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離彆苦(1 / 1)

愛臨深淵 桃桃一輪 1802 字 21天前

★2015年10月18日八點半的鬨鐘一響,柳浮聲就醒了,發現自己幾乎把所有被子都卷在身上,而戰烏僅用被角蓋著腹部,一臉無奈地望著她。“時間過得真快。”柳浮聲用手背遮著眼睛。他靠過來,伸手把她整個人都撈進懷裡,像是怎麼抱都抱不夠,“浮聲……”他喚她的名字,就像昨晚他在她耳邊輕吟的那樣。他倆默契、動情,步調都是那麼一致,他偏好從正麵緊緊抱住她,他能貼著她的臉,能隨時吻她的唇,還能與她十指交握。他們恨不得時時刻刻在一起。爆發的愛,像交纏在一起的藤與蔓,撕扯不開,拉離不斷。她也抱住他,眯眼又去數小盒子裡剩餘的計生用品,“乖乖,我這一年的量都在昨天用完了。”“還起得來嗎?”他用她的話反諷她。“好哇,你飄起來學壞了,會懟我了!”她點了點他的鼻尖。“我真希望你起不來。”他深深看著她。“壞小子……”她有些哀傷了,聲音低了下去,想叫他撇下這裡的一切去S市立足,可又想到他還有個身體不好的母親,同時自己根本還沒做好跟他長久在一起的心理準備,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戰烏何嘗不想留她,想的事情跟她一模一樣,她根本不是這兒的人,怎麼好拋棄一切留在這窮地方跟他一起過窮日子,而他又怎麼養得起她,根本沒有信心說出留字。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躺著,抱著,看著天花板。最後柳浮聲看時間實在來不及了,隻能起身穿衣服。“我得走了。”“機場離這兒多遠?”“怎麼,你要送我麼?”柳浮聲轉頭看他。他眼中的光黯淡下去,搖搖頭。她得和同事一起走的,他去送,像什麼話?“彆去了,折騰。”柳浮聲也搖搖頭,一會兒又說,“對了,你把家裡地址發給我,要能收的到快遞的,我回頭寄東西給你方便。”他一愣,“不用了。”“放心,不會寄什麼黃金、珍珠給你的。這一趟你送我不少好吃的,我們那兒好吃的也多,寄給你嘗嘗。”“再說吧。”他顯然不願意收她的禮物。“嘿,你這人……”柳浮聲歎了一聲。一會兒,她拍了拍他的肩,“我們拍個合照吧。”他起身,柳浮聲靠在他身邊,舉著手機,他忽然擋住鏡頭,“我還沒穿衣服。”“穿著衣服我還不跟你拍了呢。”她調皮地按下快門。拍得不好。“小短手。”“蜘蛛俠,你來拍一個?”戰烏接過她的手機,拍了一張。“我傳給你要不要?”“嗯。”“……收到沒?”“收到了,打開比較慢。”唉,山寨機……柳浮聲等了一分多鐘,他那兒才下載完畢。 他倆坐車回了墨格河景區,戰烏提早一站下回家,柳浮聲下車後就急急回賓館,收拾了一下正好出發。錢欣沒發現她一夜未歸的事,以為她早起散步,還打趣地說她臨走了忽然勤快起來。“再見,戰烏。”火車快來了,她發了條消息給他。他沒有回。“乾嗎呢,短信也不回了。”她自言自語。他站在月台柱子後麵,手裡捏著這趟火車的票,這是他為了進月台,在窗口買的,這一站買到下一站,花了23塊錢。他向鄰居借的摩托車停在火車站外麵,他早上回家後就騎了三十裡路過來,現在滿身塵土,臉也灰撲撲的。很多年前讀過的一首嶽飛詞,湧上心頭——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他不敢公然送她,也隻能送到這裡為止。他看到她在三十米外等火車來,紮著辮子,背著書包,時不時看一看手機屏幕。他看到了她發來的消息,很想走過去。可他不想給她帶來困擾,比如對同事們解釋他為什麼會來。火車來了。她的同事幫她拿大大的行李箱,他們一起上了火車。戰烏走了幾步,想看她坐在哪個位置,可是根本看不見。戰烏停下來,發了一會兒呆。自己就像個神經病。列車員關了車門,不一會兒,火車嗚嗚叫了幾聲,開動了。戰烏有些無力,還是奢望能透過厚厚的玻璃看到她。可是火車啟動後開得很快,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她走了。戰烏蹲下,背靠著月台柱子。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思慮太沉,沒發覺。再見,真的還能再見嗎?他苦笑,站起身,路過垃圾桶的時候把票扔了進去。這才掏出手機,想給她回個消息。卻見一個新消息,是她發來的。“你敢走過來,我就敢抱住你。”她看到他了。戰烏雙唇微微張了一張,下意識望著列車遠去的方向,然後瘋狂地朝那邊奔跑過去,像被人搶了錢包,像身後有洪水猛獸,像世界末日時找到了通往100年前的時空隧道。他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在追什麼,直到兩個穿著鐵路製服的人把他截住,罵他不要命了,罵他是神經病,他才停下。“我就是神經病!我就是神經病!”他衝他倆大吼,吼完氣喘如牛。因為天氣原因和航空管製,飛機延誤了三個多小時,晚上快9點才起飛,到S市機場已近11點。柳浮聲揉揉太陽穴,絲毫不能緩解頭部的漲疼,拖著行李出了機場,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寥寥幾個前來接機的人中間,因為高且英俊,特彆顯眼。她當作沒看見,想繞行離開,他卻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回來了?”“你來乾嗎?”關揚沉靜地望著她,“我送彆人登機,順便散步到這裡,恰好碰見你下飛機,行不行?”“嗨,關總。”老王幾個人取好了行李都紛紛走出來,見了關揚,禮貌地打了招呼,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柳浮聲。關揚頷首,“一起走吧,我車停在外頭。”“我們人太多,你的車載不了。”柳浮聲拒絕。“老王坐副駕駛,你們幾個瘦猴後座擠一下。”關揚不由分說,接過又或者可以說是搶過柳浮聲的行李箱。柳浮聲還想拒絕,錢欣胳膊肘動了動她,“太晚了,先回市區再說吧。”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跟著他們去了停車場。關揚的車空間很大,後座即使擠進了四個人,也並不難受。柳浮聲悶著不說話,隻轉頭看窗外的風景。半個月沒見S市的高樓大廈,沉心一看,恍若隔世,墨格河的懸崖峭壁、險灘溶洞和原始森林,明明前幾天還身在其中,不過幾小時的飛機回來,就遙遠得仿佛是上輩子了。她掏出手機開機,發給戰烏的兩條消息,他一條都沒有回。她忽然想起,自己並未將航班號告訴關揚,他卻能準時出現在接機口,他們中一定有人聯係了他,又或者,關揚一直跟他們幾個中的某個人保持聯係。關揚繞著路先把她幾個同事都送回去,到家時都一點多了。柳浮聲早已在後座睡著,他把車停進車庫,走到後座想抱她出來,她醒了。“我好像不住在這裡。”她困意十足,眯著眼說。“你可以把這兒當酒店,睡一晚再走。”柳浮聲坐起來,攏了攏披散的頭發,“那明天早上我不還得付你錢?”話音未落,關揚就探身而入把她壓倒在後座上,“你信不信我在這裡就做?”“你居然對我還有興趣?”她無懼。“怎麼沒有?我們以前沒做過?”“你收放自如,我佩服得很。”“啪!”響亮的耳光聲。柳浮聲捂著左臉頰,這是關揚第一次打她。打完了,他又撲下來抱住她,眼中有強烈的恨意。“柳浮聲,我們還沒離婚呢。你急著撇清關係給誰看?”柳浮聲覺得,他可能知道了些什麼。“你挨我太近……”她沙啞地說。他置若罔聞,甚至開始解她的扣子。“近得我都看見你脖子上的吻痕了。”關揚撐起身子,她猛地推開他,從後備箱搬出自己的箱子,拖著就走。他沒追她,冷著臉坐在後座,目送她一路小跑著離開。★2017年5月9日得到警方的反饋,柳父氣得臉色煞白,咬牙切齒,柳母則一言不發,對麵的關揚氣定神閒,唇邊卻噙著一抹冷笑。柳家父母特彆中意關揚,人帥,家世出眾,當初他們家浮聲嫁給他時,他倆不知道多高興。明擺著,柳浮聲是拋棄一切要當鄉下野漢的老婆了,人脈不要了,工作不要了,父母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從小就懂事,性情中人,挺招人愛,喜歡她的、追她的男人不少”周圍人就這麼評價柳浮聲。後來她喜歡上實習時的頂頭上司關揚,便主動追求,沒追多久,關揚就繳械投降了。柳家父母覺得,關揚對浮聲一直還有情,要不都離婚一年多了,出了事,人家還隨叫隨到。“小聲人沒事就好,二老也不用生氣。”關揚開口,給二人續了茶水。柳母沉默著,柳浮聲從小就很獨立,很多事都自己做主,他們也沒多乾涉,那次,被逼急了,她說自己跟關揚離婚是因為他外頭有人。可後來,關揚說,是她先出的軌。“小關。”柳母忽然抬眼看住關揚,“你跟……跟阿姨說實話,浮聲和你到底怎麼回事,你和她到底誰外頭先有了人?”關揚默了幾秒,“我做生意,來來往往,酒桌上、娛樂會所逢場作戲,從來沒有對哪個女的特彆不一樣,金屋藏嬌,更是不可能的。我之前就跟您說過,浮聲15年的時候去墨格河出了趟差,回來後就鬨著跟我離婚,我一直想挽回她,直到從她的一個同事那裡得知,出差期間,她就跟戰烏有了婚外關係……”“你們那時才結婚多久啊,她怎麼會……”“我工作忙,顧不上她,她不理解。一開始或許是氣我,後來自己陷進去,出不來。”柳母現在隻覺得錐心一樣疼,她實在不理解女兒喜歡戰烏什麼,要文化沒文化,要工作沒工作,要家底沒家底,身子再結實也是賣苦力的命,沒準還要女兒反過來接濟他。柳母當年也算是文藝女青年,也讀張恨水和三毛,但三毛與荷西的故事發生在柳浮聲身上時,她就要跳出來堅決反對了。“還是要把浮聲找回來,她在那邊,會吃苦的。”柳父終於蹦出來一句話,仿佛用儘了全身的氣力,“愛情這種東西能當飯吃嗎?唉!愛情……這個詞我真羞於說出口,浮聲啊,就是鬼迷心竅。”柳父不愛再提當年,給派出所打電話,說即便確定柳浮聲去了戰烏家,也不能證明她現在沒有危險,要求警方一定要找到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