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道上,龍魄一行人正往山下趕去。空中烏雲愈加濃厚,幾乎要遮住了在整片天。隱隱能聽見遠處刀劍搏擊之聲,那是破天他們終於與十二天狼陣正麵交鋒了。幾人相扶相持快步跑著,紫月突然停下來:“等等!情況有異!”話音剛落,便見前方四麵突然閃出幾個黑影,堪堪擋住了五人去路。紫月神色泰然:這幾個雖說也是天狼殺手,但明顯不過排名十二精英開外的小將,並不足為慮,打敗他們應非難事。然而,南硯的麵上卻多了些恐慌。她不易察覺地向龍魄方向挪了幾步,將他悄然擋在身後,低聲吩咐:“等我引開他們,你帶秋離和黛如逃下山去。”龍魄不肯:“南硯姐姐,我不能走。我可以……”“你不可以。”南硯的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小龍,今天是月圓之夜。莫非你忘了?”龍魄搖頭:“沒有忘。我……”他痛苦地一咬牙,“我知道了。我們山下會和。”南硯點頭答應,而後忽的騰身而起,替他們格開了突襲的殺手:“你們快走!”紫月也拔出利劍,與南硯協同作戰。霎時間!光影交錯,傾盆大雨!龍魄帶著秋離、黛如二人在雨中疾馳,隻有赤魂劍的光幕能為他們將肆虐的暴雨擋去一些,可即便是這樣,三個人仍舊異常狼狽。倘若是在平日,龍魄完全可以布下一道避雨的結界,但偏偏是在今天!他隻能用身體護住兩個柔弱的女子,腳下的步子已然生虛了,然而還是死死地撐著。憂傷的藍色,那本最不該屬於龍魄的顏色,此時彌漫了他的一雙眼睛。但臉色,卻是駭人的蒼白。“啊——”突然,莫秋離驚叫一聲。腳底一滑,整個身體瞬間失衡,直直地便要跌下道旁的險坡。紀黛如嚇得一聲驚叫:“秋離!”她伸手便想要去抓,龍魄卻早已搶在了前麵。她的心瞬間放了許多,以龍魄的功夫,一定能夠叫秋離化險為夷。可這一想法剛過,她的臉上又立即失去了血色,隨之是更絕望的叫聲,“秋離!龍魄!”——居然!龍魄沒能拉住秋離,卻連自己一同跌下了險坡!刹那間的天旋地轉。莫秋離隻覺得身體全然沒有了任何感知,雨混著泥土黏上臉頰,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然而,是誰的手死死護住了她的頭?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撐起了一片安全的空間。疼痛感瞬間緩和了許多。旋轉,翻滾,唇角突然沾上一抹腥鹹,是他的血……龍魄的血。仿佛是要跌落到世界的儘頭,可那一雙手從始至終也不曾放開他。隻是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裡一般。他的血,燃著火一樣的溫度,瞬間溫暖了她在秋夜裡瑟瑟發抖的身,和心。 是不是真的會死呢?從來沒有想過生命最後一刻相伴的人會是龍魄。她心裡期待的是誰?是懷遠?是寒塵?……淚。血。雨。混雜在一起,讓人真的恍若看到了死亡。直到翻滾停住,世界陡然停止了聲息。隻有他的喘息,微弱到令人心悸。莫秋離陡然緩過神來,顧不得身體的傷痛,掙紮著翻起身來:“龍魄!龍魄你怎麼樣了?”龍魄躺在那裡,好一會沒有任何動靜。秋離心中大驚,她哭著爬過去:“龍魄,你醒醒!你不要嚇我!你不是冥帝嗎?不是神通廣大能上天入地嗎?你不能死不要死啊……”半晌。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而後,終於緩緩掙開了眼睛。那張原本漂亮的臉上被劃出幾道傷痕,此時滲著鮮血,顯得有些可怖。龍魄費勁地扯出一個笑容:“丫頭……我……死不了。”秋離見他醒過來,立刻破涕為笑:“你嚇死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因為你是‘堂堂冥帝’,你不會就這麼死掉的……”龍魄費力地笑著直起身來,這身子似乎殘破了一般,一動便似萬箭穿心般疼痛。他顧不得衣衫上血與泥,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幽藍色,是此刻雙眸中唯一的光澤。秋離反應不及,跌進他的懷裡,血的氣味撲鼻而來。“丫頭。什麼叫舍命相護,什麼叫至死不渝?我龍魄今時今日終於懂得了!你……可能明白我的心?”他的聲音在顫抖,卻無比堅定。莫秋離愣住。這是龍魄會說的話麼?傷口生疼,可他絲毫不肯鬆開她。仿佛隻要一鬆手,她便會瞬間消失不見:“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我確定這種感覺,為你可以刀山火海不顧生死。隻要你願意,我就是負了蒼生也在所不惜……水胭脂說你喜歡紅瞳的我對不對?我可以!丫頭,我可以為你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