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則奕回南園時,月已升至半空,月華如練,鋪了滿園。風吹動著園中花木,曲水那邊的住月閣下,種滿晚櫻的岸渚,遍地落花,在月色中紛飛。雖無人住,但那邊還是點了燈。古色古香的小閣,雕花漏窗透出光亮。風卷著暗香浮動。珅伯提著燈送傅則奕上樓,將要踏上攬月樓的樓梯時,傅則奕偏頭看了眼曲水那頭的小閣。問了聲:“今日是什麼特殊日子麼?怎麼都點燈了?”這一路下來,發現往日無人去的亭閣也都是燈火通明的。珅伯見狀也跟著往那邊瞧了眼,笑著道:“今日是小辭小姐當年第一次來裕園的日子,每年都點的,你不記得了?”傅則奕聞言怔了片刻。沒忘。隻是這兩日遇辭回來住了,他便沒留意這事。幾年前遇辭沒住進裕園的時候,也隻在她生辰月時,裕園內會連著點一個月的燈,燈火晃耀,算是祈福。後來她住了進來,兩年前走後,在她初入裕園的那日,也會再點一日的燈。這是傅家習俗。傅則奕點了點頭,收回視線,抬腿攀梯,行至一半,珅伯又道了句:“今日初七,初九就是小辭丫頭的二十生辰了,若不是先生說小丫頭二十不宜大辦,今年也是很熱鬨的。”按照蘇陵的習俗,姑娘二十生辰是該大辦的,寓意在娘家過的最後一個整歲生日,未來定幸福順遂。但前些年老太太給遇辭算過命,說是二十歲生日不宜大辦,也不宜太過宣揚,於是今年也就沒人提起這事。傅則奕踩台階的腳步頓了頓,微微偏眸看了眼樓下那株鬆月櫻。須臾,收回視線,繼續往樓上踏去,低低應了聲:“嗯。”珅伯將人送上樓便走了。傅則奕回房,走至書桌旁,瞧了眼桌麵上放著的那個裝有金鎖的紫檀木的小盒子。而後從兜中拿出昨晚遇辭還給他的那根掛繩。刻滿佛偈梵文的兩顆菩提子,鎏金的兩個正楷小字——“長生”。他頓了頓,微微掀眸,終是沒再將掛繩扣回金鎖,輕輕握在掌心,偏過頭——書桌旁的指摘窗撐了半扇,他的視線靜靜看向那邊於月色中靜立的小閣,須臾緩緩收回視線,起步往內室走去。*今年的四月公曆年與陰曆年剛好重逢。遇辭的生日是陰曆三月初九,公曆四月九日,恰好又是十九年一個輪回,於是兩日子剛好撞到一起了。初九那天恰好是周六,遇海城和喬月影提前兩日便給小丫頭打了電話,讓她初九回家吃飯。雖不能大辦,但一家子一起吃個團圓飯還是要的。遇辭應了“好”。但周五晚上,她還是決定先請個客,塗萌萌神神叨叨一個星期了,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幫她準備禮物了,大學四年,都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