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占地千畝,內有河流湖泊、山林丘壑,奇珍異獸、名貴花木數不勝數;殿堂亭台,樓閣軒榭相連相望;更有村居街市、馬場、戲樓點綴其中。司徒佩與崔欣宜乘攆,一路且行且看,遊玩大半日也才逛了不到三成。二人在鴛鴦湖畔的小樓裡用膳,從窗外看去,湖岸的柳兒還未抽條,湖麵上也還結著冰,看上去略顯淒清。“……立夏之後,湖中荷花相映,美不勝收。”晉中又介紹道,一路上,他對各處景致如數家珍。司徒佩睨他,“打聽得怪仔細。”晉中滿臉堆笑,“奴才就這點討主子們歡心的本領了。”崔欣宜逗他,“晉太監謙虛了。”晉中笑得一臉憨厚。夜裡,二人宿在歸水堂,歸水堂四麵環水,冬暖夏涼。司徒佩洗漱過後拖著長袍回房,她穿過重重紗簾,繞過屏風,崔欣宜盤腿坐在**衝她笑。司徒佩亦笑,她撐在床沿,如美女蛇一般靠近,崔欣宜故意後仰,司徒佩追進,將皇後壓在身下。“宜兒。”崔欣宜眼波流轉,抿嘴羞笑間腿一勾,司徒佩跌在她身上。“陛下怎這樣急切?”司徒佩知她調笑,順勢將人兩手按住,聲音慵懶隨性,“怎麼,不是你在此前勾引朕的?如今這般做派又是何意?”崔欣宜不明所以。司徒佩湊近她耳邊氣音,“莫不是怕你夫婿撞見?”“司徒佩……”崔欣宜羞紅了臉。司徒佩輕咬她下唇,“好放肆的女子,竟敢直呼帝王名諱,把朕伺候好了,饒你不死。”說完。二人香息相聞……-從潛邸就一直跟著司徒佩的人都受到了封賞,晉中晉升為總管太監。白漣為太子少保,領吏部左侍郎;崔讓為大理寺司正,崔母封一品國夫人。嵇永和闞勇則各領了十八親衛中的兩衛,在京中炙手可熱。至於王川,她另有安排。十皇子一黨雖然在先帝的打壓下勢頭弱了許多,但依舊不容小覷。皇權更迭,唯穩而已,司徒佩表麵不顯但一直在暗中收攏他們一黨的官員。聖寧元年三月初六,代國公主大婚,駙馬是先帝在時定下的,亦是她自己也滿意的。原本公主大婚,太後怎麼也該出麵走個流程,但當今這位自從司徒佩登基後便時常稱病不出。她倒無所謂,左右以往也不親近,隻要她在後老老實實的,讓她安度晚年便是了。司徒佩疼愛小十五,大婚當日與崔欣宜一塊到場。看著兩位新人跪在自己身前,司徒佩心底不由感慨時光荏苒,她與崔欣宜各自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又略坐了會便擺駕回宮了。不知是不是小十五成婚給了十皇子黨靈感,他們竟策動麾下官員諫言,讓司徒佩早納皇夫,早日誕下皇嗣,以求天下安穩。 司徒佩氣笑了,這不是擺明了給她添堵嗎。“此事再議,白漣,繼續說。”白漣,“喏……花家軍月前與羌夏散兵交戰……”“望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白漣又被打斷,惱怒地瞪著那個禦史,“文大人!”文浩然跪在中庭一臉正氣,“皇嗣乃國之根基,根基不穩,國家動**!”司徒佩摸著扳指幽幽道,“文浩然持身不正持心不純。來人,剝了他的官服,打二十大板扔出宮門。”“陛下!早納皇夫啊陛下……”聲音越來越遠,司徒佩淡淡道,“繼續。”十皇子黨自然不會這樣善罷甘休,此後時不時就有人蹦出來讓她納皇夫。更有甚者彈劾崔欣宜,說皇後作為國母,斷無容人之量,挾寵恃驕,被司徒佩直接下令拔了舌頭。崔欣宜整日悶悶,而就這時,崔母遞貼覲見。行禮過後,崔母單刀直入,“娘娘可知宮外是怎麼說咱們的?他們說我崔氏女兒牢牢把著陛下,是要讓皇家絕後啊。”崔欣宜嚇了一跳,“阿娘,這等惡毒之言是從何處傳出來的!”崔母歎氣,“宮外都傳遍了,陛下也定是知道的,或許是不忍娘娘傷心才沒傳到後宮來。”“娘娘啊,該鬆手時得鬆手,一個君王麵對的**是難以想象的,抓得住一時抓不住一世啊。”崔母走後,崔欣宜獨自呆坐了好久。隨著一聲唱喏,司徒佩進門,猶如神女般朝她款款走來。杜衡低聲提醒,“娘娘,該行禮了。”崔欣宜這才反應過來,可還沒等矮下身,司徒佩扶住她,笑說,“免了,有好東西給你看。”說完拉著崔欣宜坐下,此時晉中一拍手,宮女內侍們端著托盤魚貫而入。“這些都是番邦進貢的,朕挑了幾樣好的,你快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司徒佩眼神期待。崔欣宜抿嘴一笑,放眼看去,有各種奇珍異寶、綾羅綢緞和胭脂水粉,還有時興的水果。晉中適時進言,“波斯還進貢了一對獅子,就養在萬獸園裡,陛下還說要邀娘娘一塊去看呢。還有十幾個舞女,身段兒一絕……”“多嘴。”司徒佩見崔欣宜麵色一變,連忙打斷。晉中悻悻地給了自己幾個耳光,“是奴多嘴。”“都退下。”晉中趕忙領著人如潮水般退去。偌大的宮室隻剩她二人,司徒佩觀察著崔欣宜的神色,溫聲問,“怎麼啦?”崔欣宜抿嘴,一時間思緒萬千。司徒佩見她不答,於是猜測,“是不是哪個下人不聽話了,還是哪個太妃不老實了?”崔欣宜強笑,“沒有,約莫是葵水要來了,總有些不舒服。”司徒佩算算日子,確實快來了,於是她將人擁進懷中,“待會我讓膳房做些暖宮的藥膳來,你吃了好好歇會。”崔欣宜悶悶應她。從興慶宮出來,司徒佩問守門的小內侍,“今日皇後見過誰?”小內侍躊躇,似乎拿不住該不該講。司徒佩眉心一動。晉中見狀立即提了他耳朵,“嘿你這小子挺忠心啊!”小內侍連忙道,“鄭國夫人來過!”晉中討好地笑笑,“陛下。”司徒佩一言不發地走了。“下回機靈著點。”晉中說完趕忙追上去。小內侍驚出一身冷汗。處理完政務已是酉時,毋須多言,直接擺駕興慶宮。與崔欣宜親昵了會,司徒佩沐浴去了。再回來,床幔已經放下。司徒佩素手一抬,宮人退下,她踱步走近,木屐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無聲無息。撩開輕紗,她瞳孔一震,接著如被針紮一樣收回了手,簾子再度放下。她轉過身,聲音冷硬,“穿好衣裳,朕有話問你。”說完她兀自坐到一旁榻上。**一陣悉索,女子一身輕薄兩臂環胸,她跪在司徒佩麵前,神色淒楚又無助。司徒佩垂眸看她,“我問,你隻點頭或搖頭即可。”蘇合難堪地點點頭。“皇後讓你來的,是與不是?”蘇合點頭。司徒佩臉色立時沉了兩分,“你被迫而來,是與不是?”蘇合抽噎,搖頭。司徒佩手一頓,她轉開了臉,“你下去吧,請皇後來。”蘇合抹著淚走了。不多會,崔欣宜通紅著兩眼進來了。“陛下……”“跪下。”崔欣宜咬唇落淚,“陛……”“朕讓你跪下!”崔欣宜跪倒,抿著嘴唇掉淚。司徒佩冷冷看她,“你還有臉哭,崔欣宜,朕已經讓你厭棄到這種地步了嗎。”說到後麵,女人眼角已經染上薔薇色,她既難過又覺得委屈。崔欣宜挪到女人膝前,哀哀抽泣,“沒有,沒有……我愛你,司徒佩。”司徒佩捏著她的下巴,神色蕭索,“嗬,嘴裡說愛,卻把我往彆人身上推。”“待會朕也賞你個美人,讓你看看朕有多愛你。”“姐姐不要,你聽我解釋。”崔欣宜抱著她的腿。司徒佩鬆手,“說。”崔欣宜哽咽地說起崔母所言,“你為國事已經夠累了,我不想讓你再這麼辛苦。”“哦?你確定不是為了要維護崔氏和你自己的名聲?你確定不是因為厭棄我而故意給我塞人?”崔欣宜嚶嚶抽泣,“我眼裡心裡隻有你,把你推給彆人我心就像被油烹,可是,我是皇後啊,我該為君分憂,哪怕能讓你輕鬆一分一毫……”司徒佩打斷她,“崔欣宜,你長了顆什麼腦子?這是往我**塞幾個人能解決的嗎?”崔欣宜一咬牙,近乎絕望地道,“反正遲早要這樣的,與其讓不知哪來的男女爬了床,還不如知根知底的好。”司徒佩震驚,“胡言亂語!誰告訴你的?”崔欣宜梗著脖子流淚,“你是皇帝,這天下還不是任你予取予奪。”司徒佩頓時腦子嗡嗡作響,她被氣笑了,“好,好。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既認定我必會有二心,還存了些讓身邊人分寵的心思。崔欣宜,你真是個被豬油蒙了心的混賬!”她無力地起身,“閉門思過吧,你自己想想清楚,什麼時候想明白了,朕再來看你。”“陛下,司徒佩……”崔欣宜拉住她的袍角哭得撕心裂肺。司徒佩一甩袖,狠狠心往前走了幾步,最終還是將人拉起來抱住,“你個沒心肝的混賬!”崔欣宜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她抱緊女人哭到打嗝。司徒佩擁著她走到床邊,將人按倒,脫下她的褲子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打過去。陌生又熟悉的灼痛感襲來,崔欣宜崩潰,“司徒佩你混蛋!”她掙紮著要起來,卻見女人眸色沉沉地看她,她當即慫了,老老實實地趴好。“啪!”“還敢不敢了?”崔欣宜埋在被子裡,麵紅耳赤地搖頭,悶聲答,“不敢了……”“啪啪!”“不打不長記性,小混賬!”“你……嗚嗚~”崔欣宜羞恥地哭泣,她堂堂國母,被按著打屁股,說出去她顏麵何存。“啪。”“啊……”司徒佩眼神幽深,捏著她的下巴……兩人荒唐到半夜,洗漱後,彼此依偎著說話。“這件事,說到底不過是司徒仟他們在搞鬼,隻要他們不蹦躂,這事就鬨不起來。”“他們哪裡會這麼老實。”司徒佩勾了唇,“那就讓他們沒法蹦躂。”聖寧元年四月二十,有朝臣參陳王、清河公主、賢國公結黨亂政、僭越逾製、放縱不法,連末枝的爪牙也敢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帝大怒,當朝命梁王、楚國公主領審刑院督查此案。明眼人都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梁王曾經揭發大皇女行厭勝之術一舉將她拉下馬,十皇子黨為給大皇姐報仇,這些年沒少在暗地裡給他使絆子。如今有這個大好機會,梁王非得扒了他們幾層皮不可。而原本由陳王節製的西北軍,則由魏家姐弟領兵,帝司徒佩下旨,由王川接魏小棠和其弟的家眷來京安頓。今日正是接見魏小棠的日子。泰和殿。“臣魏小棠叩見陛下,叩見皇後娘娘。”司徒佩,“平身,賜座。”魏小棠受寵若驚,挨了半邊屁股坐下。司徒佩與崔欣宜對視一眼,輕輕一笑,說道,“魏小棠,一彆經年,你依舊英姿勃發呀。”魏小棠臉惶恐,“陛下娘娘如日月當頭,臣慚愧。”閒扯完,司徒佩說起給她和魏小陽的家眷賜府。“……花將軍的家眷也在京中,你們平常可多來往。”魏小棠拱手,一臉正色,“稟陛下,臣與花將軍並無私交。”司徒佩眸光一閃,她轉了轉扳指,“朕召你來京,實有要事交於你去做。”魏小棠起身,“請陛下吩咐。”司徒佩手一揮,“朕有親軍十八衛,現在,朕想再添一衛。你聽好,是要百戰之餘從千軍萬馬中挑出來的女子,用以貼身護衛朕與皇後的起居出行,你可明白?”魏小棠凜然受命,“臣領旨,必不負陛下娘娘重托。”魏小棠走後,晉中又領了個人進來。崔欣宜一看不由笑了,“王川?許久不見你了。”王川嘿嘿一笑,跪倒,“草民叩見皇帝皇後。”司徒佩抬手,“坐。”王川也隻敢坐了半邊。“讓你辦的事進行得如何了?”“三成。”司徒佩眉心一動,“加快些。”王川隻得領命。王川走後,崔欣宜問,“什麼事呀?”司徒佩一點她鼻尖,“到時你就知道了。”……怎麼安置蘇合成了縈繞在崔欣宜心頭的難題,她早知蘇合對司徒佩起了心思,但她還是將人接了回來,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蘇合是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近侍,司徒佩都曾誇她內秀於心,機敏沉穩,如今遭此羞辱,其心境可想而知。崔欣宜如今想想,自己那番作為實屬昏招,不僅讓司徒佩傷心動怒,還傷了她與蘇合多年的主仆情分。思來想去,崔欣宜還是決定將人放出去。蘇合流淚跪彆,終究也沒能再見司徒佩一眼。人走後,崔欣宜輕歎,“杜衡,本宮做錯了。”杜衡不敢回話。崔欣宜拭了眼角的淚,吩咐道,“儘快挑幾個得力的來,我們身邊要沒人了。”“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