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昭急了，剛想下床把果果追回來，就看見她慢悠悠地回來了，手裡還捧著超大杯的檸檬茶。她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滿足地“啊~”了一聲。“真好喝！洛昭哥哥，你剛才說什麼呀？”“我...什麼也沒說。”“噢噢，那可能是果果聽錯了吧，洛昭哥哥，你怎麼睡這麼久啊，果果都吃三碗了。”洛昭摸著手上黃色的狐狸毛，垂下眼瞼：“我晚上睡不著，我總是覺得，睡覺的時候有人在看我。”“有天半夜我突然聽到嘰嘰喳喳的叫聲，一睜眼，居然真的有一隻狐狸蹲在窗台上，死死盯著我。”洛昭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不寒而栗，忍不住咽口水。“那隻狐狸很大，像人一樣用兩隻後腳蹲著，見我醒了，它居然打破窗戶跑了。”無赦微微蹙眉，玲果然是衝著洛昭來的，以她對通靈師的厭惡程度，恐怕沒那麼輕易放過他。不過還不清楚為什麼，她居然沒有直接下手。“爺爺呢，怎麼隻有你一個人？”“我叫他們待在房間裡，免得玲姐姐來了被誤傷。”果果又吸了口飲料，“我在所有房間的門上都貼了符咒，能暫時阻攔她一會兒。”洛昭虛弱地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地眺望窗外。今晚的夜空烏蒙蒙的，看不見星星和月亮，讓人心情壓抑。洛原平踮著腳，從自己的房間出來，悄聲來到洛昭門口，輕輕撕掉門上貼的符咒。他偷偷瞧見那小姑娘在每道門上都貼了這玩意兒，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乾什麼用的，估計是保護他們的，總之撕掉洛昭房門上的就對了。他得意地想著，往自己房間走，眼看著就要進去，手都已經摸在了門把上。忽然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他的肩上。洛原平心涼了半截，他嚇得牙齒在嘴裡打架，一點點回頭。身後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狐狸腦袋。他能感覺到，那黃色的毛發已經紮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它的嘴巴很大，大到可以輕易咬斷任何人的頭顱。狐狸咧開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啊——”洛原平的慘叫貫穿了整棟彆墅，果果和洛昭同時警覺地豎起耳朵。“是二叔。”洛昭抿唇。他掙紮著下床拿起掛在牆上的桃木劍。縱使二叔有千般不好，但親人有難他不能不管。他是洛家唯一的通靈師，應該像老祖宗一樣承擔起守護家族的責任才行。果果無奈地歎了口氣，也跟了上去。這個叔叔，都說了不可以從房間出來，他怎麼不聽話呢。洛原平的房間就在走廊儘頭，他們出門就看見一隻一人高的大狐狸的爪子裡提溜著已經不省人事的洛原平。“住手！”無赦冷喝道。 狐狸被嚇了一跳，鬆開了手裡的洛原平。它跳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落地時已經變成了嬌俏的少女。“你嚇到人家了。”她撇嘴嗔怪。“你對他做了什麼？”無赦問。“沒做什麼呀，我們隻是進行了一場親切友好的交流，他就嚇暈啦！”玲兩手一攤，表示真不怪她。“唉，那狗屁通靈師的後代真是沒用。”“你不準汙蔑祖爺爺。”洛昭一聽這話炸了毛，提著劍直指玲。“你們狐妖真是歹毒，活著時害了那麼多人，死了還要作怪，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他臉色蒼白，聲音卻是那樣堅定。玲恍惚了一下，忽然“噗嗤”笑了起來，捂著肚子越笑越大聲，仿佛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我們害人？哈哈哈，那狗東西居然是這樣跟他的子孫說的哈哈哈......”玲笑得直不起腰，可渾身外泄的妖氣在訴說著，她很憤怒。“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崇拜的老祖宗，他是個多麼道貌岸然的人啊？”玲一瞬間收起了笑嘻嘻的麵孔，深紫色的瞳孔冒著森森寒氣。“我和我的族人一直隱居在山裡，從未入世，何來害人一說？”“是你那該死的老祖宗為了增加修為，屠殺了我和我的族人，扒皮抽筋，吸儘精血！”玲絕望地嘶吼著，當年的場景曆曆在目，她永遠也忘不了。此話一出，三人皆愣住了。“你撒謊！”洛昭脫口而出，他眼角泛紅，咬牙切齒地反駁：“這不可能！”祖爺爺的筆記裡寫滿了他幫助彆人驅邪捉鬼的事跡，他明明是個光明磊落的好人。通靈師，懲奸除惡，降妖伏鬼。他一直敬仰的、追隨的祖爺爺，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果果震驚的張大一雙杏仁眼，怎麼玲姐姐和洛爺爺說的完全不一樣呀？她轉頭想問無赦是怎麼回事，卻發現他眼神發怔，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一百多年前，或者更久，無赦自己也記不清了。他正在照顧還處於昏睡狀態的果果。必安出任務回來，懷裡抱著一隻殘破的小狐狸靈魂。“還順利嗎？把那隻膽敢對人類下詛咒的狐狸抓回來了？”他瞥了一眼必安摟著的東西問。必安淡淡的“嗯”了一聲，抱著小狐狸挨著他坐下，細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撫摸著它。“怎麼不把它送到老大那兒去？”無赦沒太在意，輕輕晃著搖籃，裡麵是熟睡的果果。必安看著懷裡的小狐狸，眼神說不出的複雜。有憐憫，有憤恨，還有一些無赦看不懂的東西。“讓它再自由一會兒吧，閻王不會輕饒它的。”必安輕聲說，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必安沒來由地問了句。“無赦，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好像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嗯...”無赦搖著搖籃，把自己也搖困了，隨意地應了一句。果果懶懶地翻了個身，蓮藕一樣的手臂搭在搖籃邊。小狐狸睜開黑黝黝的小眼睛，望著睡夢中的小家夥好奇地眨了眨。必安的嘴唇輕輕翕動，終究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口。無赦的思緒從回憶拉回現實。他好像知道為什麼當時必安會問那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