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隱隱煙波(1 / 1)

挽雲歌 流舒 493 字 22天前

宋欽宗 靖康元年光陰荏苒,十年流光如白駒過隙,快得讓人不敢眨眼,生怕兩瞼相觸之間,便又多了多少滄桑的曆史,變了多少曾經的朱顏,讓人一生喟歎。這便是身處末世的心情,恨不得日夜睜著眼睛,生怕一覺醒來,便已換了廟堂,改了朝代。並非不問世事,並非不愛國家——前方偶有的捷報,義軍抗金的大捷,總還是能讓人熱血沸騰的,可沸騰過後往往看到的並非是河山的收複,反而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室一次又一次的出賣那用鮮血換來的尊嚴。這怎能不讓人失望?碌碌平民,生命本就猶如草芥——亂世之中,金兵蹄下,流的總是宋人的血——是無奈,更是悲哀。也罷,也許老天早已將一切注定,身為一介草民又何需再反抗些什麼?反正變的是敵人——從遼國到金國,不變的是侵略;反正變的是皇帝——從徽宗到欽宗,不變的是懦弱;反正變的是人世,不變的是山河;反正一切都是可以變的,不變的卻是及時行樂——揚州瘦西湖,自古便是人間的繁華極點。杜牧有詩雲:“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說的便是這樣一幅紙醉金迷、酒綠燈紅。就連這樣一個冬夜,瘦西湖也仍是一片繁華——遊船上的絲竹管弦,酒肆裡的把酒言歡,交織成一張曼豔的大網,仿佛連廿四橋邊的紅藥也能催開。而這極點中的極點恐怕便是百年老店福興樓了。福興樓臨湖而建,共分三層,一層是散座,中央是供歌女、舞姬以及戲班表演助興的高台,二三樓是雅座,臨水一麵是簾幕小窗,臨台一麵是金鉤珠簾,兩邊牆上掛的是些名人字畫,當然多是些贗品,不過粉牆上也留著些文人墨客的酒後之作,龍飛鳳舞的題款之中也確可尋得幾個名家。日日爆滿之中,簾外輕歌曼舞,簾內觥籌交錯,珠光琥珀搖曳之間,真不愧是一座人間仙境。此時福興樓又是高朋滿座,二三樓的珠簾或卷或垂,隻聞一片杯盞之聲。一樓高台之上坐著個歌女,一曲唱畢,她站起身來,樓上樓下一片轟然叫好之聲,緊接著便是一把把的金鈿白銀撒了一台。那歌女忙道幾個萬福,拾起一地賞錢笑著走下台去。接著走上台去的卻是一半老徐娘,喝酒的眾人都是一愣,隨即便訕笑起來。二樓一間垂簾的雅座中傳來一聲輕笑,發笑的是一青衣少年,二十出頭年紀,卻偏長著一張“娃娃臉”,劍眉下的眼睛生得新月一般,這一笑起來更是眯成了兩條窄縫,讓人看了說不出的親切。他劍眉一揚,回身笑道:“想不到這樣的老女人也敢上台,真是可笑,你說是吧,公子?”沒人應聲。他歎口氣,上前兩步,貼著他那一直凝視窗外的公子,又喚一聲:“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