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這麼久,司徒佩在休沐日與崔欣宜一塊出府遊玩。大街上年味未散,她們在西市閒逛,沒多會侍衛們手裡就拎滿了東西,全是二人采買的些小玩意。逛得累了,二人正商議著去哪裡下館子,忽然一陣豆花香氣撲鼻而來。崔欣宜眼睛一亮,提議,“姐姐,我們喝豆花吧!”司徒佩莞爾一笑,“正有此意。”晉中立馬上前打點。這就是個尋常的小攤子,隻有兩三張小方桌,攤主是位年輕姑娘,雖穿灰褐棉服卻難掩清麗,看到她們這些錦衣貂裘的也不發怵。不多會,兩碗料特彆足的豆花端了上來。司徒佩吃鹹口,崔欣宜吃甜口,兩人都互相嫌棄對方,又忍不住去嘗對方碗裡的。等吃得差不多正準備走,忽然有人上來見禮,“下官白漣拜見公主殿下,公主妃。”司徒佩稍顯意外,“白大人,你怎麼在這?”白漣翩然一笑,“這攤子是我妹子支下的,請二位貴人允許她來問安。”司徒佩與崔欣宜對視一眼,“快請。”正是那個攤主,她行禮道,“草民白瀾拜見晉國公主殿下,公主妃。”司徒佩笑說,“難怪氣質不凡,原是當朝狀元郎的妹妹。”白瀾抿嘴一笑,“殿下過獎。”崔欣宜好奇開口,“這便是當朝狀元郎?久聞大名,今日得見果然不凡。”白漣謙遜低頭,“公主妃才是精通六藝文采斐然,卑職早前在燕門便聽過崔氏明珠的風采。”白漣很會說話,一通交談下來司徒佩二人笑意就沒下來過。當得知白漣讀書的花銷全是妹子用一碗一碗的豆花掙出來的時,二人不由肅然起敬。白漣也不是那忘恩負義之輩,一中第便將妹妹從家裡接了來。雖不用為生計發愁了,但白瀾總是閒不住,白漣也就由著她,得空便來搭把手。司徒佩不禁感歎起白家兄妹的恩義來,有此家風,何愁家族將來不興旺。馬車上。“司徒佩!”司徒佩嚇得指尖一抖,她無辜地看著崔欣宜,不明白她為何忽然連名帶姓地喚她。崔欣宜美目一眯,“那第五封信,該不會是白漣給你寄的吧?”司徒佩覺得莫名,“非親非故的,他給我遞信作甚?”“你也不看看他瞧你的眼神,一個男人,笑得這樣招搖!”崔欣宜越說越氣,連帶司徒佩她也覺得煩人,於是嘟著臉斜眼看她,“狐狸精!”司徒佩覺得此話似曾相識,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隻見她蛾眉一耷,委委屈屈,“你凶我,還罵我。”崔欣宜頓時氣焰全消,不知不覺語氣放軟,“誰讓你跟他聊天笑得這樣開心的。”司徒佩更委屈了,“明明是你這個崔氏明珠笑得最開心,你好過分!” 崔欣宜哪裡受得了她如此,二話不說將人按在靠墊上小粉拳起來。她要被這個狐狸精迷死了。卻說豆花攤這邊,直到二人背影消失不見,白漣才收回目光。一轉頭,卻見妹妹一言難儘的表情眼神,“哥,她二人哪位是你的意中人?”白漣縱有千種愁緒,最後隻化作幽幽一歎,“莫問了。”莫名其妙背了個狐狸精的罵名,司徒佩有情緒了。回到府中任憑崔欣宜怎麼哄都委委屈屈的,偏偏少女又最吃她這一套,恨不得將自己的心肝兒都掏出來給她。司徒佩悄悄看她一眼,“除非,你應我個要求。”崔欣宜哪有不應的,連忙答應了。司徒佩這才湊近她耳邊低語起來。崔欣宜聽後當即麵紅耳赤,叱她,“這等yin邪之物如何使得!”說完杏眼又一瞪,“好啊司徒佩,合著半天在這等著我呢,參了幾天政學壞了是吧。”司徒佩複做西子捧心狀,“罷了罷了,就當我沒說過好了。”說完十分失落的去沐浴了。等她回來,卻見崔欣宜已經在**等著她,紅著臉含糊道,“你想用就用嘛。”司徒佩悄悄勾了唇,“這可是你說的喲。”二人先親熱了一番,等各自到了一回後,司徒佩拿了那新奇玩意出來。崔欣宜簡直沒眼看……皇太子複位後才安分了幾天,之後又開始差人到處去撈錢,又一邊拿著這些錢去籠絡朝臣,動作之大令人側目。但這個節骨眼上即使他再能鬨騰,建興帝也不可能將他又廢了,不然廢立太子就跟玩似的。建興帝為防止他鬨出更大的動靜來,遂將他時時帶在身邊。與此同時,三皇子八皇子各自聯絡黨羽,活動頻頻。而司徒佩在做什麼呢?司徒佩告假了,理由是崔老太太不爽利,陪公主妃回崔府侍奉。這回老太太怕是真不行了,連太醫都讓大夥兒早做準備。建興帝知她素來重感情,於是爽快恩準了。建興四十二年四月初八,崔老太太狀況前所未有的差。她在彌留之際握著崔欣宜及司徒佩的手連喊殿下宜兒,司徒佩回握,聲音艱澀,“您老放心,孤定不負宜兒。”老太太似乎想笑,但最終脫力仙去。“祖母!!!”崔欣宜大慟,撕心裂肺地撲上去。崔氏眾人轟然下跪,一時間悲呼四起。崔欣宜自小在老太太跟前長大,其悲痛可想而知,她白天哭,夜裡哭,連睡著都會傷心到哭醒。大家都說此女至純至孝,司徒佩卻心疼得心都要碎了。這天夜裡,崔欣宜再次哭醒,司徒佩將她按緊在懷裡陪著她一塊流淚。“殿下,我沒有奶奶了……”司徒佩注視她,看她哭得小臉通紅,啞聲說道,“你還有我,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少女看著她,抽噎一聲又落下淚來。司徒佩輕輕一歎,按住她的腦袋吻她,少女閉了眼,一邊流淚一邊與她親吻。沒多會,少女才再度睡去。崔氏老夫人仙逝,太子代替建興帝前來悼念。司徒佩在葬禮上首次見到了崔譯一脈,卻發覺似乎崔家上下都不太歡迎他們。崔老夫人下葬後,司徒佩與崔欣宜一塊回到公主府。她私下裡叮囑伽南等人,希望她們這段時間多出些力,畢竟杜衡幾人都是崔府舊人,難免要傷心。“做得好孤給你們行賞。”伽南回:“都是奴分內之事,不敢邀賞。”司徒佩也繼續上朝辦差,刑部有崔謁在,倒還算得心應手,就是工部花了些心思才搞定。目前來看朝堂的格局未變,太子依舊在建興帝眼皮子底下繃緊了弦,三皇子與八皇子則依舊活動頻頻。下朝後,八皇子熱情地邀司徒佩去他府裡喝酒,“你皇嫂親釀的桂花釀,清甜可口,還不醉人。”司徒佩溫言推辭,“近來欣宜狀態不好,我得回去看顧著才放心,下回下回。”這倒也不完全是推脫之詞,崔欣宜雖不似一開始那樣日夜哭泣,但也總是怏怏不樂。回去時,司徒佩繞道豐樂樓買了幾樣少女愛吃的點心回去。坐在步攆上,伽南在一旁稟報。“午時,宜妃進了小半碗粳米粥,開水百合夾了兩回,醋溜藕片夾了一片。”司徒佩眉心一動,“沒了?”伽南點頭,“就這些。”下轎後,司徒佩款款進屋,崔欣宜正在出神。“宜兒。”崔欣宜轉頭,抿嘴一笑,“殿下回來了。”“給你帶了豐樂樓的馬蹄糕、九層糕和蓮花酥哦。”“謝謝殿下。”司徒佩捏捏她的臉,“怎的同我如此生分。”崔欣宜隻依進她懷中,蹭了蹭不說話。晚膳時,在司徒佩監督下少女才勉強多吃了些。晚間就寢,司徒佩將少女按在懷裡親吻,深吻過後,她趴在少女肩膀上平複呼吸,並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殿下……”崔欣宜語氣歉疚。司徒佩知道她指什麼,於是捧著她的臉溫柔地說,“妻妻一體,當初說好咱們一塊守孝的。”“我也很想多吃點,也想開心一點,可是,可是一想到再也見不到祖母了,我就……”崔欣宜哽咽著落下淚。司徒佩心疼極了,一邊給她抹淚一邊輕聲道,“這都是人之常情,隻是,我希望你以後每每放下筷子之前能再多吃一口,一口就行,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崔欣宜乖乖點頭,“好。”司徒佩輕輕吻在她臉上,“真乖,咱們睡吧。”大胤朝孝期個17月,在此期間不辦生辰,不食葷腥,不應考,不作樂,不娶妻,不納妾,不行房。崔欣宜對於自己不過生辰沒有多大感覺,但司徒佩也不過她就打心底不樂意。“殿下何至於此,要過的。”崔欣宜環住女人的脖子,軟語道。司徒佩憑借意誌生生停住,溫聲說,“還是不過了吧,明年咱們一塊過。”崔欣宜見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勸說,隻是瞧她意猶未儘更是覺得愧疚。少女思緒幾經飛轉,最後半真半假地說,“要不,讓彆人來伺候你?”司徒佩略顯震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崔欣宜眼神亂飄,“先帝後宮中有男有女,陛下後宮美人無數,你的哥哥姐姐們後院也不止一人……”司徒佩輕哼,咬咬她下巴,“也是,我朝可沒規定皇子皇女後宅之事。你的那些丫頭原就是陪嫁,我便是全部收進房中外人也說不得我什麼。啊對了,我應當還有兩個平妻之位空懸,不知宜兒可有推薦?男的也可以喲。”司徒佩說完還一歪頭無辜地眨眨眼看她。崔欣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原還抱著七分揶揄三分試探的目的,現在好了,變成十分的酸楚了。她抿了嘴眼眶一紅,張口便是泣聲,“司徒佩你混蛋!”她自個兒委屈地抹起淚來,還越哭越傷心。司徒佩見過頭了,趕忙說,“說笑的呢,你瞧瞧你,明明是你先說起來的。彆哭了彆哭了。”崔欣宜捶她肩,隻一個勁地說她壞女人、混蛋。司徒佩一歎,低頭將人吻住,兩人嘴唇一碰其勢猶如天雷勾地火,恨不得將彼此拆吃入腹。就要失控時,崔欣宜抵住她,微喘,“姐姐,我們早些睡吧。”司徒佩在她唇上又親了好幾下才離開。“嗯,睡覺。”日月遞消長,時光幾去忙。日子就在司徒佩每日的上朝參政,下朝練字、禮佛中流逝,她偶爾與崔欣宜一塊前往崔府看望崔公。自崔老太太故去後,崔旻便處於半隱退狀態,他手下的資源分給了幾個兒子,如今崔讓有隱隱掌權的勢頭。建興四十三年七月,孝期滿,司徒佩與崔欣宜一塊前往崔府赴宴。席間觥籌交錯,眾人臉上難掩高興。逝者已矣,活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席後,司徒佩與崔欣宜一塊去崔氏祠堂祭拜。崔欣宜跪在地上虔誠禱告,司徒佩站在一旁垂首敬香。從祠堂出來天便下起了雨,二人一商議,今日就暫且在此住下。沐浴後,二人很是親昵了一番,但此處到底不比家裡,情到濃處她們也隻得生生停住。司徒佩的聲音沙啞低沉,她在崔欣宜耳邊喘息道,“回去定要收拾你。”崔欣宜胸前一個起伏,眼睛濕漉漉地看著她,千言萬語隻化作了一句殿下。少女出落得越發楚楚動人,被她這樣一勾,司徒佩素手捏住她下巴,再度與她深吻。次日二人辭行,明明昨日還大雨傾盆,今日又是烈日當空。她們這一趟回來很是出了些薄汗,望春趕緊掀簾,二人進了寢殿才涼快下來。簡單洗漱後,二人坐在榻上閒聊。說起太子行事越來越沒章法,說起三皇子修書,八皇子正積極聯絡江南讀書人,十皇子在圍獵中表現優異備受讚賞。而司徒佩依舊是老樣子。“不說這個了。你瞧這是什麼?”司徒佩神秘一笑,捧出個精美的錦盒遞給她。崔欣宜好奇,“是什麼呀?”說著將它打開。竟是一對通體碧綠的手鐲。“這是?”崔欣宜雙眼發亮。司徒佩盈盈笑說,“本想四月份送給你的,那時候不是孝期未滿嘛。”“入手溫涼,色澤清透。”崔欣宜愛不釋手,問,“殿下怎麼忽然送我這樣貴重的東西。”司徒佩見她還沒反應回來,於是嗔她,“我們成婚整整三年了,小混蛋。”“呀!”崔欣宜頓時無比愧疚,“我什麼都沒給殿下準備呢。”“來。”司徒佩給她戴上,左右看看,誇讚道,“美玉配佳人,真好看。”見少女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她執起她的手輕輕晃了晃,“給你個機會十日內送我,怎麼樣?”崔欣宜這才開懷,“嗯!定叫殿下喜歡!”司徒佩輕笑,“我拭目以待。”晚間,司徒佩踏著木屐回房,一掀床幔,她撐在少女身上略微揶揄,“愛妃久等了。”崔欣宜被她的落發撓得心尖癢癢,伸手將人一勾,二人呼吸相聞,少女軟軟地撒嬌。司徒佩向前半寸,將少女的衣帶一拉,緩緩向下……次日,少女依舊酣睡,司徒佩不得不掙紮著起來上朝。侍女們給她梳妝,坐在鏡子前,她無意識地揉了揉腰,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老了。清晨的空氣涼爽清新,就著天際第一縷陽光,司徒佩轉戰另一個戰場。崔欣宜神清氣爽地醒來,不出所料,**隻剩她一人了。午膳後,崔欣宜吩咐,“備車,咱們去南密村。”望春等人皆是一喜,“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