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遠剛到公安廳,江澤出來迎他。“小芙蓉沒事吧?”江澤一早聽說了昨晚的事情,為他們兩人擔心,自己也親自過來廳裡替他們“問候”了昨晚那混賬。“還好,受了些外傷。”秦夢遠拍了拍江澤的肩膀,表示感謝。外頭還有未消融的積雪,室內外溫差較大,秦夢遠脫下大衣,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強勁的手臂。江澤才注意到他頸側有個傷口,幾個圍成一圈半圓的小血坑,看著是牙咬的。“你脖子上怎麼也受傷了?”秦夢遠一頓,難免想起昨晚容顏受驚害怕,近乎崩潰失態的樣子,心中發寒。“不礙事。那東西呢?有問出來什麼?”江澤引他往裡走,道:“那狗東西是陸家的人,叫陸豐,圈子裡出了名的富家紈絝,仗著家裡的關係,吃喝嫖賭樣樣都沾,人沒什麼本事嘴倒是硬,我一早來問過了,但就是怎麼都不肯說昨晚是怎麼回事。”“嘴硬?”秦夢遠嗤笑一聲,眼底沁出寒光。拐彎走到一間僻靜的審訊室,門前穿著黑色製服的警員見他們來,立刻站直頷首,向江澤問好,為他們打開審訊室的門。秦夢遠站在門前停了停,挺拔的身軀幾乎將門縫邊的光亮完全擋去。江澤看著他挺闊的背影,不知他在想什麼。不過兩秒鐘的時間,忽見他迅捷轉身,手部動作快到讓人看不清,更彆說是作出反應,回過神時他已將旁邊警員腰上的配槍奪下,熟練地握在手裡。“遠哥!彆衝動!”江澤立刻上前攔住他,心中驚詫,是真怕他心疼容顏一個衝動做出不好收拾的事情來。秦夢遠抬眼看他,黑眸冷沉、平靜。“我有分寸。”江澤的心這才安定落下,收回手,側身讓他進去。被奪了配槍的警員仍不放心,要跟進去,被江澤擋住。警員白著臉,額上冷汗都冒出來了,為難道:“江處,這......”江澤眯了眯眼睛,靜靜地盯著這警員,緩緩道:“放心,不會有事,即便有事也不需要你們承擔。”警員自知惹不起這兩人,先不說江家是什麼背景,單看方才那位秦先生拿槍時嫻熟的動作就知道是不簡單,警員自己擦了擦汗,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默默站到一邊守著,不敢再說什麼。審訊室裡光線很暗,隻開了頂上最中間的一盞白光燈,直直照射著審訊椅上的陸豐。看起來江澤確實是有好好問候了他,此刻他正頹喪地耷拉著腦袋,歪歪扭扭地癱在審訊椅上。數九寒冬,也沒人給他穿上衣服,**上半身,身下隻隨便給圍了條毛巾,身上昨晚傅書予揍過的傷痕經過一夜愈發清晰地顯現出來,整個人狼狽至極,像條路邊的野狗。便是這樣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把容顏傷成那樣。 秦夢遠握了握手裡的槍,指腹摩挲著槍身上的紋路卻有些刺癢。他也是很久很久沒有摸過槍了。越是憤怒,他表麵看起來越是平靜。槍口抵著桌麵敲擊兩下,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審訊椅上正昏睡的陸豐突然渾身抖了兩下,意識還是模糊的,嘴裡念叨著什麼:“你們這群傻逼竟然敢抓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爸和你們局長熟得很......”秦夢遠沒耐心聽他繼續說這些廢話,槍口又沉沉敲了兩下桌麵,發出空曠而沉重的聲響。陸豐被驚得清醒了不少,頸脖疼痛,僵硬著抬頭,受不了頂頭的光亮,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麵前的人。“你是誰?快放了我,告訴你......”秦夢遠冷冷地盯著他那張腫成豬頭模樣的臉,拿著手槍又敲了一下桌麵。這下直接敲在了陸豐心上,他一個激靈,驚恐地盯著秦夢遠手裡的槍,哆嗦著:“你、你要乾什麼!”今早審訊時雖然沒人給他好臉色,但也沒人敢直接拔槍出來啊。陸豐慌張地四處看,竟發覺審訊室裡隻有他自己和麵前這拿著槍的男人,掙紮著要從椅子裡起來,卻被鐵銬鎖著倒回椅子上。“你是誰!來人啊......”秦夢遠越發嫌惡他這副慫樣,就這樣的東西還敢弄傷容顏!“說!昨晚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酒店房間裡?”秦夢遠冷喝一聲,打斷陸豐鬼叫。“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陸豐說話都在打顫,卻還敢硬著脖子頂回去,“老子跟女人上個床警察也要管?”“你確定不說?”秦夢遠盯著他,拿起支在桌麵的槍,漫不經心地抬起,槍口直指陸豐。陸豐瞪著那漆黑的槍口,手腳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你、你......”秦夢遠麵無表情,抬手拉動槍身上的某個部件,哢嚓一聲。陸豐就算不懂槍也知道那是個讓子彈上膛的動作,拚命撐著椅子想站起來。“你敢開槍!你、你!”秦夢遠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將槍口抵在他額頭正中,食指扣在扳機上。“你說我敢不敢開槍?”陸豐動彈不得,瞪著一雙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食指輕輕扳動了一下。啪嗒一聲。空氣中並沒有硝煙的氣味,陸豐卻覺得自己仿佛已經死過一次,渾身無力,冷汗淋漓,雙目都變得渾濁不清,癱在椅子上。“是、是傅書涵,她、她說那女人是她妹妹,叫我、叫我去玩玩......”說完就粗喘了一口氣,腦袋垂下,似是又昏死了過去。秦夢遠收起手槍,厭惡地看了一眼陸豐,轉身走至門口。靜默幾秒,槍在手裡打了個圈,他忽然轉身,槍口瞄準。審訊室裡是特製的隔音牆,但槍聲響起時,最靠近門口的江澤和警員還是聽見了。江澤沉眉,一個冷眸掃過去,警員戰戰兢兢不敢出聲。門板從裡麵被拉開,男人平靜地走出來,將手裡的槍遞給那個擔驚受怕了十幾分鐘的警員。江澤朝裡頭看了一眼,“問到了?”“嗯,是傅書涵。”“是她?”江澤忽然想起昨晚發生的車禍,心中一震,“莫不是昨晚星航和林筱車禍......”“八成就是。”“那你準備怎麼做?”“先捉到她再說。”江澤點頭,兩人走遠些,又說了幾句話,然後江澤目送他離開。“江處。”那警員快速從審訊室裡出來,渾身冷汗濕透,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人倒沒死,就是一槍打中了大腿根,血肉模糊,挨得近,恐怕襠部那也傷了。警員對陸豐昨晚做什麼被抓住也知道一些,心裡倒也覺得這人斷子絕孫是活該。江澤看他臉上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你知道該怎麼做?”“是,是,我明白,江處。”警員連忙點頭。還能怎麼做?安個襲警的罪名也好,拒捕的罪責也罷,總之這人身上也沒少違法犯罪,從前隻是礙於他家的關係沒人敢抓,如今這樣也不算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