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尾,財務部門發現一筆賬目上有問題,把事情捅到了陸江南那裡。陸江南看到CFO鄒琪遞上來的文件,馬上命令財務部自查。事情很快有了結果,市場部總監張晏挪用公款。陸江南立刻安排HR勸退他,讓他主動離職,並限期歸還被挪用的資金。隻是張晏不服氣,跑到陸江南跟前吹胡子瞪眼,說自己在聚力這些年兢兢業業,挪個二百來萬,買了輛奧迪R8,等他的錢從股市裡解了套,就立刻補上賬目。何必大驚小怪?陸江南聽完不怒反笑,“我聚力是上市公司,不是你張家的家庭作坊。張晏,我看在你叔叔的麵子上,沒把你交給警察。你還有臉來我這大呼小叫?我勸你立刻收拾東西滾蛋,給自己留點兒體麵。”張晏離開公司的郵件很快抵達全體員工的郵箱,市場部突然少了一個總監,總有些人心動**。休息室、茶水間,總免不了有人議論,張總監在聚力前途大好,怎麼會突然離職?何況他還有親叔叔在董事局,有這樣的靠山在,不乾到退休是傻瓜啊!這誰說得準呢?說不定張總監才華過人,得到了更好的機會。就他?有知情的同事撇嘴。二世祖一個吧,哪來的才華?聚力能容他這麼多年,還得感謝他有個好叔叔。張董事本來人在上海,跟多年未見的老友敘舊,感慨這幾年國內地產業風雲變幻,勞碌半生,眼看著一個個後起之秀趕超上來,他大為不甘。然後就接到張晏的電話,說挪了公司點兒錢,結果陸江南把他趕出公司了。張董事一刻沒有多留,讓秘書訂了最近的機票,直接殺到陸江南總裁辦公室裡,要跟他討個說法。陸江南知道張董事不會輕易罷休,但這塊老骨頭,難啃也得啃下來,他不能任人牽著鼻子走。張董事跟陸江南翻舊賬,說當年跟著陸慶華打江山的時候,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而他又貢獻多少青春,建立多少功勳。總之一句話,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現在後人不但不感恩,還使儘陰謀詭計算計前人。陸江南說張晏挪用公款,不光違反公司製度,更是違法,沒交給警察已經是看您的麵子,這件事影響惡劣,張晏必須走!張董事就說法理不外乎人情,並且張晏為聚力服務的幾年,勞苦功高。陸江南聽到這裡嗤地一笑,“張晏在公司這幾年都做了什麼,我想張董事您比我清楚,就不用我點明了。至於他是受了誰的挑唆,我不追究,不代表我不知道。”張董事立刻聽出其中利害,知道陸江南是抓到什麼證據了,話鋒一轉,開始數落他獨斷專行,剛愎自用,又為陸慶華有這樣的兒子感到悲哀。話題扯到陸江南父親頭上,惹得他很不高興,兩個人險些吵起來。張董事雖然理虧,卻走的很有氣勢,把門摔的山響。 陸江南走到窗邊望下去,看到張董事的車從地下停車場駛出,心中緊繃著的弦鬆了鬆,終於剪除了張晏這根刺。是鄒琪幫他完美地完成了這個計劃,她功不可沒。鄒琪是陸慶華好友的女兒,財務專業的高材生,畢業之後就進入聚力,八年後被任命為CFO。外人眼裡,她是平步青雲的典型,但她付出的是比常人多幾倍的努力。初入職場,她一身正氣,也曾屢屢碰壁,但諸多困難沒有打敗她的堅韌。如今在職場已浸**多年,早已看慣爾虞我詐。張晏在賬目上的問題,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之前她都催著他解決掉了。這次款項數額比往常要大,上報給陸江南後,他卻說按兵不動。結果兩個多月過去,被挪用的資金一直沒有補上。陸江南緊接著向張晏發難,將人趕出了公司。她知道自己算是幫了陸江南一把,當然做員工的,為老板分憂本來就是應該的。但是,換作彆人,她不一定會願意配合。她一貫隻想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陸江南在聚力的處境,說好也好,說壞也壞,其中傳聞她聽了不少,她希望能幫到他,就這麼簡單,至少她自己一直這樣認為。如果非要找個理由,她覺得陸江南是戰士,她來做他手中稱手的兵器。陸江南並不知道鄒琪這九曲十八彎的心思,他的世界裡,都是太過直白的成王敗寇,他哪知道三千繞指柔也能化作刀兵利器,供他一路血腥拚殺?周姐突然來電話,說盛於夏被開水燙到手了。陸江南隻覺得頭皮一麻,心裡“咯噔”一聲,“怎麼會燙到手?”“她一個人跑去廚房……”“行了,彆說了。趕緊送醫院!”“盛小姐把自己關起來不見人,怎麼也勸不動。”周姐話裡帶著哭腔,“都怪我,我不該讓盛小姐離開我的視線……”陸江南被她鬨的心煩,“你手裡的鑰匙呢?把門打開!”掛斷電話後,陸江南就離開了公司,驅車回家。一路上,他滿腦子都是盛於夏,她越發像個不通世事的孩子,毫無節製地消磨著他的耐心。她越來越能惹麻煩,前幾天差點把葉寶從二樓扔下去,周姐見形勢不對給攔下了。從那天開始,葉寶就有些怕她,儘量不出現在她麵前,遇見了也是繞著走。陸江南擔心了一路,不知道盛於夏的手怎麼樣,燙的嚴不嚴重。一進家門,周姐就迎了上來,說盛於夏被燙了之後,一聲都沒吭就躲進臥室,她拿了鑰匙開門,盛於夏就躲到衛生間去,到現在都沒出來。周姐怕出問題,不敢輕舉妄動了。陸江南上樓直奔盛於夏臥室,門一打開,盛於夏的身影一閃,又躲進衛生間了。他追過去,門又被鎖住了。陸江南恨不得直接把門撬開,盛於夏這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丫頭!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周姐在旁邊幫不上忙,急得團團轉。陸江南看著眼暈,沉下臉道:“周姐,去找藥箱,你盛小姐要用。”周姐腦子裡亂成一團麻,聽了陸江南的話,立刻像找到指路明燈一樣去找藥箱了。臥室裡隻剩下陸江南和盛於夏,室內安靜下來。陸江南站在門口敲門,“夏夏,你出來好嗎?周姐說你燙傷了手,讓我看看。”他的話像一塊石頭投入無底洞,連個回音都沒有。陸江南沒彆的辦法,隻能一遍一遍敲門,一遍一遍地哄她出來。可盛於夏就是不給回應,衛生間裡安靜到讓人懷疑裡麵是否真的有人。陸江南敲門敲的越來越急,他怕盛於夏暈在裡麵,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大,“夏夏,你出來。”陸江南很少遭到這樣的冷遇,越敲門越挫敗,到底是誰受傷?為什麼她自己不知道痛,卻讓他守在門外焦頭爛額?自己都不愛惜自己,彆人憑什麼上趕著關心?盛文森走了,她就不要活了是不是?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接受現實?也許就是吃定了他不會置之不理,所以才這麼一再的拿捏他,讓他擔驚受怕。搞不好人家躲在門那頭把他當成一場好戲來看。陸江南心頭窩火,各種念頭在腦子裡飛,骨子裡的傲氣逐漸占據上風,他不管不顧,隻想把她從裡麵弄出來。“盛於夏,你出來!你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辦法?”仍舊沒有得到回應,他點了點頭,“你想在裡麵待著,我讓你待個夠。”說完就快步走出房間,去拉了電閘。周姐抱著藥箱還沒搞清楚狀況,看陸江南回來,就跟在他身後。陸江南回身把她擋在門外,“我跟你盛小姐有話要說,你在場不方便。”說完就關門落鎖。整棟房子的電突然斷掉,衛生間沒有明窗,瞬間暗了下來。下午三點鐘,外麵陽光正好。盛於夏像是被丟在黑暗世界裡的棄兒,周身被恐懼包圍,曾經信誓旦旦想要給她帶來光明的人,此刻果然親手掐滅了她生的希望。她抱緊自己,卻感覺到周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看。她仿佛看見父親渾身插滿管子,躺在病**奄奄一息,各種儀器發出的滴滴聲擾的她不得安寧。陸江南守在門外,不再說話,他在等盛於夏走出來。一個慣於站在高位上睥睨他人的男人,用慣了強硬手段,亦享受於簡單粗暴帶來的滿意結局。一片死寂的衛生間裡開始有了動靜,大概是洗手台上的東西掉了,然後是拍門聲,後來是指甲抓在門玻璃上尖利的聲音。她脆弱無助,尖叫聲劃破寂靜,仿佛在求一道門來放生她,大概早忘了這道門是她親手鎖住的。門打開後,她一下子就撲了出來,陸江南伸手把她接住,摟進懷裡。她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貓一樣,低低地抽噎,陸江南撫摸她的頭發,仔細地安撫,“夏夏,你乖一點,彆再鬨脾氣了好嗎?”盛於夏竟然聽話地點頭,眼中卻是不得不屈服的驚懼。陸江南覺得自己可能做的過頭了,盛於夏大概把他當成了洪水猛獸一樣,所以才會露出那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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