連客氣的招呼都沒打就直接進入主題,說他需要明天她陪他去打高爾夫,而那女生也極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然後他告訴了她地點,讓她十點開車到那個高爾夫球場就行了。電話很短。掛了電話之後,簡凡對我說:“明天我叫Sue陪我一起去。”“哦。”我應了聲。簡凡頓了頓,又對我說:“正常女生這時候應該會問一問Sue是誰,對不對?”我笑笑:“是你朋友啊。有什麼好問的?”簡凡看起來不爽極了:“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的朋友你都不想了解嗎?”我當然想問,可是我能問嗎?語氣不對,態度不對,措辭不對,都會顯得怪怪的。男人的心思竟也很難猜。愛發問的女人他們會討厭,不愛發問的女人,他們居然也不滿。真是難伺候。我儘量讓自己不動聲色,笑嘻嘻地捏捏他的臉,說:“好啊,Sue是誰呀?是穀少青那樣的青梅竹馬呢,還是長大之後的紅顏知己呢?”他單手打掉我的手,輕哼:“問得真刻意。”“不是你讓我問的嘛,真難伺候!”他歎了一口氣,很輕很輕的那種。“陳諾,你讓我覺得有點飄。”“嗯?”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好了,言歸正傳。Sue是我的好朋友,也是這裡讀書的留學生。不過,她和你不同,她是另一種生活方式。以後有機會我會介紹你們認識。”還不需要簡凡正式向我介紹,Sue就已經被某些迫不及待的人介紹給我認識了。碧綠的高爾夫球場,藍藍的天。畫麵裡的一對俊男靚女也養眼得要命。一個我認識,是簡凡,而另一個穿著亮黃色運動服、笑得一臉燦爛的漂亮女生,原來我也認識。那個在酒吧裡被簡凡很親昵地摟在懷裡的女生,竟然就是這個Sue。我不知道傅韻發這張照片給我是什麼意思。是想證明我也絕不會是簡凡的長久之選,還是想友善地提醒我還有彆人的存在?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好笑,永遠都記得住那麼多的過去。正猶豫著該怎麼回應這個短訊,傅韻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看到了嗎?”她開門見山地問我。我笑:“你也在球場啊。真沒想到。”她明顯一怔:“你知道這是哪裡?”我笑出了聲:“當然。對了,你發簡凡和Sue的照片給我乾嗎?”“沒事。”她乾笑了兩聲,又說,“隻是想感歎一下。這個Sue可真的又漂亮,又有禮貌,氣質又超級高貴優雅,完全配得上她的出身。說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貨真價實的所謂名媛哎,真是名不虛傳。真不知道這女人該是積了幾輩子的福才能讓這輩子一點兒缺憾都沒有。真讓人嫉妒。”這是她的羨慕之詞還是想要變著法子打擊我,我已經不想去理會。她太無聊,而我的心還沒那麼小。“是嗎?既然見到名媛,那就好好學習學習,爭取做到內外兼修唄。我有些忙,改天有空再聊,再見。”我匆忙掛了電話,倒到了**,很想好好地睡個回籠覺。突然覺得好累,元氣大傷的那種累。可沒幾分鐘,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居然是鐘明。他說想和我一起吃個中飯,順道聊聊我們的作品。我長吐了一口氣。真見鬼,我居然也會有人氣這麼旺的一天。鐘明號稱是要跟我聊正事的,卻從頭到尾一句正題都沒提,反而一直都在閒聊。從動物世界,到人的命運,以及到底什麼才決定著人的命運。“今天怎麼這麼多感慨啊?”這不是平時的他,所以越聽越覺得奇怪。“就是這兩天連續看了幾部電影,所以有點兒……”他實話實說。我笑:“所以看戲也不能太入戲,否則情緒容易受影響。”他點頭同意。我又說:“其實動物世界一直都很殘酷的,自相殘殺的事也不稀罕,本來物種就是這麼進化過來的。你現在再感慨好像有點兒晚了。”“那比起動物世界,你覺得人類世界和它,哪個更殘酷呢?”他問我。“應該是人類社會吧。”我想了想,“雖然平常人之間不至於生死相搏,但互相算計損人利己這種事也足以變相地殺死一個人了。就像你說的,人的命運或許是一開始就設定好的,但又或許是一個個偶然演化過來的。可以說是個性決定命運,但也可以說是彆人決定著自己的命運,一個小小的意外,就足以引發蝴蝶效應,改變另一個人的一生。就是這麼回事。其實人類世界比動物世界,從某種意義上講,更殘酷了一點兒。”鐘明有點兒沉默。沉默了一會兒,他便極認真地點了點頭:“是啊。所以有些時候,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就算有時候感到有些不公,也沒辦法。踩著彆人的肩膀成功總比自己一個人努力要快得多,你同意嗎?”我同意,所以我點點頭。“嚴格說來,世上本來就沒什麼對錯。每個人從自己的角度來講,總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有些人在外人看來十惡不赦,但對他自己身邊的人來講,或許他是個很有擔當很好的人。這個你同意嗎?”我當然也同意,所以我又點點頭。鐘明就是這樣的人,他曾利用我接近簡凡,自然這套理論他是認同的,所以我也不想說什麼反駁的意見。他是個心思深沉的人,與之相比,我更喜歡簡凡那樣比較能看得透的人,他骨子裡是個很簡單的人。或許,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對我說他和鐘明不是什麼朋友,也讓我小心鐘明。“所以我今天找你出來聊聊是對的了。”鐘明笑了笑,“現在覺得心裡好受多了。”我安慰他:“還是那句話,情緒是靠自己調節的,彆給自己的心弄那麼多垃圾。太累了。”說完這句話,我也呆愣了半秒。其實,對我來講,這句話豈非也是有道理的?吃飯的過程中,簡凡打了個電話給我,說他已經到家了,問我現在在哪兒。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回家,有些驚訝。但礙於鐘明就在眼前,我也不能多說什麼,隻是說了句“很快”就想草草掛了電話,簡凡卻很不滿地對我說他中飯沒怎麼吃,要我快點兒回去幫他煮湯。我十分無語,應付了兩下,便掛了電話。“有事?”鐘明微笑著看著我。我笑笑,沒回話,把手機放進包裡。“有事就快點兒回去吧。”鐘明說。“不是還要講一下我們的比賽作品嗎?”“那不急,快點兒吃,彆讓彆人等急了。”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很快地結束了這頓飯。“今天天氣不錯,你可以走走看看,彆讓心情太沉悶了。”最後我對鐘明勸道,“有時候我也有這種心情低落的時候,不過過去之後,就發現,那其實什麼都不是。”鐘明雙手插在褲兜裡,隻定定地看著我,沒有笑,也沒有回答我,卻好像已經說了些什麼。我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跟他說了再見。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了很煩心很煩心的事,否則也不至於要和我這個私下並不算是能交流這些心事的朋友展現一個如此好強的人如此低落的一麵。要知道,他是那麼要麵子的一個人。【4】“送你一樣東西。”一進門,簡凡就很高興地迎上來。“什麼東西?”我也有點兒好奇。能讓他這麼開心的東西,說實在的還真不多。“這個。”他神秘兮兮地從身後拿出一個深藍色的珠寶盒。我在看到那盒子的一瞬,整個人差點兒呆掉。他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條項鏈。我記得這條項鏈。那次在N市的珠寶展上,我曾經在它的麵前停留過幾秒,讚歎過一次。沒想到,現在,它居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這條項鏈……”“是啊,就是你見過的那條。”他笑著把項鏈拿起來,對我說,“我幫你戴上。”“送我的?”“廢話,脖子伸過來!”不招搖、不誇張、不膚淺,這是一條很內斂卻難掩光芒的項鏈。它之所以當時被標出一個很驚人的價錢推出來,不在於用了多少克貴重的材料,而在於它的設計和它的獨一無二。據當時的介紹,這條項鏈是那個設計師的最後一個作品,是他在晚年懷念著他最眷戀的一個情人而做。這個作品的背後,藏著一個經年不衰曆久彌新的浪漫的愛情故事,意味著得到它的人,能夠和愛人一生相愛,再無遺憾。我真的死都沒想到這項鏈有一天會到了我的手上。“這個……很貴啊……”“嗯。”他隻簡單地應了聲。“你怎麼買得起的?”“當然有我的辦法。好了,睜開眼睛,看看喜歡嗎?”我睜開了眼睛,走到鏡子麵前,隻看了一眼,便發現了問題。這的確是那條項鏈沒錯,但又不完全是。在原本的項鏈基礎上,他增加了一個紫色水晶吊墜。仔細去看,便會發現,在那個吊墜上,赫然用很細很細的筆畫,刻上了一個人的名字。Nara——而這,分明是我的英文名字,沒有錯。“這個吊墜……”“沒錯,就是你的名字。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這已經不是我簡單“喜歡”兩個字便能回應得了的。這份禮物太重了,我根本受不起。“我本來想拿到項鏈的時候就送給你的,但想想又覺得有點兒單調,後來我就請Sue幫我設計了這個吊墜。聽說紫水晶是你的幸運石。你覺得她的設計天分怎麼樣?”我眼睛很潮。說實在的,我真沒想到這麼漂亮獨特的一個吊墜會是出自一個年輕女生的手。她果然像傅韻說的那樣,是個完美無缺的人。“很不錯吧?從我請她幫我設計開始,我就每天都盼望著拿到成品的那天。今天她幫我帶了過來,我連中飯都沒怎麼吃,就趕著回來了。”我一下子把一切都串了起來。那晚在酒吧,他應該就是在遊說Sue幫他這個忙。而我,卻想了那麼多,還差點兒因此讓我和他分道揚鑣。他很坦然,心裡沒鬼,所以才不能理解我為什麼突然鬨彆扭。現在,我承認我是羞愧的。“怎麼一直都不說話?你這樣我很沒有成就感哎!”他不滿了。我笑笑,回過頭來,鉤低了他的頭,吻了他。他興致格外高,抱著我就往臥室走。“你不吃飯了?不餓了?”我打趣他。他咬了咬我的鼻頭,低笑:“能吃的又不是隻有飯。你真沒追求。”“……”貨真價實的流氓!【5】自從生病之後,我和家人聯係的時間就驟減,主要是怕他們看到我瘦了很多的臉替我擔心。好不容易養出了點兒肉,我也終於敢在鏡頭前露臉了。一打開聊天工具,就看到老媽的一條留言彈了出來。“最近怎麼也不和家裡聯係了?一切都好嗎?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嘉生這幾天要去總部出趟差,所以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東西想吃的,我們幫你備著。想好了晚上告訴我啊。”簡直是五雷轟頂。方嘉生要來了,我自然是不能繼續留在簡凡這裡的。而且,我絕不能讓方嘉生認識簡凡。我敢保證,方嘉生一定不會滿意簡凡,就像,他對我從小到大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男生都會做出一番批判性評價一樣。當初優秀如我的班長,都被這位老兄批判為“油滑有餘,靠譜不足”,像簡凡這種看起來就極不靠譜的男青年,又怎麼會入得了這位欽差大臣的法眼?更何況,簡凡根本完全不符合我父母對未來女婿的要求。在我父母看來,戀愛,就是為了結婚而存在的。如果兩個人結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就基本不需要再浪費時間談戀愛。我和簡凡顯然就是不太可能結婚的那種。且不論家世,就光講到我想了很多次的未來個人發展的分歧問題,我都覺得頭疼。要真的說起家世,簡凡和他的家庭,也隻會在我的父母麵前,不斷地被扣分。我的父母是從骨子裡很清高的知識分子,絕不允許任何人因為物質的優勢而讓他們唯一的寶貝女兒受一絲半點兒的委屈。而簡凡身處的那樣一個商業世家,勢必也不會允許我這種平凡人走進去。這裡麵的隔閡,我不知道簡凡自己有沒有想過,至少,我從一開始,就明白。我開始急躁,在房間裡不停地踱步。關心,是把雙刃劍。以前我享受於此,現在,我開始有些承受不起了。搞不好方嘉生還沒來,我就先患上焦慮綜合征了。晚上簡凡回到家我跟他說起要搬回去住的時候,他意外極了。“為什麼非要搬?就算你鄰居來了,也不至於會到你家裡去。他是來出差的,肯定是住酒店的。再說,我就這麼見不得光嗎?”“你彆誤會了。”我連忙解釋,“他看起來是鄰居,其實和我的親人也沒什麼區彆。你知道中國人都很在意這個的,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還沒結婚就和彆人住在一起。”他顯然不相信:“胡說什麼。現在中國年輕人什麼樣子當我不知道啊?反正我不準你搬走。”“可是我們家很在意!我父母非常非常在意!”我有點兒急了。他看我真的著急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說是幫我搬家的人,連自己也都搬了過來。看著他往房間裡擺自己的衣服和用品,我簡直要昏過去了。“這和我不搬家有什麼區彆?”他聳聳肩:“當然有區彆。這是你的主場,那邊是我的主場。”“萬一被發現怎麼辦?”他奇怪地蹙眉:“你那鄰居不是男的嗎?什麼男的能進你的臥室?”“……”“反正我習慣了兩個人一起睡,一起醒,一起吃飯。突然讓我一個人,我會感覺我們是不是分手了。”這樣的話讓我眼熱。我走過去,抱住了他的腰。“我們不會分手。”我說,“隻要你不說出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會分手。”他抱緊了我,讓人有些窒息的那種緊。“行了。”我推推他,“我們整理一下房間吧。”太久沒回來,這裡一點兒人氣都沒有。簡凡原本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公子哥兒,現在看著他挽著袖子努力拖地板做清潔的樣子,我實在不習慣極了。想要幫他分擔一點兒,他反而命令我休息,理由是還沒去醫院複查,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內傷沒有完全愈合。一個小手術,被他弄得還挺“隆重”。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總算一切都搞定,我們兩個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洗了澡,出去吃了頓飯,他竟直接開著車就帶我去了醫院。“做什麼?”“複查啊!”他笑。我無言以對。後來我才知道,我那時候生病住的醫院,其實是一家費用極高的私家醫院,醫生都是他熟悉的醫生。當初那些醫療費加上請護工小楊的錢,根本是我無法還得起的。既然還不起,還錢的話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複查結果非常良好。醫生說我恢複得很不錯,基本已經康複。至於簡凡厚顏無恥地特意去問的那個他最關心的問題,也得到了明確的確認,說沒問題。簡凡聽到那話的時候,笑得連眼睛都快找不到了。而我,簡直想挖個地洞跳進去把自己活埋了算了,真是沒臉見人了。一進門,我就被他拖著進了浴室。看到他從褲兜裡掏出來的東西,我就知道我死定了。他終於如願以償,所以睡得香甜極了,而我,是真的被他折騰得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可偏偏睡不著。我從女孩變成女人。這件事,發生在一個想不到的年歲,和一個想不到的人。世事還真是難料。不管這種事在我的家教中是多麼大逆不道,我都心甘情願地做了。有些人就像毒藥,會把另一個人徹底改變。當你真的在乎了一個人,當你真的愛上了一個人,所有預先設定的原則,都是假的。沒有任何東西比心更有價值。是誰說過,好好活著,就像每一天都是最後一天。那麼,我想說,好好愛著,就像,每一天,都是我們的末日。伸出手,我細細描摹著他精致的麵孔上那令人嫉妒的線條,怎麼也停不了手。我深愛著這個男人,愛到寧願拋棄自尊,在他親口說出分手之前,絕不離開。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也是個格外讓人覺得愉快的早晨。我賴在**,想著他昨晚對我說過的話。他讓我今天晚上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那家濱城餐廳等著他,他會以最快的速度過來,絕不會讓我久等。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真是個孩子氣的人,忙了這麼久終於到了交成績單的時候,如果一切順利,十有八九他這個功臣是要留下來慶祝的,他怎麼還有可能偷跑出來?但就算是心裡這麼想著,我一整天都心情飛揚上了天,時不時地拿出手機看時間。因為,我知道,簡凡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他說到的,他就一定會做到。就算是銅牆鐵壁,他也一定會偷跑出來。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花這麼長時間在捯飭自己上麵,也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次約會那麼期待。如果我一早就知道等待我的會是那樣的結果,那麼,我想,就算是打死我,我也絕不會再犯傻第二次。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