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期間,圖書館的位子空一大半,陳湉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拿出電腦繼續幫人修改論文,本來她不太想接這單,但她剛好缺錢,對方又給的太高。這單的論文專業性要求比較高,桌子上已經堆著好幾本參考書,但陳湉還是覺得有些晦澀,坐了一上午,字數沒增加多少,瀏覽記錄一大串。她後悔拒絕室友的遊玩邀請了。在猶豫著要不要給室友打電話時,微醺的羅昕發來微信——老板回京了。得,還玩什麼玩,該去挨罵了。夜間本該營業的微醺,門口除卻霓虹彩光,連個客人影子都沒有。陳湉走近,高大車身擋住的地方,兩名個頭魁梧,冷臉西服的男子守在門邊,難怪沒客人。羅昕幾個都在一樓的卡座坐著,正中間位置前麵,一個空酒杯倒立在桌上,邊緣一抹紅唇印。他們見陳湉過來,紛紛露出自求多福的表情,陳湉嘴巴撇了撇,暗道不妙。三樓的距離從沒這麼近過,陳湉還未做好心理建設,人已經站在老板屋前,陳湉擰開了老板的房間門,也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豔麗身影。“善姐……”聞言,倚靠著桌子的身影轉過身,似笑非笑看著陳湉,說道:“喲,還知道我是誰呢。”女人一頭烏黑卷發,發尾卷翹,隨意垂落在胸前,精心描畫的濃眉下,一雙深邃媚人的眼眸含著笑,眼波徐徐流轉,塗畫的紅唇微微翕動,聲音慵懶又帶著點性感。不同於陳湉的清純秀麗,她的美自帶攻擊性,像是從古埃及神話裡走出來的美杜莎,帶著一股致命吸引力。“善姐,你騙我。”來的路上,陳湉給了自己苦情戲劇本,可眼下真的見著向善,她數日堆積的情緒湧上來,止不住問出她的控訴。加州的莊園生活是向善的憐憫,陳湉回南城前,求了向善一個忙,那是她唯一的一次請求。時隔多年,烏縣的事情已沒多少可循,抱著一個期待,陳湉等到了向善的回複。直至那晚宴會,陳湉明白,所謂回複不過是讓她回到生活正軌的欺騙。向善依舊笑著看她,小姑娘長大了又沒完全長大。她本意是讓陳湉去過屬於自己的人生,一個自由、快樂,沒有恨意的人生。因果循環,她乾涉不了。向善上前,抬手輕輕拍著陳湉單薄的後背,眉眼的寵溺笑意更甚:“彆委屈了,怪我。”眼眶裡的淚珠掉不停,陳湉抱住她,直接埋到脖頸大哭起來。邊哭著,還不忘一口一句說著“好想善姐”,哭得都有了鼻音。原本向善是要好好盤問敲打陳湉的,結果變成了她一個人的安慰會,陳湉哭完,心裡也有一瞬僥幸,還沒打好的草稿收進肚子。但顯然,陳湉還是低估了善姐折騰人的手段。 *會員群裡,一條消息過後,微醺陸陸續續恢複往日的熱鬨,門口那倆黑衣保鏢仍在,會員們路過,紛紛側目。白粉相間的兔耳朵戴在倆壯實大漢頭上,這事兒隻有善姐乾得出。一樓大廳,女孩兒一身兔女郎的裝扮,短裙堪堪遮住大腿,行走間,係在後臀的小尾巴搖搖晃晃,白嫩的手臂舉著托盤穿梭在各個卡座,像是一隻小白兔誤闖進狼群,懵懂地等待著被吃乾抹淨。“善姐,會不會有點過了?”站在二樓的同事羅昕和善姐將這些儘收眼底,羅昕也是上次幫陳湉弄設備的那位同事,她看著有些不忍,開口為她求情。陳湉那丫頭臉皮多薄,平時沒說幾句就麵紅耳赤,現在讓她穿成這樣,還是去給客人賣酒……“嗬,她臉皮可不薄。”善姐聽完冷嗤一聲,淡淡掃了眼樓下那隻小兔子,抬起一隻手掌,“告訴她,今晚這酒賣不出這個數,明天就繼續,要是還不行,這個假期就彆過了。”一晚上五位數的量……雖說微醺不缺壕氣的客人,一個包廂拿下整套酒不在話下,可陳湉她是第一次乾,連托盤都拿不穩,善姐是存了心為難她啊……羅昕也不再敢說話,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善姐找個法子折騰。樓下的陳湉聽過羅昕的轉告,抬頭望向二樓,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她伸手往下拽了拽短裙,雖然也無濟於事,拿起吧台上的托盤繼續走向了各個卡座。吧台調酒的同事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忙活,羅昕也去了二樓送酒。隻是沒多久,羅昕一臉激動地噠噠跑下了樓,同事問她怎麼了,她笑著一臉神秘地說:“付錢的來啦!”說完又招手衝著陳湉喊:“湉湉!二樓7號包廂的客人把你的酒都買了!”五瓶白蘭地?都買?該不會是什麼不正經的客人吧……陳湉萬萬沒想到,客人會是賀行洲。他怎麼來這邊了?他什麼時候來的?來這邊又有多久了?陳湉臉上掛了一晚的笑容瞬間僵住,身子頓在了門邊。“看到是我失望了?”男人慢條斯理地抽了一口手裡的煙,略顯深沉的眼睛看向陳湉,啞著聲音說道。陳湉滿腦子問號,根本沒回答他莫名其妙的問話,更沒注意到男人比往日更加沙啞的嗓音。“你什麼時候來的?”陳湉不知道他在這裡坐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他又看了多久。“大概,是你穿上這身兒下樓的時候?也有可能是你彎腰給彆人倒酒的時候?”賀行洲放下交疊的雙腿,倚靠到沙發椅背,漫不經心地回答她,隻是那話聽著實在不像是安慰人。未夾香煙的左手點了點頭部,又笑著繼續說:“剛喝了點酒,腦子記不清了。”哪裡是記不清,分明清楚得很。所以,那就是都看到了吧。明明一早就看到自己這副打扮,還要在二樓看笑話,戲看夠了再大手一揮,招寵物似的把你叫過來。陳湉收拾好內心的情緒,關上了包廂門,端著托盤跪在地上把酒擺放到桌上。她的動作很小心翼翼,但也並沒有刻意地去避免走光。她身上這條裙子的布料實在少的可憐,低頭的瞬間清晰可見白軟,裙擺也在跪地時往上跑了一寸。一直盯著她動作的賀行洲隻覺心裡竄出股無名火,“這算是福利嗎?”陳湉抬頭,淺色瞳孔閃了閃,“啊?”“我說,這是客人福利嗎?”賀行洲音調放高,重複了一遍。這次陳湉聽清也聽懂了。“是老板的安排。”頭低了一瞬,沉重托盤卸下,幾瓶白蘭地齊整擺在眼前。陳湉拿起一瓶,轉身詢問,“要打開嗎?”沙發上的身影一動不動,冷淡眉眼輕掃陳湉,衣裙遮掩無濟於事,她被他的眼神定在原地,碰地的膝蓋有些酸痛,陳湉忍住內心一絲窘迫,紅著臉開口:“微醺做的是正經生意。”身影一動,賀行洲被她這句整笑了,手中的煙蒂撚滅,他低聲發問:“怎麼,我難道就不是正經客人了?”冰過的酒瓶在手心下泌出水珠,順著手掌紋路滴到地麵。賀行洲抬手,發頂的兔子發箍晃了幾下,咫尺呼吸間,他輕笑開口:“不如你告訴我,不正經的客人都是做什麼不正經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