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合奏的奏樂一停,就有負責這邊的太監過來,想要確認是出了什麼事,沒想到還沒等他走到這裡,宋安喜的笛音就響徹了整個宮殿的大堂。這裡的回音是頂好的,不必用儘全身力氣去吹響這支笛,便能讓笛音傳遍進入雨花台的每個人的耳朵裡。不管是迎親的隊伍,還是做事的太監、宮女們,都一副驚訝的樣子,站在原地,目光卻看向這一個角落,仿佛被瞬間吸走了魂魄,而魂魄被吸取的方向就在宋安喜這邊。宋安喜吹的是一部電影裡麵的插曲,完整版本的名字宋安喜已經忘記,但是因為看電影時候的感慨,而將曲調記得分外清楚。調子不止是美妙,而且很有股清冷悠揚的味道。像是人生看過了無數風景,懂得了該懂的所有道理之後,於最傷心灰敗時聽到這樣的曲調,總會有種一切都能釋然,然後放下的想法。雖然也有宋安喜主觀臆斷的成分在裡麵,但是這並不妨礙這首曲子的效果——看看現場的反應,沒有誰不被她這首獨奏的曲子所打動。麵目各有不同,但是神色卻是一致的入迷。曲子不長,一分多鐘,停下來有十幾秒的時間裡,卻始終沒有聽者說話。直到宮殿外麵的太監急急忙忙進來,想要通知這群迎親的人該準備了,這份意外的沉默才被打破。不過對於宋安喜來說,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了。在曲子完結之後,宋安喜對青南說:“去,帶著你公子過來。”在極致動聽的音樂餘韻裡,白羽鵃像有點呆滯一樣,被青南拉到了奏樂師們所呆著的角落處。女樂師們在宋安喜的指令下,又一次奏響了喜慶的合奏曲,嘈雜聲把宋安喜所奏的曲調美好的餘韻徹底打破了,一切又像什麼都沒什麼過一樣,隻是中間按下了暫停鍵,現在前半部分和後半部分又連在了一起。“彆做傻事。”宋安喜對已經回過神來的白羽鵃輕聲說道。白羽鵃先是驚異的看著宋安喜的麵具,然後在聽到宋安喜說話後,意識到她是誰之後,表情慢慢平靜下來。“你進來做什麼?”他問。“我是樂師,進來當是演奏樂曲。”宋安喜說。白羽鵃的手還被青南拉著,他掙脫了青南的手,伸過手來,想要掀開宋安喜的麵具,卻被宋安喜用竹笛擋了一下。“乾什麼?”白羽鵃皺著眉頭,“我不是青南,不是傻瓜,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嗎?”“我也不期望你會信的。”宋安喜說著,袖管裡的迷藥隨著她抽笛子的動作灑進了白羽鵃的鼻腔裡。“所以我也沒打算讓你信啊。”她淡淡的說完話,看著暫時失去自我理智的白羽鵃,笑笑。“藥效一炷香的時間就會過去,你拿著牌子,趕緊帶著你家公子出去吧。”宋安喜對青南說。 目送青南離開,宋安喜垂下眼簾。不知怎麼回事,忽然有點累了。這種感覺她剛剛第二次穿越過來的時候,不久就已經有了,卻沒有這一次如此來的強烈。以前她在那個叫做地球的星球上,除去那些有的沒的過往,白天裡在櫻花廚衛當一個小小的文員,照八晚六,生活很有規律,雖然一天天都是前一日的重複,但重在沒什麼特彆的壓力。因為沒有很想要的東西,沒有特彆在意的親人以外的人類,所以活的也算是沒心沒肺。卻是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達成所有YY精神的宅男宅女的想法,機緣巧合,穿越到這個時空,每天經曆的東西都不一樣,雖然沒有工作,生活卻遠比工作時候的挑戰多許多。而這一次穿越,更加是跌宕起伏,完全沒有第一次穿越時候的新奇和驚喜。原來少了某個人的庇護,生活可以如此不確定。耳邊的音樂聲陡然間換了一個調,宋安喜被驚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她意識到,這是新人進場時候該奏的曲調。這麼說來,袁朗和秦蘿,要開始舉行他們的婚禮了。許多宮女分彆站在路的兩邊,不斷拋灑著鮮花瓣,裝扮得很好看的宮人舉著美麗的殿內旗,走在所有人前麵,給後麵的人引路。皇帝恩鴻軒已經從內殿出來,現在站在了主婚人的席位上,看樣子也是一副激動不已的表情。是啊,袁朗身為魔族的消息在紀千澤和恩鴻軒相認後,就告知了恩鴻軒了,說不定,秦蘿是神族的身份也被恩鴻軒知道了。既然成親的兩個人身份如此不凡,能夠為他們主持這場婚禮,自然是非常榮耀的。畢竟,不是每一個凡人都有機會,為比自己高級的種族主持大型儀式。漸漸的,音樂聲越來越激昂和歡樂,在鼓點最密集的時候,新人入場了。宋安喜看著蓋著紅頭巾的秦蘿,手中的紅繩被走在旁邊的袁朗拉著,那樣一副場景,恍惚讓她回到了另一個時空裡,在那個時空中,她和袁朗也像現在這樣,隻不過是沒了紅繩,而是被牽著手,一步步走向成親的地方。心跳加速,血壓升高,可是卻是很歡喜著的,覺得,這一生,得遇此人,此生無憾。隻願上天眷顧,兩人能夠白首同心,相伴終老。沒想到,如今所見所聞,已經完全的物是人非。宋安喜握住竹笛的手心在不斷的出著冷汗,不是緊張,是難受。她覺得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一樣,鼓鼓脹脹的,擠得全身都好疼。這時候的袁朗已經牽著秦蘿走到了恩鴻軒的麵前。在他們身後,站著麵露祝福的喜色的雙方的親友。宋安喜深呼吸了幾口氣,強迫性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可是沒辦法,那好難,就連呼吸都已經被壓迫到一樣,好難受。恩鴻軒要說話了,太監一揚手,示意奏樂的樂師停下來。領頭女樂師讓眾人停下,宋安喜卻拿起了竹笛,在恩鴻軒剛剛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吹響了笛子。起先是很低很低的音調,然後慢慢的上去,就像在爬一座巍峨的高山,整個過程都充滿了不一樣的風景。宋安喜吹的是一首蘇格蘭民俗小調。調子孤孤單單的在整座宮殿裡回響著,像是一個可憐巴巴的人,在用儘全力耗費著自己僅有的一點愉悅的心意,努力再努力,把自然的融合的味道吹進了世俗的城市中,每一個被浮塵濃厚染過色的世人心中。連帶已經麻木的心都能活泛起來,乾淨起來。恩鴻軒先是愣了一下,可能第一時間是有點想要對這個不守規矩,違背他命令的奴仆發火斥責的意思,但是很快的,他的麵部表情就和緩下來,再然後,他也沉浸在音樂聲中,無法自拔的樣子。變故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忽然進入宮殿裡的白羽鵃並沒有被宋安喜的曲子打動一樣,鐵青著臉,從外麵跑進來,迅速的跑進人群,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抓住了新娘秦蘿的手。變故卻不是這個,而是秦蘿的反應。她竟然沒有甩開白羽鵃的手,而是一把拉開紅蓋頭,放掉和袁朗連著的紅繩子,和白羽鵃一起往宮殿外麵跑去。如果這個時候,秦萬裡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那就太不可思議了。秦萬裡幾乎就是在秦蘿往外跑的同時間伸出手,想要擋住看上去意圖逃婚私奔的兩人的。卻不料,被站在他身後的張曉春給拉住了。其他人都一副吃驚不已,想要阻攔,又在看到秦蘿的母親如此行為後,而遲疑下來了。至於準新郎官袁朗,則是頂著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袖手旁觀著,任那兩人衝出了雨花台。恩鴻軒一臉呆滯的樣子,縱使他是一國的皇帝,也在麵對這種場麵時,應對的手段很欠缺,心理準備完全沒有。這可是皇宮,成親的可是神族和魔族中人,搶親的卻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不用追了。”說話的是袁朗,他出聲製止了意識到此時該表現的宮人們,然後讓管事太監出去,告訴侍衛,不用追。他是對這個事情有預見的,所以才會如此反應。因為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成全那一對真正的璧人。發現了這個袁朗沒有說出口的心意,宋安喜不知不覺間停下了吹笛子的行為。她忽然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因為袁朗的表現實在讓她很驚訝。驚訝到理智都被凍結住了。現場很安靜,安靜得不像是婚禮現場,而像是葬禮舉行地。“宋安喜,我知道你在這裡,出來。”秦萬裡猛然間大聲吼道。宋安喜呆了呆,然後扯掉麵具,從女樂師們的隊伍裡走出來,慢慢走到了滿臉憤怒之色的秦萬裡麵前。宋安喜抬頭看著秦萬裡,“有事?”她明知故問。秦萬裡看看她手裡的笛子,又看看她的衣服,臉色變得更難看。“今天是你一手安排的,對不對?”宋安喜幾乎想要笑了。她安排,她有這種能力嗎?“不是。”她回答。氣呼呼的秦萬裡想要對她動手的樣子,卻被剛才就表現頗為奇怪的張曉春拉住了。“白羽鵃是真心愛小蘿的,那才是小蘿真正的歸宿,你不要這樣。”張曉春對秦萬裡說。秦萬裡還沒有說話,張曉春已經動了怒色,“是不是要我生氣,你才會聽我的?”秦萬裡動動嘴唇,沒敢再對自己老婆反駁什麼,隻是回過頭來,瞪著宋安喜,“還不快滾?”宋安喜笑,“好,我立刻滾。”“等一下。”突然的,在宋安喜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宋安喜。那是袁朗。
第74章 番外20(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