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當然是這樣！”那個沙啞聲音中的恭維和討好絲毫也沒有減少，反而沒有一連聲的稱是。“我們這些人之所以會存在，就像是一塊‘抹布’，在一切時候用來擦乾淨大人物身上的汙跡。像您這樣高貴的大人怎麼可以有絲毫的不妥瑕疵，您永遠應該像銀月那樣優雅，像太陽那樣光彩照人。隻有皇帝陛下的宮廷和公爵夫人的沙龍，才是您該大顯身手……”“不要褻瀆神明，你這個卑賤的盜賊！”高傲的聲音壓著嗓子怒喝了一聲，隻是裡麵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咄咄逼人。“那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閣下’對此可是非常關切的！”這兩個說的都是弗拉爾語，這並不新鮮，現在不要說費林公國，就是作為“天敵”的奧斯泰維德王國裡也並不罕見。隻是那個高傲者的口音我並沒有聽過，好像是從外地來的。另外我還判斷出這個人是四十上下的男子，來這裡是和另一個人商量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們已經在邊境布下了大網，所有從普萊姆王國過來的人都會仔細核查！”聲音沙啞那個人又壓低了些聲音，有些詭秘地說道：“治安官那裡已經被我們買通了，所有從普萊姆過來的商隊都會受到特彆檢查……”“白癡！要是可以動用官方的力量，那還用得著你們嗎？”高傲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怒聲斥責到。“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勢力會插手進來，到時候不要說是你們，就是閣下也會覺得非常棘手。要是你們都把這件事情給辦砸了，我把你們這些肮臟的家夥全都切碎了喂魔狼！”“嘿嘿！大人，這種事情我們又不是第一次乾了！”沙啞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恐嚇而害怕，反而獻寶似地說道：“那個治安官隻是以為我們想了解商隊的貨色，然後找機會打劫，這種事情以前有很多，那隻貪食的玀莎獸不會想到彆的什麼。我們的目的隻是刺激一下目標，如果真的帶有那樣‘東西’隻怕立刻就會緊張起來！”“聽著倒還不錯……”高傲的聲音放得緩和了些，但是好像還是不那麼放心。“路維隆和西沃爾家族都不是簡單的角色，那麼重要的東西也不會交給一些白癡帶過來，之前截殺了他們之間的五個秘密使者，可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總之那件東西體積並不大，完全有可能帶在某個人的身上！”我差點兒驚呼出來，但馬上又捂住了自己的嘴。雖然不知道路維隆是何許人也，但西沃爾不就是本傑明的姓嗎？我早就知道本傑明家裡是非常有錢（不然也不可能那麼花錢）的大商人，但卻真沒想到他們還從事如此高風險的買賣。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也不能就此判斷他們口中的西沃爾就是本傑明家，而且即便是恐怕也和他有什麼直接關係。現在我唯一可以斷定的是他們肯定不希望這番話被彆人聽見，如果我被他們發現那麼下場也是可想而知的。就在這時坐在我腿上的弗洛伊德大大地張開了嘴巴，可把我嚇了個亡魂皆冒，想也不想地將手指就塞進了它的嘴裡。“……”我沒有發出聲音，那是因為我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想不到的是這麼個小小的家夥，牙齒上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這點您隻管放心，所有的黑暗當中都會有我們的眼睛！”沙啞嗓子自信地說到。“不要說的那麼肯定，剛才在大廳裡惹事的那些家夥不就是東麵過來的嗎？”那個高傲的聲音再次嘲諷到。“您指的是‘兩支玫瑰’那些人吧？放心，我早就注意到他們了！”沙啞聲音的人嘿嘿一笑，接著就說出了一段令我更加不安的話。“我本來最懷疑的也就是他們，一個小巧精悍的隊伍怎麼看也不是擔任商團護衛的類型，尤其是他們那個隊長尤倫德，居然還是個大劍士！”“哦……大劍士！”高傲的聲音第一次顯出了對另一方提供信息的鄭重。“對！大劍士，哪怕是在皇帝陛下的衛隊裡也夠得上個副統領了！”沙啞聲音自鳴得意的“獻寶”道：“我們對他進行了一些調查，發現他除了和商團首領維爾特是多年的朋友外，這次到鬱金香城主要是為了送兩個女兒去上學，而這支販賣獸皮的商隊也有自己的二十幾個武裝護衛！”“你就這麼排除對他們的懷疑了？怎麼就知道這不是他們放出的煙幕呢！”高傲的聲音有些不滿地責問到。“我自然不會就這麼放棄，所以今天才來親自確認一下！”沙啞聲音帶著點兒輕蔑，但是卻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正因為這支隊伍確實有些特殊，我才親自跟蹤了他們兩天。可就在我幾乎確定了的時候，他們居然讓兩個能力低微的魔法學徒加入。尤其是在今天晚上，居然演出了這麼一場引人注目的鬨劇！”“哦，怎麼回事？”高傲聲音的那個人可能是剛剛才來，並沒有見到之前的打鬥。“一個錢多到無聊的小子，為了泡一個火辣脾氣小妞安排了一場蹩腳的鬨劇！”沙啞嗓音嘿嘿乾笑了幾聲，就向另一個人講述了事情的原委。“哈……”我無聲地長長吐了一口氣，終於將手指從弗洛伊德的嘴裡搶救了出來，將手指舉到眼前一看，居然有四個冒著血的牙印。“哪天再抓上一條蛇，非宰了你作一鍋‘龍虎鬥’不可！”我在心裡咬牙切齒地詛咒到。那個啞嗓子的評價我可不認為是客觀的，簡直就是在詆毀我的傑作，雖然我也承認因為本傑明這個小子的演技造成了很多疏漏，但是不能就因此否定我的傑出創意嘛！不過眼下我可不能衝出去和他討論這個問題，除非我真的是個白癡！“尊敬的大人，不知道您是否同意我的這點兒淺見？”說完之後很久也沒有得到回應，沙啞嗓音隻得又問到。“如果僅僅從表麵上來講，你的推測倒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高傲的聲音終於緩緩說到，第一次沒有帶上輕蔑或者譏誚。“一個帶著那麼重要‘東西’的隊伍自然會時刻保持警惕，像臨時加人、無事生非的事情是一定會杜絕的行為。如果說僅僅是幾個小孩、野蠻人、矮人的胡鬨，我會懷疑這是一種有目的煙幕，但是那樣最後那個沉默的強力高級劍士加入就變得非常不合情理了。最適合保存那件‘東西’的人一定是他們的隊長，那個經驗豐富的大劍士，那麼這個時刻豈不是把他一個人置於了非常危險的境地？不，無論如何不會有這種解釋！”“是，您實在是太睿智了！”沙啞嗓音是在誇對方，更是在誇自己。“可你就有把握這一切不是為了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在這裡，而那個大劍士秘密把那件東西交出去嗎？”高傲的聲音這麼會兒又想出了另外一種可能。“這裡實際上已經是弗拉爾的勢力範圍，像路維隆這樣勢力盤根錯節的家族想要作點兒不被人知道的事情，好像並不是什麼特彆的難事！”“巧得很，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沙啞嗓音好像把什麼都掌握在了手中。“那個大劍士一晚上都在那個旅館裡喝酒，就他一個人，而且其中一個旅館夥計就是我們的眼線。自從冒險者公會回去後，他就沒有接觸過任何人，更加不可能把什麼東西交給彆人。不僅如此，我們想得還要更加全麵寫！”“哦，你倒是說說看！”那個高傲的聲音問到。“我們甚至想過那兩個新加入的小子，會不會是偽裝的白癡，借著雇人鬨事的機會把東西傳遞出去！”沙啞嗓音表功似地說到。“之後我們馬上調查了另外一夥人，結果發現那邊確實隻是一支垃圾冒險隊，除了一個豹人高級戰士還說得過去外，那幾個中級劍士隻是有名無實的樣子貨。在那個小子去前麵暗街的路上，我還親自檢查過那隻錢袋。裡麵確實隻有幾個金馬克，那件東西總不能偽裝成金幣的樣子吧？”我的腦子裡“嗡”的一聲，同時身上的血液好像都結了冰。“原來當時這個人在瞬間拿走了我身上的錢袋，檢查一遍後又送了回來，可我卻隻感到背後被風吹了一下。要是當時他想要殺我……”我不敢再往下想，仿佛在鬼門關上走了一趟。此時我更加有感於自己實力的低劣，在這個到處充滿危機的世界裡我的生命是多麼的脆弱。“你為什麼選擇我們來執行這項任務啊！”一想到“上帝”送我們來得是這樣一個“非理性”基礎的世界，我就感覺到一陣驚恐。等我重新恢複了意識的時候，外間已經變得非常安靜，推開門看了看，那兩個人確實已經離開了。我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走了出去。冒險者酒吧的大廳裡依舊人聲鼎沸，不到淩晨三點以後這裡是不會安靜下來的。對於這些冒險者來說，所謂生命就是持續的出生入死，和穿插其間的紙醉金迷。“在這個世界裡，我的生命是不是也是這樣呢？”站在大廳的門口我這樣想著，同時看見靠裡麵那個桌子邊的夥伴們，小羅迪正在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