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何年劫火剩殘灰(1)(1 / 1)

大清德妃 驕凰 1105 字 21天前

朝堂上的風向東倒西歪,後宮裡也不消停。八皇子被扣了,往鐘粹宮的去的人立時便去了大半,倒是往景仁宮走的越發多了起來。因與皇帝衝突了一下,轉天我便病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毛病,胸悶、頭疼罷了。但外麵鬨得我心煩,索性關起永和宮來靜養。本以為戴鐸搞不好會出現,結果撐了兩個晚上,也沒等到他人,想來真的被我那次說得狠了。又過了幾日,卻聽到消息,大阿哥出事了。要不怎麼說,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能安分守己。大阿哥接連扳倒了太子和老八,自以為皇位繼承人非他莫屬,竟開始得意忘形起來,為了討好他老爹,竟然揣測聖意,言語中挑唆皇帝殺廢太子,甚至自請“代勞”!當哥哥的跟父親請命去殺弟弟,這成了什麼?皇帝頓時大怒,雷霆萬鈞。據宮女太監們的小道消息,皇帝在禦書房裡拍著桌子,罵得直郡王狗血淋頭,陳年舊穀子的爛帳都翻出來清算了。直郡王被皇上指著鼻子,罵他“凶頑愚昧,不知義理”,“不諳君臣大義,不念父子之情”,實在是“天理國法皆所不容的亂臣賊子”,然後命大內侍衛將其關押起來候審。皇長子機關算儘,到底把自己也給算進去了。沒過幾日,從來都低調保守的三阿哥胤祉站出來,告發直郡王“指使喇嘛咒魘皇太子”。皇帝一聽之下大驚,命人搜查,果然在其府邸搜出了刻著胤礽生辰八字的木頭人以及一些巫蠱之物。再結合先前太子那些怪異瘋癲的言行,胤褆咒魘的罪名就算是坐實了。皇帝震怒之下,當即下令將皇長子胤褆剝了爵位,羈押候審。我聽到消息後,什麼也沒說,隻垂下眼皮,歎了口氣。皇三子胤祉,終於在隱忍了近十年後,親手報了當年奪爵之辱。能隱忍至此,耐性這麼好,這個人,也非凡品了。……自打胤褆被抓,景仁宮裡邊亂了套,一片雞飛狗跳。惠妃膝下隻有胤褆一個親生兒子,老八胤禩雖在她名下,但到底是掛名的,親生母親還活著,且也封了妃的,將來指不定能不能指望上。大皇子如今犯下這滔天的罪過,人證物證聚在的,樁樁件件都是死罪。納蘭明珠在皇帝麵前早已說不上話,皇太後自太子被廢開始便稱病關了慈寧宮的大門,她去了幾次都吃了閉門羹。惠妃求救無門,索性在乾清宮門口一跪不起。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我正和榮妃宜妃成嬪一起喝茶,端起來的茶杯一頓,才又送到嘴邊兒。各人修各人的福報吧。不過兩日,惠妃跪乾清宮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我並沒去瞧過熱鬨,不過聽毓秀和錦瑟帶回來的消息,惠妃這回是鐵了心的,兩天兩夜不吃不喝的跪著,任李德全說破了嘴也不走。隻要聖駕經過,便不住的磕頭。 下午,慈寧宮派了人來,請我去說話。“德宛來啦,過來,到哀家身邊兒坐。”皇太後如今奉養在慈寧宮中,雖沒有當年太皇太後時的威風八麵,卻也是養尊處優,尊貴安逸,彆有一番氣派。我見過禮,依著她的意思,在她鳳座的一角斜挨著坐了下去。“德宛啊,惠妃的事兒,你也聽說了吧?”皇太後倒是不賣關子,上來就是開門見山。惠妃和大阿哥的事情早已鬨得滿城風雨,彆說是我,就是宮外頭隻怕都傳開了。見我點頭,皇太後歎了口氣:“先前她來求哀家,吃了閉門羹。在慈寧宮外頭哭得什麼似的,怪可憐見兒的。哀家其實心裡也不落忍,隻是國法大如天,也少不得狠下這份心了。”說著,便歎起氣來。這左右兩邊的話都讓她一人說了,我倒不知說什麼合適,索性也不開口說話,隻跟著搖頭歎氣。“哀家卻沒想到,她竟有那份烈性,竟跪到乾清宮門口去了。這每日裡風吹日曬的,如何受得了?”歎了一會兒氣,皇太後話鋒便轉了。“況且,她堵在乾清宮跟前,皇上每日裡進進出出的都能見到,雖說不曾吵鬨,可也沒得堵心呢。幾個兒子鬨成那樣,就夠讓他糟心的了,如今再日日瞧著惠妃這般纏攪,哀家實在是怕他氣出病來。”我見她說話的時候拿眼瞟我,便垂下眼皮,隻盯著身下明黃色坐墊上繡的蝙蝠看得仔細。惠妃與我,互相都看不順眼,這些年彼此間暗中使絆子的事兒也沒少做,不過大麵上維持著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她這樣,確實讓人心酸,隻不過,和我,卻也沒有太大的相乾。說起來,要不是胤褆搞鬼,我的兒子們能三個被關,一個被打?皇太後說了半天,見我沒反應,索性直接開口:“德宛啊,事到如今,你看該怎麼辦呢?”有時候,我真的懷疑,皇太後與貴妃,是不是一脈相承的。這兩個人平日裡說話做事,都是進退有度,知書識禮,怎麼看怎麼有大家風範。可一到了節骨眼上,撂挑子推擔子的話也是說得直截了當,簡潔明了得讓你想找退路都來不及。話到了這裡,我便隻有接住了:“皇太後若實在覺得不好,不如派幾個身強力壯的嬤嬤去,將惠妃請回景仁宮好生休養吧。”說是請,實際上就是架回去。惠妃再大的力氣,四五個人一起,還抬不走嗎?弄回景仁宮裡看管起來,不讓她再出來便是了。實際上,我剛才那就是廢話。若這個辦法若是可行,惠妃早就被架回宮去了,哪裡輪得到我提議?要把人從乾清宮門口弄走不難,難的是怎麼讓惠妃安分不再鬨騰。不管怎麼說,皇帝的嬪妃,大皇子的生母,這般折騰,總不是好事。若鬨得急了,再做出些魚死網破的過激事情,於皇家臉麵無益。皇太後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關節,當下拉起我的手,道:“德宛啊,哀家知道,自從老六去了,你心裡一直就不舒坦。當年皇上罰得確實輕了,讓你受了委屈。隻是這些年,哀家冷眼瞧著,惠妃也過得不怎麼如意,反倒不如你兒孫繞膝,風光體麵。如今胤褆出了事,她心裡比誰都苦、都疼。都是做母親的一片心,想必你比誰都清楚。”皇太後說著,拭了拭眼角的淚花。“哀家也不是難為你,要你做些以德報怨的事。隻想你去勸勸她,看開些,彆讓皇上為難。這事兒,哀家不好出麵,也隻有你說話,能有這個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