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末的,縣一中並沒有學生。校門口的保安竟然還記得戰烏,見了他就說可惜,一直感歎他為什麼高三就輟學,不去上大學,說戰烏當年單科理化的成績,到現在都沒有幾個學生能達到。“過去的事過去了,現在我一個公式都記不得。”戰烏坐在保安室門口的長凳上,環顧母校,眼中卻沒有嘴上說的那麼淡然。他偶爾到縣裡來路過一中,看到放學的孩子們,每次都會駐足看上一下子,他們努力讀書,將來會有無數個可能,他的人生卻早已定格,所以,總無比羨慕這無數個可能。“對於很多學生來說,他們學習能力最強、知識水平最高的時期也就是高中。”柳浮聲安慰他道。“真的?”他看著她問。“我自己就是這樣的。高中時各科成績都不錯,上了大學,隻學一個專業,其他科目漸漸都忘了。”戰烏還想繼續問,問她上的哪個大學,問她讀哪個專業,話到嘴邊又習慣性咽了下去,變得有些沉默。他不擅表達,又經常自愧,許多進一步拉近距離的互動都被他硬生生扼住,在沉默中如流水長逝。因為是校友,所以戰烏得以帶著柳浮聲進去逛了一圈,他以前讀書的教學樓早就沒了,建起了新的教學樓,操場也翻新過,他很久沒進來,看得也挺出神。“哎,你以前有喜歡的女同學沒?”她冷不丁地問。“我……”他愕然。“有沒有啊?”他搖頭。“一心撲在學習上?”“我的事她們多少都知道,對我敬而遠之。”“什麼事?”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太監’的事。”她嗤笑一聲,“她們也太單純了,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瞎子摸象似的,摸到尾巴就以為大象是長的,摸到耳朵就以為是扁的。她們連摸都沒摸過你,就真的信你是個‘太監’。”“誰像你……”他有些窘迫,耳廓都紅了。她一時沒忍住,又笑了起來,“沒有像我一樣‘以身試法’‘實踐出真知’,我都替她們後悔。你呀,高中時是沒碰到我……”“那時碰到你我早完了。”他甘拜下風,又轉念一想,如果那時就能碰到她……再一想,可笑,她怎麼可能會在這裡,明明就是不同空間的人。“不過,我高中時可不像現在這樣。”柳浮聲挑眉,“暗戀,也不敢說出口,藏著埋著,高考之後發現自己跟他不能到一個大學去,回家還哭了一場。”“他去了哪個大學?”“他沒考上大學。”戰烏笑著搖搖頭,“後來怎麼變了?”“我大學時一個最好的朋友,跟我一樣搞暗戀,藏著掖著,到大四,全家要移民了。”柳浮聲一躍而上,坐在雙杠上,抬頭望著天空,好像這樣就能看見舊友熟悉的臉,“她知道自己在國內的時日無多,才鼓起勇氣對那個男生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