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漓和上次見麵沒什麼兩樣,穿著依舊素淡,臉上不施脂粉,見人麵露微笑。她跟陸江南打了聲招呼,隔著大班台站在他對麵,不遠不近。陸江南心裡五味雜陳,對麵這個女人和當年的薑漓已然判若兩人,除了眉宇間那點兒殘存的桀驁依稀有當年的影子,其他無一相似。當年的她張揚奔放,靚妝紅唇,仿佛自帶聚光燈,無論走到哪都能引人注目。她可以跟人高談理想,可以為一個話題跟人爭的麵紅耳赤。那時候仗著青春年少,再多的放肆都可以被原諒。再看現在,求生存搏名利,各路周旋,如同刀尖起舞,行差踏錯一步,就可能賠儘身家性命。再也沒有當初的肆無忌憚,也沒有當初那個薑漓和陸江南了。陸江南皺了皺眉,這些東西早被他封箱鎖死了,卻又無故跳出來禍亂人心,“坐吧。”薑漓依言坐下,一副進退得宜的模樣,可想說的話在嘴裡繞了個彎,又咽回去了,最後隻說了句,“最近怎麼樣?”他點了點頭,說一切都好的出乎意料。心底卻在嗤笑,當年那個敢作敢為的薑漓哪去了?今天來找他,擺明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卻還在這裡繞彎子。就這樣進入了一輪冷場,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陸江南是不急,他心情大好,手頭上棘手的事情剛好都處理完了,現在有的是時間虛耗。最後還是薑漓主動開口,顯然已經是經過再三努力。陸江南知道,以她的性格,是不大會開口求人的。“我來……”一開口,組織好的語言又忘了一多半,索性就直來直往,“聽說聚力的一個項目的審批材料是宋鳴經的手,他一時糊塗才……”陸江南這次真給氣樂了,連禮貌都沒顧得上,笑出聲來把薑漓的話給打斷了,既然都說到這了,餘下的內容不用聽也知道怎麼回事兒了。他心裡明白是一回事,由她口中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聽了那話,怎麼也忍不住嗆她一兩句,“敢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從法國回來一年多你都沒露過麵,追求者在我這吃了虧,就趕著來求情了。”薑漓被這一番話說的很尷尬,也就是心理素質好,才沒當場翻臉走人,“發生這件事,我有責任。他是因為我才做這些出格的事,所以希望你能放他這一次。”陸江南嘴角溢出一絲涼涼的笑意,“薑漓,當年你但凡對我有一點兒善心,我們也不至於走到今天的地步。”其中多少無奈都被掩蓋過去。薑漓聽了這話,陡然一怔,抬眼看著他的臉,半晌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卻擠出來一句,“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彆再提了吧。”仿佛也成了她不能回憶的痛楚。陸江南想追問一句,你究竟有沒有後悔過?可到底是拉不下臉來,左右兩個人已經隔了千山萬水,再去追問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得到肯定又能怎樣?不過證明彼此有緣無分,即便是錯的選擇,苦果也得兩個人一起吃。如果得到一個否定,無異於把尊嚴放在腳底再給人踐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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