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晚上八點停住。住院部冷白的燈光映著墨黑的穹頂,透出一種理智克己的冷漠。黑色轎車在住院部門口短暫精準的停留,駛向醫院外寬闊的街道。墨卿修翻著在飛機上未及處理的文件,餘光看到副駕上的趙曉晨正從後視鏡裡看著自己,他在文件末頁簽好自己的名字:“說。”“是。”趙曉晨拿出手機:“集團公關中心也公布了記者潛入的事實,律師函和之前笙哥被造謠的律師函一起發出去了。”“蘭笙微博什麼動靜。”“笙哥說,”趙曉晨看了眼屏幕上的截圖:“‘浩瀚娛樂的記者以後彆自稱文化人了,文化人不但要臉還有底線,你們是把底褲套在臉上當成胎盤一起扔了。’”“不錯。”他笑了一下,翻開另一份文件:“讓小白明天給他買個雞腿。”“是。”趙曉晨頓了頓,又說:“有媒體想就這次事件對您進行采訪,公關中心已經照例妥善推掉了。”“這種事就不用說了。陶家呢。”“雪池姐的外婆病情基本穩定,陶伯伯正在往這邊趕,大概明天到。”“確定航班信息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去接。”“是。”“還有嗎。”“七小姐那邊……”趙曉晨說著,口袋裡老板的手機忽然在他手裡震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屏幕,其上閃爍的“老七”二字讓他不由一陣頭大。他想替老板掛掉這通注定難以應付的電話,可眼見老板已經向自己伸出了手,他也隻好將手機遞過去。電話剛被接起,那頭歇斯底裡的怒吼便順著聽筒湧了出來,仿佛要將車頂掀翻一樣:“墨卿修!你怎麼辦事的!記者怎麼會闖到陶呆房間裡!你行不行!不行就讓我去看著!”墨卿修沒說話,手上的文件翻過一頁,他用鉛筆在某個數據上圈了個圈兒。車廂裡沉默著。電話那頭的人發過了火兒,暴怒的質問漸漸變成壓抑的嗚咽。一個低沉清冽的男聲似乎在安慰著什麼,隨後聲音清晰的傳過來:“卿修,抱歉。”他無聲的笑了笑:“照顧好她,見麵再說。”趙曉晨聞言瞥了眼後視鏡,低聲吩咐司機開向另一家酒店,語氣有些無奈。蘭笙來找墨卿修時正遇上林幼清和墨七從他房間裡出來。林幼清衝他點頭打了個招呼,墨七的聲音卻有些發緊:“笙哥……你看到陶呆了麼……?”他閒閒散散往門框上一靠,回憶了一下:“看到了啊,今早。”“她……還好嗎?”“好個鬼。”他幫她出謀劃策:“你想見小阿呆?跟墨五哭啊!哭不過就鬨,鬨不過就上吊!往死折騰他,反正他天天連軸轉離過勞死也不遠了,死前他讓你去看看小阿呆多慘多可憐,你看了之後也受點刺激順利流產,然後小阿呆無地自容輕生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