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湉有想過會遇到宋芸,但沒想到會這麼快遇見。前些時日,室友方琳親自跑了一趟微甜,將一封鑲著金粉的邀請函遞到她手中,是她父親的生日宴。方琳是京北本地人,她這人喜熱鬨,遇著什麼場子都熱衷於喊上陳湉,這次也不例外。陳湉自知拗不過,笑著把邀請函收入口袋,心裡開始琢磨著送什麼禮物。*打車到方家時,彆墅外麵已然停了許多豪車。陳湉提著一個方形禮盒走下車,這是她昨日去商場挑的一套茶具,對於南城人而言,茶是頂好的。入目是一幢閃著金碧通亮的白色建築,身邊的陌生的人臉們衣著熨帖西服牽著精致女郎相繼進去,陳湉整了整身上不合尺寸的禮服肩帶,邁進這名利場。宴會比陳湉想象的要大很多,寬敞的客廳中名流雲集,燕尾服侍者托著金色香檳笑著遞給每一位來賓,頭頂華麗的大吊燈映得陳湉有些眩暈感。不過比之年少時驚鴻一瞥的山莊宴會,這場麵還未讓陳湉生出丁點怯意。陳湉將手中抱著的禮物放到客廳一角的長桌上,琳琅精美的各式禮物盒堆在一起,她小心避著,找了一處空地兒擱置。也是這時候,後方傳來小範圍的**,陳湉循聲回過頭去,看見了宋芸那張熟悉的臉。陳湉呼吸窒住,身子一軟,往後踉蹌了一步,身子撞到後方的長桌。她伸手扶住桌角,試圖支撐自己此刻的破碎,如山堆的禮物被她這突然一撞轟然倒下,砸在腳邊。劈裡啪啦的動靜不小,客廳的**頓住,眾人望過去。人群裡的方琳認出陳湉,小跑過去。方琳:“湉湉,你沒事吧?”陳湉聽到自己名字,空洞的眼睛回過神,接收到眾人的視線,她彎腰說了聲“抱歉”。蹲跪到冰涼的大理石地麵,一一拾起掉落的禮物盒,白色的裙擺觸到地麵,染上一點塵。方琳製止她,一個抬手,從晚宴角落走出來幾名侍者,禮物被重新放好。陳湉還保持著蹲跪的姿勢,地板的冰涼鑽入膝蓋,她覺得自己此刻定是很狼狽的。客廳中央,賀行洲被太太程嘉卉挎著,跟隨眾人視線看向這一幕。不合尺寸的裙子鬆垮地蓋在她嬌小的身上,及腰的長發掩住背後**的雪白肌膚,側麵望去,他隻能瞥見對方小巧秀氣的鼻尖,一個轉身,露出正臉,純的要命。身側的方琳帶著陳湉回到人群,陳湉麵無表情,直直望著與宋芸逐漸縮短的距離。邊走著,方琳附到陳湉耳邊,介紹著方才引起**的被簇擁著的一大家子。方家和程誌平,也就是宋芸老公,是生意上的夥伴,他們一家子自然也受到了邀請。來的除了程誌平和宋芸夫婦,還有他們的小兒子程嘉年和女兒程嘉卉,鮮少露麵的女婿賀行洲也在今日到場,可謂是撐足了程家麵子。 裙擺上垂落的手攥在一起,無人注意到手心的冷汗。方琳父親對陳湉有所耳聞,他率先打破安靜的氣氛,笑著招呼陳湉:“小湉到多久了?剛琳琳還在找你呢。”陳湉淺淺一笑:“剛到,伯父生日快樂。”說完,目光轉向一旁的宋芸眾人:“方才打攪各位了。”宋芸一行人不認識陳湉,隻淡淡頷首。方琳被父親拉到身側,三言兩語扯到她的畢業安排,這是趁著機會在為女兒鋪路呢。宋老師,宋芸……所以她現在依舊是位人民教師啊。陳湉旁聽著他們的對話,輕飄飄一個“照顧”便可以走上一條捷徑,彆人為之日夜苦戰的成果對於他們不過唾手可得。方家對宋芸他們的態度讓陳湉感到不喜,她從隻言片語裡窺得一點宋芸的地位,怎麼就從泥潭中爬出去了呢。周遭的寒喧聲和方琳的一聲“宋老師”混在一起,陳湉的耳朵一陣嗡嗡,按捺著內心的情緒,陳湉匆匆找了個借口,逃離了這場宴席。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提前離場,客廳的熱鬨還在繼續。傭人和侍者們端著饕餮美食經過人群,擺到兩側長桌上,交談聲戛然而止,紛紛落座。賀行洲被方家人攬著肩送到了主座,接著在他身側落座。他跟方家不熟,給太太撐場子這種事他如今也駕輕就熟。低頭抿了口手中敬過來的香檳,眉眼間一抹冷淡轉瞬即逝。席間,因賀行洲的到場,話題聊著聊著又變了味兒。賀行洲身子後仰,不搭他們的腔,手指微動,腕間的Jaeger-LeCoultre大師腕表轉了幾個圈,玫瑰金的表盤映出他的一絲不耐。今晚提前離場的也不止陳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