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突然過來了?”陳勉問邱桐。天氣舒爽,路上全是出來找飯轍的上班族,兩人坐在酒店附近皮爺咖啡的戶外位置。“離你這邊近,順便過來。”邱桐笑:“想跟你說,我過陣子去三院體檢。”他故意問:“協和不給你們職工體檢?”“不至於,隻是想找機會見見你。”邱桐實話實說。她很擅長打直球,這也是上回兩人聊得投機的原因之一。陳勉煩透了猜心和患得患失,邱桐並不藏著掖著,讓他覺得講話能夠落到實處。她問:“最近你都沒消息,因為忙活這個論壇?”“不然呢?”陳勉雙腿交疊,懶散地伸個懶腰,往酒店方向瞟一眼,門口是密密麻麻的人和車。邱桐偏頭看他,她雙眼狹長,帶著嫵媚,“論壇辦完了一塊去看電影?”“不喜歡看電影。”陳勉隨口說:“電影院人太多,我有點社恐。”邱桐聽出他在胡說八道,嘴角彎起:“那國貿公寓?我現在住那,那兒人少。”陳勉低頭,點了根藍莓七星,黑藍的煙盒敞著遞給邱桐,邱桐抽出一隻,就著他的煙點火。他埋頭翻手機,把日曆翻出來亮給她看,每天都早七晚十打底,忙得像條狗。“你看我有那時間嗎?”他說的跟真的似的。邱桐突然往前探身,兩人的瞳仁挨得很近,她說:“但我想試。”他坦然盯著她,語氣很淡:“試不了。”“你怕啊?”她笑著。“不怕,我就是搞不了炮友那套,也不搞一夜情。”邱桐笑:“沒想跟你當炮友,我是習慣先試試,試好了再說下麵的。”“哦,但我習慣慢慢來。”陳勉跟喝水一樣喝乾了咖啡,補了句:“真的。”這句還是假的,他根本沒興趣。心裡把周雲冉罵了一萬遍,給他介紹的都是什麼人?還想試,試什麼試!他看著像是隨隨便便就能跟彆人上床的?邱桐笑笑,將煙按滅,“那就慢慢來咯,我體檢的時候去找你。”陳勉笑著說:“隨意。”旋即他抬頭,又掃了眼酒店那邊。成欣然跟葉棠在酒店門口的背風處吃完了subway,吃了跟沒吃一樣,兩個女孩子又跑到國貿商城的莆田餐廳裡吃黃花魚。成欣然把自己撐成十分飽,才填補上心裡的不平衡。“欣然,既然他已經聽到你喝醉的胡言亂語了,那我給你出個主意。”葉棠就好一個出主意,“直接強上算了,活好就當鴨子,活不好就當爛鴨子。”“他活挺好的。”成欣然關注點很清奇。“哦?”葉棠來興趣了,“他跟譚捷誰活好?”“彆彆彆。”成欣然皺眉擺手,“我跟譚捷我倆還成天在一塊拍戲呢,彆老提這些。”“你跟譚捷分手了還能一起乾活一起玩,你跟他分手就怎麼就老死不相往來。” “那又怎麼樣?”“那就有區彆了。”成欣然能感覺出來,跟譚捷無論交往還是分手,都很淡很淡,好聚好散。但跟陳勉,她好像經曆了所有甜蜜的,激烈的,情不自禁的,難以控製的情緒,再用很長一段時間痛哭,放下,最後走出來。區彆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葉棠那番話的驅使,晚上成欣然做了好長好長的春夢到了陳勉。主角全是他,他們在各個地方激烈的**。時空交換,場景穿插。有時候在劇組破酒店,有時候在醫院狹小的值班室,最後又會回到他們學生時代最初相識的時候經常纏綿的那處居所。感覺太真實也太強烈了。她能感知到自己仍躺在合租房的那張**,甚至能察覺到躺在**的自己的那具身軀隨著夢境中的動作不斷扭擺。但那人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胸膛熨貼的溫度,徜徉在她耳邊的低喘,都是如此真實。兩具軀體緊貼著擁抱,她甚至知道夢裡的她有些想哭。這麼久了,她真的好想他。而後,她突然看到了他戴的那對耳釘。昏黃陰暗的燈光中,他伏動的身體帶動著她上下起伏,她看不清眼前。但她意識到,這不是中學時代的他,而是現在的他。唰的一下——像是沒有過渡的轉場。成欣然一下從旖旎的夢裡被驚醒。坐起身,整個人都有點兒呆。看了眼時間才四點多。成欣然把自己收拾乾淨,又躺回**,精神仍是恍惚,不僅恍惚還有點後悔。後悔不該做這種搞自己心態的夢,又後悔醒得太早,能在多幾分鐘也好。第二天是大日子,論壇開始了。成欣然打從四點半就沒睡著過,她頂著倆大黑眼圈把葉棠拖向早高峰的4號線。倆人半死不活的一路擠到大東邊。離集合時間還剩一會兒,葉棠得空去衛生間給成欣然擼了個全妝。她的臉經過葉棠那麼一擺弄,鏡子裡看起來很可口,杏眼圓圓的,無辜又通透。成欣然不太習慣這麼化,這樣會讓彆人覺得她仍像個學生,看起來不夠乾練果斷。但葉棠把胸牌給她掛上,拽著她入場。“就這麼化,好看得要命。”成欣然進入到會場,一眼就看到站在台前,穿著西裝的陳勉。簡單的白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規矩打著領帶,禮儀滿分。他身形修長,低調又鄭重,內斂中寫滿了意氣風發。在場的各位全都是各個地區肝膽胰的大佬,似乎是有人將他引薦給其他人,他站在一群中年醫生中,微微俯身傾聽,偶爾帶著笑意點頭。將所有的鋒芒都藏起,拿出後輩的謙遜姿態。又像是倒回到曾經學生時代的場景,她永遠在低處仰視著他。成欣然腳下一滯,眼前景象像是突然失真一樣。心臟被咚咚叩響,似乎要跳出來。害怕沉惴的心跳聲會露出馬腳,她取景器不自覺地對準他,按下快門。她聽到心裡有一個聲音在低聲沉吟,記憶裡的陳勉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