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瑜也不算多正義的人，但她就是個龜毛細節控，林楊白意外地對她胃口，她對這個人挺感興趣的，相處起來又舒服，就經常去找他了。有一次她們去的時間太晚，正好趕上下班，經理的意思是留兩個人加班。陽瑜是來找林楊白的，對其他人根本沒興趣，但那天林楊白似乎格外累，站在她身邊半個身子靠在牆上，疲憊地不行。陽瑜側頭看燈下他青澀漂亮的臉，聽他哈欠連著一個哈欠，她笑，“這麼累？”他慢吞吞點頭，頭一天也加班，因為第二天是周末，睡了不過四五個小時，經理就打電話說店裡人手不夠，喊他來加班。到下班，他已經連續上班十五個小時。陽瑜輕咳一聲，臉上的表情忽有些戲謔，“你親我一下，我們就走怎麼樣？”其實在這樣的娛樂場所，喝酒玩起來親親摸摸都已經是稀疏平常的舉動了，但陽瑜從來沒那樣過。林楊白看著小，實際年紀也小，才十九歲，她頂多拉拉他的手，跟小學生似的，也從來不為難他，更不會灌他喝酒。她不知道的是，不但她對他格外感興趣，他同樣留意她好久了。陽瑜很溫柔，她有客人的身份，卻從沒有客人的自覺，進了包間就好像她是那裡的主人，隨意自在，遊戲尺度總是恰到好處，又大方。阿亭經常在休息室炫耀。林楊白睜著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燈下頓了頓。然後他就看見她的臉孔漸漸逼近，在兩張唇之間隻餘下一公分的距離時，她突然拐了個彎，朝著他身後道：“沒人加班就算了吧，我們明天再來。”羅敏跟經理從那邊過來，立住說話，而站在幾人身後的林楊白，飄忽的心臟頓了好久才落回原地。走的時候陽瑜留在最後，飛快提醒他，“欠我一個吻喔。”那一次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親近了些。而且陽瑜發現，林楊白雖然冷著一張精致的臉，好像對那些調戲的動作跟言語無動於衷，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稍微撩得用力一點，他的耳朵就紅得能滴出血來。一邊麵無表情看著她靠近，實則手臂上的肌肉都繃圓了，全身的雷達都在密切關注她的動向。可陽瑜撩歸撩，越界的行為從來沒有過，直到那一次。晚上在店裡喝了一回酒，等到下班，羅敏正跟阿軒打得火熱，還不想回家，於是提議去吃宵夜。吃完飯已經晚上十二點，陽瑜沒喝酒，開車送林楊白回宿舍。路過她家的時候，她也不知怎麼想的，問他要不要上去坐坐。陽瑜至今還記得當時他的樣子，茂密的黑發將他的臉襯托地很小，在一閃而過的燈光下，精致不像活人。喝酒後嘴巴紅豔豔的，眼睛晶亮，像一個站在陷阱邊而不自知的孩子。陽瑜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興趣跟探索欲，但要真說想發生點什麼，又下不了決心。 進了家門，陽瑜以為他喝醉了，林楊白卻提出想洗澡。陽瑜都驚了，天地良心，她真的沒有其他企圖，就真的是想邀請他上來坐坐而已。可林楊白在決定上來的時候似乎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他第一次進她家，半點不陌生，拿著她的浴巾，自己進了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已經略有悔意的陽瑜扭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他下半身圍著她的浴巾，上半身光著，穿著衣服的時候顯得很消瘦的身材，手臂上的肌肉相當明顯，人魚線的存在感也很強。結實的腹部，精窄的腰線，陽瑜眼神朝下閃了一下，迅速移開目光。她洗好出來時，他頂了個毯子，坐在沙發上有點無聊，盯著電視上的海綿寶寶。喉間微癢，雀躍的心情來得很不合時宜，她覺得自己有點糟糕，但還是問了，“困嗎？”林楊白點點頭，毯子滑到肩上，看樣子從容不迫，不緊不慢，走進她的臥室。兩個人並躺在**，他身體蓬勃的熱氣不斷傳過來，熏得她腦袋暈暈乎乎。少年清爽的荷爾蒙氣息帶著她的沐浴香氣，熟悉混雜著陌生的氣味撩撥躁動的神經。他的手從被子裡探過來，放在她的胸上停了一下，似乎想認真感受，於是抓了一下。陽瑜感覺有點疼，推了他一下。那隻手一頓，拿開了一秒又放回來，證明什麼似的，開始用很輕柔的力道揉。他的吻剛開始跟啃似的，完全掌握不到力道，吻她的時候兩隻手輕輕放在她肩頭，被陽瑜拿過去放在腰上，他才試探著將她往自己身上按。總之，陽瑜被美色迷住的大腦雖然察覺到不對勁，但箭在弦上，美味的獵物近在咫尺，她的腦子完全冷卻不下來。過程中他手忙腳亂，顧上不顧下，第一次時間很短，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陽瑜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那晚，她最後是累睡著的，早上神清氣爽地醒過來，看到躺在身邊的男孩子。他有作為亞洲人來說非常優越的鼻梁，皮膚很白，睫毛茂密又直，嘴巴輕輕抿著，好像睡夢中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她的手指輕輕摸他的眉毛，絨絨的、軟軟的，溫軟無害，像柔軟的素食動物。摸著摸著就把人摸醒了，他醒了也安安靜靜的，眼睛半睜，視線落在她臉上。陽瑜試探著，“……早。”他轉頭，有點醒不過來神，半晌，慢半拍似的，“你家。”他的表情又恢複到平平淡淡的，波瀾不驚，好像已經經曆過大風大浪，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牽動情緒。這種事後沒事人一樣的表情跟態度真叫人憋屈啊，陽瑜也是欠，想找回點場子的心態蠢蠢欲動，“你……第一次？”林楊白的嘴巴非常好看，形狀漂亮，唇瓣飽滿，兩邊嘴角微微下撇。多一分顯的苦情，少一分則普通，他的剛剛好，有種萬事不上心的散漫，配上總是睜不大，遮住瞳孔上沿的眼睛，陽瑜真正領會到已經流行好幾年的厭世感到底是什麼樣子。他緩慢地點點頭。陽瑜瞬間心虛，轉開臉，“起來吧，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