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各有怨仇(1 / 1)

和親 小邪子 2178 字 21天前

顧輕舟卻不以為然地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最終,那個芙春樓的姑娘,還是見到了遲遲而來卻還試圖躲藏在人群之中的心上人。“袁郎!”那姑娘高聲喊著那人,見他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臉,便轉頭看向老鴇:“媽媽!他來了!你看,他來了!”老鴇卻嫌丟人,忙攔下姑娘說:“來了又如何?他帶錢了?沒錢,你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不是,袁郎他有錢的,他有錢的!我明明——”姑娘要說出來的話,被老鴇打斷:“你當你把自己辛苦攢下的體己如數給了他,他便會來贖你?那他怎麼還不來娶你?你的錢財,早被他拿去私用了,他是不可能來贖你的。”“不可能,不可能的!袁郎!袁郎!”那姑娘臉上血色儘失,雙眼驚恐不安地看向樓下那書生。因為經不住眾人各種眼色,隻以袖掩麵匆匆逃離。顧輕舟冷眼旁觀,隻道:“世間有心也不過是被負心人糟蹋乾淨了。”額托裡還未說什麼,就見那姑娘絕望之下,似顛似瘋地狂笑不止,一時驚得無人敢享這美人之福。“這倒是頭一年見著這樣的情景……”“誰說不是……”身邊的人紛紛議論,卻被老鴇及時挽回,重新找了位姑娘上台後很快忘記了這件事。顧輕舟覺得無趣,扭頭就要走,被額托裡拽住後,又回頭去看。額托裡一張臉掩映在火紅的燈光之下,神情難辨。“趙瀾君從前讓你棄了的心,我都會給你一一討回來。”回皇宮的那段路,額托裡同顧輕舟一起坐在馬車上。那不大不小的華貴馬車,將豐都大街上過節的所有氣氛都給隔絕在外。內裡,顧輕舟隻和額托裡隔著一些距離地坐著。“你家人的墳塚朕會著人找個風水寶地重新安葬。”額托裡說道。顧輕舟卻毫無起伏地說道:“不用,池……福恩挑的地方很清靜,我爹娘他們都會喜歡。”額托裡突然心底生出氣來,要不是池州裡如今已經是廢人一個,就以顧輕舟對其的態度,他第一件事就算不弄死池州裡,那也發配得遠遠的叫他們永世不得相見。“既你喜歡,那就還在原處不動,但至少碑文得立,總不能讓朕的嶽丈他們成了無名野鬼。”額托裡這話說的氣勢十足,其實底氣發虛,他在找所有能先安撫顧輕舟的方法。“什麼嶽丈,我不過是前朝送給賀契的玩物,我父親擔不得皇上一句嶽丈。”“朕說是,那便是,誰又敢說不是。”額托裡發狠道。回宮後,顧輕舟又過上了宛如牢籠一般的生活。麗嬪已經不再因為四皇子的事來找她,皇後除了每月必須的請安,平日裡顧輕舟根本不和她打照麵。所以顧輕舟唯一剩下能做的事,就是拿李蓁消遣。 這天初二,趙嬪又帶上比先前明麵上要規矩收斂很多李蓁來了思凝殿。“臣婦李氏,給賢妃娘娘請安。”李蓁對著顧輕舟行著大禮,即便心頭恨得血在滴,她都隻能忍辱低頭。“看來李氏的規矩,要想學好,也不是全無辦法的。”顧輕舟今日不想在規矩禮儀上整治李蓁,而是拿著這個紙,左看右看,好似在看什麼笑話,還不時樂出聲來。李蓁聽著顧輕舟清泠的笑聲隻覺得刺耳,卻不敢吭聲,隻能聽著趙嬪問:“娘娘在看些什麼,竟這樣有意思?”顧輕舟撇了一眼趙嬪,將手中一疊紙扔到桌上。趙嬪小心接過後仔細一看,臉色突變匆忙放下那疊紙後撐著笑說:“這,這不是後宮妃嬪能隨意翻看的,娘娘……還是......還是......”“還是什麼?本宮覺得日子無趣,看這些,倒是能有點兒意思。既趙嬪不喜看,芳若,把這些拿給趙小夫人看看,或許她會覺得甚是有趣。”顧輕舟說道。等芳若將那疊紙又交到李蓁手中,李蓁迅速瀏覽之後,臉色隻比趙嬪還要難看許多。李蓁的手抓著那疊紙顫顫巍巍好半晌才抬起怨毒的眼神看著顧輕舟道:“賢妃娘娘,後宮不得乾政!”顧輕舟卻絲毫不慌道:“何人說本宮乾政?汙蔑本宮可知會如何?這些字跡你應該再熟悉不過了,你父親‘榮養’在閉江樓,皇上仁慈,不過讓他一日一份降書,這還不夠?本宮看他在這些降書中所言所感皆是事實。想不到,這李植活到這把歲數,進了閉江樓才深刻認識到自己是有多昏庸無能,可見閉江樓是何等好去處。”“你閉嘴!你一個以色侍人的下作東西,也配提我父皇?!”李蓁再次失控。短時間內,學會的克製和禮數,隻能讓她勉強維持表麵,內裡她依舊不服。趙嬪連攔都攔不住李蓁,隻能麵如死灰地任由李蓁破口大罵。“趙嬪,這就是趙家教導好的趙小夫人?”顧輕舟半點不氣,反問起趙嬪。趙嬪咬牙,此時隻能是棄車保帥對著顧輕舟跪下道:“娘娘,臣妾無能,成妾母家……對李氏也實在是無能教導,還請娘娘恕罪。”“趙小夫人今日口出汙穢,辱罵本宮,趙嬪也是親耳聽到的。不過本宮看在趙嬪的麵子上,就隻罰她去衣受杖二十。你看如何?”顧輕舟冷笑問道。去衣受杖,顧名思義就是剝除衣物,光著身子受杖刑。二十仗,是死是活,那就是看顧輕舟心情可以兩說了。此事對於女子來說,受儘苦頭不說,光是去衣一樣,便是羞辱至極。可事到如今,她還能說個“不”字嗎?趙嬪苦笑著說道:“娘娘仁慈。”“那就著實了打吧。”顧輕舟手一揮,看著李蓁還想再罵,卻被趙嬪一耳光抽到臉上:“想死就出了宮再尋死!彆臟了賢妃娘娘的思凝殿!”李蓁在思凝殿口出汙穢冒犯賢妃,而後被賢妃罰了二十仗的事,很快就傳遍後宮。而朝堂之上,也有幾個前朝遺留下來的文官對此表示異議。額托裡看著再塔娜讚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說要對顧輕舟小懲大誡,否則會傷了官宦及其家眷的臉麵,更會招至朝堂不安。額托裡卻全然不在意道:“那幾個喜歡向著前朝主子說話的,朕已經不打算留他們活著了。皇後若是也喜歡體恤前朝之人,也可不坐這皇後之位。”再塔娜讚驚慌無措地看向額托裡,不敢置信道:“那個賢妃就這麼討你歡心,臣妾不過就是為了皇上和朝堂穩定著想,提了一句都要丟了皇後之位嗎?”“你若是安分守己,朕還真不介意讓你在皇後之位坐到死。可你若是再對賢妃有所圖謀,你曾經的不忠不貞,就足以讓朕隨時將你處以極刑。”額托裡看都不看再塔娜讚的表情和反應。“臣妾沒有!皇上你也不能,臣妾的父親兄長有從龍之功,你怎麼可能這麼對我!”再塔娜讚慌張跑到額托裡身邊,跪在他身邊,兩手抓緊額托裡的衣袖道:“難道過去的那些事,皇上還要計較到如今不成?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已經死了!為了皇上,他的外公親手殺了他,難道這還不夠嗎?”“再塔娜讚,你以處子之身委身於阿古布,朕不曾怨怪你。可你與朕婚後又同他暗通款曲羞辱於朕時,可有想過你們二人夠沒夠?”額托裡一手揮開糾纏著他的再塔娜讚,然後冷聲道:“若不是顧及蘇巴魯和布固,朕一定會殺了你。”再塔娜讚趴在一側,痛哭流涕。“臣妾不過是年少時犯了個錯,臣妾的父親兄長為皇上鞍前馬後,數次涉險,難道還不夠彌補臣妾過去的那個錯嗎?”“你父親兄長如今官居高位,何時又成了彌補你的過失了?”額托裡嗤笑道。再塔娜讚被額托裡說得無言,隻坐在地上無聲落淚。“若當初不是朕的母親,就是你口中不配做你婆母的低賤馬奴告訴朕,你生的第三個孩子來路不明,恐怕,如今朕就是那天底下最最可笑的男人了。當真如此,阿古布便是死了,也是一輩子騎在朕的頭上。”額托裡思及生母,對自己生出厭惡之感,對再塔娜讚更是恨上加恨。“想朕從前也是眼盲心瞎的,竟為了討你歡心,不肯認自己的生母。”皇後因觸怒龍顏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壓過了賢妃罰了趙小夫人二十仗的“風頭”。顧輕舟也不知額托裡和再塔娜讚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是夜裡,額托裡竟然抱著貼在她胸口處如何都不肯換姿勢。早上醒來,顧輕舟連看但額托裡都覺得煩,一個翻身對著床內側,揉著自己麻木了的左側胳膊。額托裡洗漱穿戴好,坐到床邊,一手拉過顧輕舟的胳膊替她揉捏道:“不過是為夫貼著睡一晚,臉都要掛到地上去,天底下哪有你這樣不識好歹的婆娘,嗯?”顧輕舟聞言,簡直想把額托裡標為世間無恥之表率。李蓁皮開肉綻地回到趙府,雖然樣子慘烈,但怎麼樣都還是險險保住了性命。顧輕舟在福恩的陪同下,在禦花園裡喂魚食時,聽著福恩帶來的趙府的消息,冷笑道:“她倒是福大命大,都那樣了,還能好好的活下來。”“娘娘若是想她死,奴才隨時可以……”福恩低聲在顧輕舟身後道。“不用,家破人亡,她還沒有徹底感受到。”顧輕舟抬起手,將自己手心裡所有的魚食都撒進了池塘中。一群鯉魚蜂蛹搶奪,最後又恢複了水麵的平靜。“娘娘。”芳若匆匆忙忙跑到禦花園來尋顧輕舟,行了禮後說道:“奴婢聽說,有幾位大人正在向皇上提議,將選秀一事上提,好為皇室開枝散葉。”顧輕舟倒是一點兒不驚慌,隻是喃喃道:“看來我的時間真的不夠多了。”福恩耳尖,聽清後不由得驚了心神道:“娘娘緣何這樣說?”顧輕舟卻隻轉過身來看著神色緊張的福恩輕笑道:“你怎麼比狗耳朵都靈?再說了,我不過是感慨宮中即將迎來許多的新鮮顏色,怎麼你倒是想得過深了。”福恩看著麵上毫無破綻的顧輕舟,心底隱隱不安。回到思凝殿,戎毅看著近來用會有一份血燕窩,突然道:“撤了吧,本宮吃得膩煩了。”芳若卻勸說道:“娘娘,這血燕窩是皇上特意囑咐要日日不落地燉給娘娘喝的,也是皇上對娘娘的一片心意呀。”顧輕舟卻有些不以為然道:“皇上認為對本宮好的,難道就一定是好?本宮偏不要。”說著,顧輕舟就拿起那血燕窩的碗,直直砸了出去。碗碎的聲音起來的同時,也傳來了一聲有些尖細嗬斥:“大膽!”思凝殿的奴才們聽到那聲音,立馬跪了一地。始作俑者卻半點不虛,隻坐在那兒,看著額托裡皺著眉頭走進來,衣袍下擺處還濺了些許深色印記。“皇上怎麼來時帶著氣?可是有哪個不長眼的,觸了皇上即將夜夜做新郎的黴頭?那可真是罪該萬死,孫公公你說是不是?”顧輕舟笑著看向了額托裡身後的孫大海陰陽怪氣道。孫大海哪兒敢接顧輕舟這話,偷摸抬起眼瞄了跟前的皇上一眼又迅速低下,然後在心裡忐忑不安。這宮裡,惹誰都不能惹賢妃,已經是公認的禁忌。額托裡原先還有那麼點氣,聽了顧輕舟的話反而又愉悅了起來。抬手讓奴才們都下去,然後走到桌邊坐下,拉過顧輕舟就坐到了自己腿上。“輕輕這是從哪兒探來的消息,跟朕在這兒醋了?”額托裡自以為是的話,讓顧輕舟覺得可笑,隻道:“往後皇上這後宮裡,女人隻多不少,我若是醋,豈不是要淹死了自己。”“所以為了輕輕能好好活著,朕已經拒了選秀的提議。這宮裡有趙嬪和馮昭容,足夠堵上好一段時間那些前朝文官的嘴。”額托裡把玩著顧輕舟的手,然後又問道:“好好的,怎麼又發起脾氣砸了那血燕窩?這是為你好的。”“近來總喝,喝得人直犯惡心。”顧輕舟隨口扯謊,倒是讓額托裡聽得入了心。太醫院的王太醫給顧輕舟把著脈,額托裡的眼睛就一瞬不轉地盯著王太醫,相比坐在床榻上平靜而不耐的顧輕舟,被診脈的倒不像是她反而是額托裡。王太醫仔仔細細地診脈,心中好似不確定般,剛要拿開的手,又隔著錦帕再三確認。這脈診的顧輕舟煩了,抽回手道:“王太醫從前給妃嬪診脈也這般謹小慎微?本宮便是有了什麼惡疾難愈了,你直說就行,總不會遷怒打殺了你。”額托裡開口便斥道:“胡言亂語,小心朕收拾你。”然後又厲聲問王太醫:“到底如何,你已經診了許久。”王太醫麵露難色,對著額托裡拱手,然後近身半步小聲道:“皇上,此事當著賢妃娘娘的麵說,許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