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結束後,一行人嚷嚷著要去苗人穀,晚上回來還要看古城夜景。盛於夏看大家興致高昂,很想隨行。可奔波了大半天,體力明顯不支,想想還是作罷,萬一她倒下了,會拖累大家。一行人由姓石的導遊和朱老師帶隊,搭上中巴去了苗人穀,餘下了兩個不去的同學,選擇就近活動。而盛於夏也隻在客棧附近轉悠。她找了間露天咖啡,坐了下來,從包裡掏出隨身帶著的速寫本開始塗畫。在外麵遊**了兩個小時,感覺有些累,於是起身回客棧睡覺。沒想到一睡就睡到了傍晚,醒來後發現竟然變天了。出發之前已經連續觀察了幾天,確認古城這幾天天氣晴朗,可是抵不過短短幾小時的風雲變幻,大雨說來就來。盛於夏連忙打電話給朱老師,問他們那邊的情況,得知他們已經從苗人穀回程,才稍稍放心。又打電話給自由活動的兩個學生,讓他們儘早回客棧。大雨下過一陣,休息了一段時間又開始下。盛於夏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以為是朱老師打來的,一看卻是陸江南。她接通電話,“喂。”“在哪?”他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些低沉。“你不知道我在哪嗎?”“具體地址。我要見你。”他頓了頓,“我在來古城的路上。”“是楊姐告訴你的?可是我……”盛於夏不記得自己跟楊姐說她來了鳳凰古城。“你是沒告訴楊姐你要去哪。我知道你巴不得跑得遠遠的,但你得知道分寸,你這麼跑出來是有什麼拯救世界的大事等著你?”盛於夏竟然從他的話裡捕捉到一絲焦急和無奈,她鬼使神差地問道:“你關心我?”又來了,同一句話她之前已經問過,陸江南咬了咬牙,“是,我關心你。我知道你不需要!”盛於夏咬著嘴唇,半晌不說話,最後報了自己的地址。“等著!”陸江南撂下兩個字掛了電話。楊姐不知道盛於夏去了哪裡,他本想讓劉錚去查,沒想到隨後林安東來了電話,說盛於夏來了鳳凰古城。姓林的質問他為什麼不照顧好盛於夏,她元氣大傷,而他竟然放任她到處亂跑。陸江南冷笑,“我和她之間的新仇舊恨你最清楚,你還敢指望我照顧她?心夠大的。”他不過是嘴上不饒人,掛斷電話後,拎起未拆包的行李箱立刻出門,開車往鳳凰古城來。外麵的雨又停了,這已經是第三次反複了。朱老師來電話,說同學們還是希望去沱江看夜景,於是司機師傅調了個頭,把車開到古城去了。盛於夏安靜地坐在客棧房間裡,竟然有些期待陸江南的到來。二十分鐘後,再次接到電話。又是朱老師,她語不成調,說下午單獨行動的兩個同學走失了一個,電話關機,聯係不到人。 盛於夏腦子裡“嗡”地一聲,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天氣狀況本來就不好,可千萬彆出事,“彆急,我現在出來跟你們一起找。”好在另一個同學腦筋不錯,找不到同伴,沒有到處亂跑,立刻跟大隊伍會合。盛於夏拿了件外套鎖門離開,走到客棧大堂的時候,正迎上拖著行李箱進門的陸江南。他看她風風火火的架勢,挑了挑眉,“你是算準了我進門的時間所以來接我,還是又想趁機溜掉?”盛於夏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到了,也顧不得他話裡帶刺,“學生走失了一個,我得去找他。”“你臉色很差,外麵又剛下過雨,你出去萬一著涼怎麼辦?這樣吧,我去找。”“你又不認識人,怎麼找?”陸江南想了想,“那我陪你去,你回去再添件衣服。”盛於夏點了點頭,“好吧。”走近後才感覺到,陸江南大概是淋了雨,衣服上有一股雨水的味道,平日裡一絲不苟的發絲也耷拉下來一綹,竟然有了一絲風雨兼程的意味。他被看的不自在,咳了一聲,“彆愣著了,不是要找人嗎?”“你是不是淋雨了?去我房間換件衣服吧,這樣容易感冒。”他的確淋了雨,C市難得晴空萬裡,開車越往南,天空越陰沉。出門太急,車上沒水沒糧,途徑服務站買水,連備用雨傘也沒有,服務站車多,臨近商店的位置早已經被占滿。他腿長步子大,速戰速決,仍舊滿身狼狽。陸江南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是出於關心,可看起來她隻是出於禮貌。他隨盛於夏進房間換衣服,順便把行李箱也安置好,然後兩個人一起出門。朱老師一行人沿沱江東南方向找人,盛於夏打算沿西北方向找,朱老師本來怕她一個人不安全,得知有人陪著才放心。路麵濕滑,盛於夏也顧不得腳上的白色運動鞋,大步往前走,陸江南拉住她手腕,“走慢些,小心腳下。”她隨即放慢速度,但過不了幾分鐘又不自覺加快腳步,隻有到了燈光稍暗的地方,才會慢下來,仔細辨認腳下。陸江南伸手牽住她,盛於夏找人找的心急火燎,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沒有掙開,繼續往前。兩個人話不多,她在專心地尋人,他在注視著她,他總忍不住去看她臉上焦急且認真的表情。前方不遠處有熱鬨的人群,盛於夏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擠進人群,光線忽明忽暗的街道上,找人對她而言是個不小的挑戰,可是不能停,萬一學生出了什麼事,她沒法交代。盛於夏越來越急躁,連腳下也不看了,走路踉蹌,險些被人群帶倒。好在陸江南反應及時,扶住她的腰用力一帶,才讓她免遭於難。她反應過來時,整個人被陸江南半抱在懷裡,兩個人離的很近,她不抬頭隻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喉結,那一刻她很想抬頭看看他的表情,但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周圍熙攘的人群在此刻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她覺得不自在,掙脫他的懷抱,沒話找話道:“很久沒有朱老師的消息,我打電話問問。”手機沒電關機了,盛於夏後悔自己丟三落四沒有帶充電寶出來,她記不住朱老師的電話號碼,隻能在街邊小店裡找地方先給手機充電。聯係到朱老師之後才知道,走失的同學已經找到了,情況跟她差不多,因為太貪玩,跟同伴走散之後很久才發現手機沒電了,雨下一陣停一陣,他沒頭蒼蠅似的亂跑,等手機充電開機之後,立刻找到了大隊伍。等朱老師再想跟盛於夏報備情況的時候,發現盛於夏的手機又關機了。盛於夏和陸江南過了淩晨才回到客棧,兩個人一前一後進門,她問:“你訂酒店了嗎?晚上住哪?”“我住這不行嗎?”盛於夏瞥他一眼,這種身嬌肉貴的男人能不能住得慣客棧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她遲疑地點頭,“行。”可跟客棧老板開房間的時候才發現不行,滿員了。“我去你房間拿行李。”盛於夏看看他也是一臉疲憊,心軟道:“要不你彆出去找酒店了吧,我房間不大,但是兩個人湊合一下也還可以。”“可以嗎?”盛於夏似乎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欣喜若狂?她點了點頭,“嗯。”兩個人一前一後門,落鎖後,房間裡顯得很安靜,帶著沿江地帶該有的潮濕。盛於夏突然覺得很悶,雖然房間不大,但也不至於才多出一個人來就到了沒處下腳的地步,她當然知道,全因為跟她同在一個屋簷下的人是陸江南,他即使一句話不說,也讓人沒法忽視他的存在。陸江南自行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僅有的一張單人床,似乎在等盛於夏分配床位。“你睡裡麵,我睡外麵。有意見嗎?”她指了指眼前一米二寬的單人床,然後看向陸江南。他笑著搖頭,“我以為你會讓我睡地板。”“這太潮了,地板沒法睡。”頓了頓又問,“你是不是還沒吃飯?”不提他都忘了,點了點頭,“你呢?”“我吃過了。這裡隻有泡麵,吃點兒墊墊肚子吧。”也不等他回答,她徑自走到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桌子旁,拿電水壺燒水。不知道為什麼,陸江南總覺得盛於夏對他,像是什麼都放下了,所以才能這麼從容地麵對他,甚至還張羅給他泡麵。他覺得她看他的眼神都淡漠如水,恨放下了,連愛也放下了。陸江南是個飲食習慣健康的人,方便麵這類東西他幾乎不碰,不過他懂得在外從權。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泡麵在他眼裡也根本不是單純的泡麵,是一種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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