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上掉下個男朋友(四)(1 / 1)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這天,馮牧早正忙著整理選題呢,單鷹發了消息給她,說上飛機了,下午回報社。聽他這麼說,她居然有點小緊張。下午兩點一過,隻聽——“早早,來接我。”接到這條語音後,馮牧早不知怎麼地心跳得飛快,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一樣,捏著嗓子問:“你在哪兒呢?”“樓下。”馮牧早做賊似的溜下樓,左顧右盼卻不見他:“沒看見呀,你在哪座樓下?”“航站樓。”又被耍了……馮牧早翻個白眼,轉身剛要回去,就見他站在不遠處,笑著看她,眼神中分明有一絲戲謔。她揉揉鼻尖,故作淡定地走過去,克服了心裡的羞怯,一本正經地說:“剛下飛機就到報社來,單老師很熱愛工作嘛。”他雙手抱胸,挑眉問:“我才剛回來,你就到樓下等我,馮小姐很熱愛我嗎?”馮牧早眼珠轉轉,扭頭就走,走出兩步忽然回頭大聲說:“把那個‘熱’字去掉!”單鷹微微一怔,隨即眼底柔光浮動,幾步上前拉住她,屈指在她鼻尖一刮,拉住她的手一用力,像是要在這裡給她個抱抱。馮牧早急了,伸出食指比了個“噓”:“報社樓下呢,注意影響。”單鷹不放手,看來他一點都不在意公開關係:“誰叫你勾我?”“彆!秀恩愛死得快,我不想咱倆那麼早完蛋。”馮牧早是個沒心眼的,一下子把實話說了,期盼地看著他。他冷笑一聲,把小行李箱往旁邊一推,忽然抱起她,讓她雙腳離地,嚇得隻能緊緊抓著他的肩膀。她穩住身子後,左右看看,鴕鳥一樣趕緊雙手捂住臉,像一個被抓了現行的失足婦女。單鷹饒有興趣地望著她羞成淡紅色的耳廓,小巧可愛,像個金元寶,背著陽光,甚至能窺見上頭細軟的小絨毛,像一隻耷拉耳朵撒嬌的貓,無限嬌美。她現在真是……什麼都好看。“你快放我下來呀!我喘不上氣。”她急得叫。他雙臂卻一緊:“怎麼就喘不上氣?”她移開雙手,滿臉紅潮,嗔怪地說:“高反,缺氧。”單鷹更壞了:“人工呼吸了解一下?”“你……你敢!”單鷹見她真是嚇得夠嗆,就不再逗她,一鬆手,她順利“著陸”,像後頭有野狗追似的撒腿就跑。回到格子間,馮牧早臉上紅熱未褪,咬著下唇低著頭,心裡甜蜜一陣陣湧出,竟然雙腿都發軟,單鷹擠占了她大部分腦容量,快把她的智商擠出去了。她像一片荒草,他僅僅點燃了一小根,熊熊大火便將她全部包圍,而她,甘之如飴!既然主編回來了,深度調查部之前順延的選題會馬上進行,一分鐘都不浪費。馮牧早心裡縱使有一千句“你們看見沒,坐在主編位置上那個人是我男朋友啊”,這會兒也還老老實實和其他實習記者一起坐在最遠端。 會開到一半,馮牧早忙著記錄其他記者的選題和大綱時,單鷹忽然來了條信息——“你怎麼都不看我?”她一愣,下意識抬頭望過去,他斜睨著她,似乎在抗議自己沒跟他做眼神的交流。她推了推眼鏡,尷尬地眨眨眼,心想,他不是工作狂嗎?這種場合難道不應該認真向前輩們取經?!馮牧早故意盯著他足足十秒,他才頗為滿意地微微一頷首,附帶一個旁人難以察覺的微笑。嘖嘖,想不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麵……她重新拿起筆,還沒寫幾個字,視覺一變,自己坐在了小會議室中間。習慣了忽來的靈魂互換,她已能很淡定地繃著臉保持麵無表情。變成馮牧早的單鷹僵了一會兒,也淡定地替她記錄著,空閒下來時,還隨手翻了翻她的筆記本,發現扉頁日曆上一些日期被她畫了個“S”,且越往後越密集,當密集到一定程度時,她就不再做記號了。他拍了一張傳給正一臉嚴肅假扮他的馮牧早,附帶一個問號。她非常坦誠,回複道:“從我來實習後,每次偶遇你就在日期上做個小記號,但我調來部裡之後天天都能見到你,做記號就沒多大意思,索性不畫了。”“我不記得自己之前偶遇你那麼多次。”馮牧早心裡“嗬嗬”兩聲,控訴道:“要不是我們忽然互換了,你會注意到我?!”可能因為現在換到馮牧早身體裡去的緣故,單鷹完全把選題會拋在了腦後,拿著她的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點擊著,問她:“為什麼用‘S’作記號?”馮牧早沒他那麼輕鬆,一邊要敷衍又故作高深地點評幾句彆人的選題,一邊又要回他的信息:“你姓的聲母啊!”“‘單’的聲母是‘SH’。”平翹舌不分的馮牧早白了他一眼,羞憤了,憋足了氣,嚴肅喝道:“馮牧早,開會時間不要玩手機!”單鷹抬起眼睫,很配合地站起來認罰:“單老師,對不起,我不該一直捧著手機不放。實在是因為自己對漢字聲母的掌握程度好比沒上過學,經常犯‘打錯聲母’的錯誤,以至於回個信息速度慢,還請見諒。”馮牧早被他啪啪打臉,吃了啞巴虧。不過,她現在一點都不在意讓單鷹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就算被他發現那個“打錯聲母”的謊言也不礙著啥。因為她不能說太多話,選題會進行得比以前快,眼看幾個前輩都報完了選題,輪到她自己時,她用眼神示意單鷹,選題在手機的記事本裡。單鷹打開記事本,隻見命名為“新選題”的文件夾下幾行字,說的竟然是H省L市的不明氣體中毒事件,馮牧早還特彆備注上:來源網絡家屬維權帖,後帖子莫名其妙被刪除,家屬賬號不再做任何回複。小姑娘不碰則已,一碰就是這麼大的。他關掉記事本:“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找到選題。”馮牧早一愣,心裡疑惑,難道自己的選題不好?她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會議室遠端的“馮牧早”。單鷹看出了她的心思,進一步解釋道:“我找到的一些選題不適宜在這個時期做,而且線索來源不夠清晰,采訪難度大,所以,我能不能跟著其他老師做,或者單老師指派其他任務給我?”迷妹馮牧早對單鷹極其信任,現在更是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他話音剛落,她就點了點頭。散會後,馮牧早隻能先去主編室坐著,一會兒,單鷹也走了進來,兩人麵麵相覷。馮牧早打破沉默,還有些不死心:“我的選題真的不行?你上次說,不必拘泥於威市,我好不容易找了這個。”“不行。”單鷹斬釘截鐵地說,“換個選題。”“我一時哪兒找去啊……”她歎道。“我這兒有一個。”單鷹狐狸一樣半眯著眼,“但是給選題是有條件的。”“說來聽聽?”他果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親我一口。”這對馮牧早來說並不是難事,但問題是現在……她上下打量他一遍,就像每天早上照鏡子一樣。“對著自己的臉,我實在下不去口。”說罷,她又抬手戳了一下臉,“再說,我現在是個男的,你想象一下,你被自己雙胞胎兄弟親一口,不覺得彆扭嗎?”這個理由天衣無縫,單鷹好像也對這樣的事接受無能,擺了擺手作罷,從記者站報上來的後備選題裡挑了一個選題給她,事發地正好也在H省。馮牧早接過一看,線索大致內容是,一對老夫妻的女兒在外地意外身亡,他倆處理完後事,就帶著女兒的骨灰盒坐火車臥鋪回家。誰知,第二天一早,母親發現裝著骨灰盒的旅行包不翼而飛。正要找乘警,發現旅行包在列車員那兒。列車員說,一個中年婦女下車前沒看清楚,以為包是自己的,提了就走後發現不對,又不知道是誰的,就交給了他。女兒的骨灰失而複得,不幸中的萬幸。但那位父親卻總是說,自己直覺找回來的並不是女兒的骨灰,非要找到錯拿旅行包的婦人討個說法,總是去派出所報案。因此,很多人以為他是痛失愛女精神出了問題。當地記者小夢在報道完這個事件後也找了一些新聞鏈接,近十年確實出現過好幾次骨灰盒被人拿走又還回來,結果裡頭什麼都沒有的事,另外,還出現過少女遭拐賣後被殺,屍體在一個舊墳裡發現的案件,調查的結果都是一些愚昧之人要“配陰婚”。原來:“陰婚”在當地仍存在著。馮牧早看完,不禁說:“我以為現在科技進步了,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早就沒了呢,居然還有?”“正是因為科技進步,一些封建迷信從地上轉入地下,甚至很可能形成一條秘密的產業鏈。既然H省的‘陰婚’露出冰山一角,說不定通過調查,能把這條產業鏈連根拔起。”馮牧早有所啟發,自言自語道:“那就從骨灰盒失竊切入……”單鷹稍作點撥:“你的任務是配合H省記者站的同事,共同完成這次事件的調查。這篇稿子最後不一定會由你撰寫,也不一定刊登在深度調查版麵,但作為一個實習記者,異地采訪與合作調查也是一項應該熟練掌握的技能。”馮牧早沉默半晌:“世界上真有‘靈魂’這東西嗎?如果有,那些所謂迷信也不能叫迷信;如果沒有,那我倆換來換去的,又怎麼解釋?”這句話,還真讓單鷹無法回答。馮牧早懊惱地捶著胸口:“哎喲,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換回來呀!”捶了兩下發現手感不錯,不老實地拉起襯衫下擺就往裡頭摸,單鷹及時製止住她邪惡的手:“老實點。”她怒道:“我自己摸自己,怎麼啦?”聽了這句話,單鷹有些頓悟的樣子:“也是。”馮牧早來勁兒了,一個勁兒推他:“馮牧早,你先回家吧。我日理萬機的,非常忙,要加班到明天早上,請你不要打擾我工作。”“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您了。”單鷹哪裡怕她那一點小把戲,往外走的同時,揚起右手:“祝我們各自有個美好的夜晚。”“請等一等,美麗的馮牧早小姐。”馮牧早幾步上前,張開雙手攔住他,“我忽然想起自己也沒什麼工作必須加班完成,不如,我送你回家?”單鷹微笑:“駕照考過了嗎?”“呃……排隊等著路考。”“那就不麻煩單老師了。”他轉身。“我錯了!”馮牧早趕緊整理整理衣服,原地轉個圈,“您看這樣成嗎?我們一起走吧,我請你吃飯,互相監督,直到換回來。”“沒那個必要。”單鷹聳聳肩,一副已經完全放開了的樣子,“我不介意,你隨意。”馮牧早倒吸一口涼氣:“你之前捍衛身體的決心呢?”單鷹踮起腳尖,伏在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馮牧早耳邊,伸出食指點了點胸膛位置,刻意壓低了聲音:“這身體,今後隨你享用。”這等撩人之語,馮牧早的心如同配置上法拉利的發動機,突突突忽然跳得飛快,幾乎要蹦出來滿屋子亂竄。@明天早起要放牛:彆隻顧著說,你倒是教教我要怎麼享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