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片名。(1 / 1)

過期糖 王六鵝 1309 字 21天前

液晶表顯示時間已經過了淩晨一點。車窗緊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車內靜謐,隱約能聽到兩人間輕促的鼻息。聽完成欣然的講述,陳勉神情肅正,唇抿得很緊,看不出在想什麼。虧她還能笑得出來,手指戳了下他的臉頰:“又不高興了,因為我當時沒去找你?”陳勉沒說話,現在他仍然能回憶起獨自在天文台拍照時的心情,想她,但又憎恨她。他不想用分手的方式去看懂一部電影。他抓過她的手指送到唇邊吻了下,又十指交扣握好。胸膛起伏,表情也跟著凝滯,心中的那股難言的情緒不斷上湧。“成欣然。”陳勉叫她的名字,聲線帶幾分沙啞,“我是說真的,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所有的事情我想跟你一起麵對,我……”他喉結滑動,低聲開口:“我不能再沒有你。”永遠不再見也就罷了,失而複得再失去,他大概不能再承受一次崩潰。眼看他又有那麼點來情緒的意思,她上手捏他的臉:“都過去啦。”她衝他笑,眼眸裡同樣有亮閃閃的星星,“我們好好在一起。”時間能改變他們的外貌甚至性格,但永遠改變不了他們內心最真實那一麵。他嗯了聲,越過中控,半個身子跨過來,手覆上她的臉頰,拇指輕柔地摩挲。四目相對時,成欣然看到他漆黑的眼眸裡隻有自己,而她自己好像要沉溺在他的眼神中。成欣然嘴角上翹,此刻是無與倫比的心動。她雙手捧著他的臉,吻輕落在他的雙唇。她緊緊摟著陳勉的脖頸,聆聽著他如鼓的心跳,渾身由內而外,全都是縈繞著他的氣息。陳勉以唇貼了貼她的額,又去吻頸間的那顆淺痣,而後雙臂將人密實地摟在懷裡。他低低喚了一聲“老婆”。從前他們交往的時候,同學間其他人偶爾開玩笑,說成欣然是陳勉媳婦兒之類的。但他們之間對彼此的稱呼可就很老套了。比起那些談起戀愛成天寶寶乖乖不離口的同學們,兩人的通訊錄都是直接存全名,叫對方的時候也是直呼大名。因此總被好友們吐槽他倆像革命期間不怎麼熟的包辦婚姻。成欣然不接受過分親昵的稱呼,久而久之陳勉也習慣了,再叫什麼都覺得彆彆扭扭。老婆這個詞,對陳勉來說從來都不是隨口一提的稱呼。“要不要當我老婆?”陳勉又一次低聲問,胸膛共振,像是一同發出低沉的叩鳴。成欣然埋頭在他肩膀,隻有淺淺的呼吸噴在他的脖頸。“那我換一種問法,”他環緊她的肩,語氣更加深沉鄭重,“我能不能做你的老公?”良久,陳勉感覺到自己的頸窩處,有輕緩下壓的感覺。成欣然點頭。成欣然晚上睡在了陳勉的家中,迷迷糊糊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身邊人的動作。意識到陳勉馬上要上班,成欣然唰地坐起來,她身上已經被套了件寬大的黑色短袖。 “幾點了?”她困得睜不開眼,嗓子也是啞的。“七點半,我得去接班了,你睡到自然醒吧。”成欣然喃喃地嗯了一聲,又問:“你現在是不是沒胃口吃早飯?”“得吃,我到科室再吃。你也是,先睡覺。”他俯首親她的額頭,捋了下她的發,“醒了跟我說。”成欣然一覺睡到十二點,睡醒以後仍是疲累,渾身都酸痛得難以動彈。她躺在陳勉的**一點不想動,摸過手機,果不其然又被信息塞滿。大多數都是恭喜她順利殺青的,還有一些跟剪片有關的,她挨個回複。手裡正回著消息,陳勉消息忽然進來,內容是複製的一大段文字。定睛一看,又是跟服用優思明有關的,林林總總羅列著適應症,禁忌症,服用事項等等。這條都還沒看完,他又發:實際禁忌症很多,需要遵醫囑吃,儘早來檢查一下。成欣然打了個哈欠,覺得這人有些小題大做,禁忌症多的藥怎麼可能在藥店買到。她最近月經不調得厲害,葉棠趕上分手,好心把自己剩的幾盒優思明給她吃,僅此而已。但她知道陳勉是關心她,正打算回複,那邊又來一條:都是方司同發我的。夠稀奇的,婦產普外遠得離譜,方司同跟陳勉平日各有各的忙,除了吃飯很難碰麵。今天陳勉在病房折騰一上午,居然能特地擠出時間跑趟婦產科找他。“你幫誰問的優思明?最好把人帶我這來看看。”方司同說。“幫家裡人問的。”陳勉說。“你哪個家裡人?”“反正不是乾神內的那個。”“哦,”方司同回敬,“那是剛剛在咱們院拍完戲的那個?”陳勉抬眼瞥他,“你彆出去瞎說。”陳勉知道成欣然一直不喜歡自己私人關係被公開,至少得等這段過去再說,要不她絕對彆扭。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方司同看他表情就秒懂,忍不住笑,“來我這提前說一聲就行。”正說著話,陳勉突然收到導師周信明的消息:來一下院辦。又什麼事?陳勉眉心緊擰著,現在全院上下他最不喜歡去的地兒就是院辦。他耐下性子回複,衝方司同點頭告彆。到了院辦門口,陳勉敲門進入,打眼一看,屋裡坐的全是人。他導師,孫主任,還有醫療仲裁委員會的人也在。再一掃角落,潑他水的那個患者也坐在那。操,真是沒完沒了。陳勉瞬間黑臉,他現在特彆反感重新提及這件事,總會讓他回憶起那個非常憋屈的瞬間。“主任,這事還沒翻篇呢?”陳勉語氣不善。他為了快點翻篇,可是連私下和解的協議都簽過了。“先過來,陳醫生。”孫主任招呼他。“今天這個患者特地聯係我,所以就又把你叫過來了。”陳勉眼神白過去,實在是給不出好臉。他慢慢往前挪,雙手插進白大褂的衣兜,手指卡著靜脈敷貼的外包裝,一下下的摳磨。先前還盛氣淩人的患者此時向前走了一步,主動向陳勉低頭:“我是來向陳醫生您道歉的。”陳勉一愣,這是他沒想到的,他不由瞟了眼坐著的其他老師。“真的是特彆對不起,”患者邊說邊衝他鞠躬,“是我太愚昧了,陳醫生一直都是認真負責的,從頭到尾也沒有跟我發脾氣,是我們理解有誤。我給您寫了封道歉信,裡麵把之前的事情經過都交代清楚了。信我可以公開,當著整個三院念給您聽。”“用不著。”他搖頭拒絕。在臨床待久了,有兩種患者陳勉會特彆小心。第一種是極其不友好的患者,這是擺在明麵上的雷。第二種是過分友好的患者,相當一部分會背地藏雷。這個患者屬於兩種結合,簡直爆雷。陳勉真的不想再舊事重提,但他還是沒太理解為什麼這個患者會突然來這出。結果這患者不僅道歉,還從口袋裡拿了四千塊賠償出來,這就更可怕了。沒等陳勉反應過來,信封都已經塞他懷裡了。他是不可能要的,於是雙方像過年親戚給紅包一樣推搡起來。“您彆跟我來這套。”他手裡推拒著,眼神卻往周信明那落。周信明會意,起身說:“好了,紅包不用了,道歉我們收下。”這個患者又看著陳勉,表情非常真摯,“謝謝小陳醫生,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孫主任跟辦公室內幾個人對視,轉而說:“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麼道歉信按流程全院公示吧。你一杯水潑過去,澆滅的可是人家年輕醫生的臨床熱情。”陳勉低頭想掩蓋自己抿笑的樣子。不得不說,雖然永遠不想再看見這個患者,但當他對著自己低聲下氣道歉的時候,確實有股揚眉吐氣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