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身邊的貼身仆役金鬆死了。是在集市上被瘋狗咬死的。眾目睽睽之下的意外。沈晝向我回稟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手中的茶盞微微晃了一下。“常三還是那麼瘋瘋癲癲的嗎?”“是。依舊是那樣。”“那個老內侍呢?”“也依舊如常。”平西王府看著鬆鬆垮垮,實則卻如鐵桶一般。金鬆死了。說明一點:他們防備做得很到位,已經識破了金鬆的身份,蜻蜓點水地回擊,不著痕跡。想要暗殺他,沒那麼容易。“沈卿,依你之見,平西王府暗中有多少防衛力量?”沈晝皺了皺眉,拱手道:“微臣看不出。越是平靜的水麵下,越不知水底下藏了什麼。”“暗殺沒有成算。若是明殺,他現今是個瘋子,能捏到他什麼錯處?沒有名目地賜死他,必會惹人詬病。到最後,反倒成了哀家的不是。”我扶著額頭:“悔不該當初被他裝瘋蒙蔽。”沈晝道:“太後勿要憂心。臣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隻是少不得,要委屈太後了。”我看著他。“太後您主政多年,在朝堂上頗有威信,隻要您在,常三這條老狐狸必不會輕舉妄動,而是不斷地使暗招。如此一來,防不勝防。可您要是出了事……”沈晝說到這裡,頓了頓。站在我身旁的如雪道:“沈大哥,您的意思是……”沈晝點了點頭。“昔日,先帝駕崩,常三便勾結李義天逼宮。陰謀未遂,便佯瘋脫險。如今,若太後出了事,朝堂起了亂子,聖上年幼壓不住場麵,他焉能忍得住?到那時,太後便出其不意,一網打儘。”我點頭道:“先帝駕崩之時,因廢太子之事非常突然,恐惹無謂的非議,且遵先帝旨意,顧及皇家顏麵,許多事,哀家便沒有公開。而此時不同了,哀家沒了那些顧忌,若他再有動作,必昭告天下,公開誅殺。隻是……”如雪問道:“隻是什麼?”我啜了一口杯中茶:“隻是恐怕常三狡猾,沒那麼容易上當,他從前跟哀家交過手,多多少少了解哀家,一般的騙局騙不了他。若魚不上鉤,魚餌倒是作廢了,反倒讓魚更機警了。”沈晝沉吟道:“若要走這一步,得小心籌劃,做到逼真。有個人能幫得上忙……”“峪太妃胡氏。”我放下茶盞,口中緩緩說到這幾個字。沈晝點點頭:“峪太妃和吳家若肯配合,從長計議,不愁此事不成。否則,回回過招,卻不能連根拔除,橫豎是個隱患。還有一點,太後若出了事,便可看看朝堂上一些大臣的反應,平日裡口中的忠心算不得什麼,關鍵時刻的忠心,才是忠心。若在太後出事時臨陣倒戈,此等宵小不配立於朝堂,不配為朝廷效力。”如雪道:“沈大哥說得極是,滿朝臣子,身沐皇恩,山呼萬歲,可誰又知道他們心裡頭想的是什麼?家不可容二心之仆,國不可容二心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