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愛你了(1 / 1)

兩人似是都想起了這一茬,病房內一時間寂靜了下來。屋外的天色已漸晚,灰蒙蒙的壓下來。徐晏清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祁願,頭頂亮著醫院的白熾燈光,給他鍍了層不真切的虛影。他的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卻給祁願一種與往日不同的感覺。像欲言又止,又像……在告彆。祁願愣了愣,將視線從他臉上挪開,而後轉身去拿保溫桶,問了句:“你吃過飯了麼?”過了很久,才聽他低低回了句:“沒有。”祁願打開保溫桶一看,陸可準備了雙份的餐食,一份葷素搭配,一份有機素食。應該是她自己本來打算在這陪她吃晚餐的,沒想到碰到了徐晏清。祁願低頭將餐盒拆了開來,說了聲:“那一起吃吧。”徐晏清愣了愣,說了聲:“好。”飯菜一一在桌子上鋪開,中途護士敲門進來拔了針,一番關切地詢問與叮囑後就退了出去。祁願低垂著眉眼,拿起筷子安靜的吃飯,她吃的是那份有機素食,唯一的葷腥就是一份雞胸肉和半個水煮蛋。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塑形,她目前的身材距離達到《時間愛人》的上鏡要求還差一截。徐晏清握著筷子沒動,看了眼自己麵前葷素均衡的餐食,又看了眼祁願麵前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這麼折騰自己乾嘛?”說完,再瞧一眼麵前的人,醫院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的,雖說體態很好,但看起來卻很單薄。祁願並不想就這個問題和他展開討論,隻安靜的往嘴裡遞菜,淡淡回了聲:“乾一行自得吃一行的苦。”說完,那一小份素食也被她吃完了,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抬眸看向他:“這個道理,您總不能不懂吧?”這一句直接把徐晏清給噎住了。他倆之間在一塊,能和和樂樂相處的也就那短暫的幾分鐘。隨隨便便一個轉場,就又變成這種你一言我一語的相處模式。徐晏清忽然吃了閉門羹,抬眸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簡單吃了幾口菜,也沒了食欲。擱下筷子,問了句:“景園的房子,買的時候產權就是給你的,你當時為什麼走了,也沒處理掉?”祁願聞聲垂了垂眼睫,回了句:“你的意思是,我該把它賣掉嗎?”徐晏清也瞬間頓住了。那套房子,實際上是婚房。四年前,差一點,他們就真的是一家人了,是真的隻差一點點而已。一時間,氣氛再次安靜了下來,祁願淡淡抬起眉眼,問了句:“你什麼時候結婚?”那副模樣,冷靜到極致,好似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而她也隻是隨口一提而已。徐晏清定定地看著她,沒說話。 他忽然想起他們當年還在一塊的時候,大多都是聚少離多。起初是他在國外留學,後來他回來後進了徐氏,又是剛剛起步,整個人忙到飛起,動不動就要出差,還基本都是出長差,全世界各地的跑。而她呢,當時雖然還在上大學,但已經開始拍戲了,有了點小名氣,於是兩人的時間一度對不上,有一回直接兩個月沒碰到一麵。那天他在鄰省出差,大半夜忽然接到了她的電話,她也不說話,就在那頭哭哭啼啼的。嚇得他以為發生了什麼,趕忙爬了起來,問她怎麼了。她那頭剛下夜戲,抽抽嗒嗒地說:“徐晏清,今天是情人節,好多小群演都有男朋友來接,還有禮物和花。”他愣了愣,趕緊安慰她說禮物回去一定補給她。她在那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聲:“好。”最後他又陪著她說了會兒話,等她到家了就打算收線。可她在那邊卻忽然沉默了,過了好久才帶著哭腔地說:“可我隻想見你,我不要禮物。”說完這一句,她又感覺自己好像有點矯情了,怕他真的大半夜跑回來,就緊接著說了句:“徐晏清,你說,會不會我陪你度過這最艱難的幾年,最後你娶得不是我呀?”她那時候要的是真的不多,和他身邊那些人的女朋友一點也不一樣,不要包,不要錢,也不要禮物。隻單單想見他,可僅僅是這樣,在那時他都給不了她。等他能給得了的時候,她也已經不在了。而他也從沒有想過,那個哭哭啼啼地說:“要是不能嫁給你,我該怎麼辦呀!”的小姑娘,有朝一日,會神色平靜地坐在他麵前,問他什麼時候結婚。徐晏清動了動唇,眼角忽地泛起一陣酸澀,喉嚨裡好似堵了一團棉花。見他不說話,祁願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也將視線從他臉上挪開,問了句:“快了,對吧?”而後又是一陣沉默,過了很久後,才聽徐晏清低低應了聲:“嗯。”音色低沉而又消頹。祁願捏著水杯的手稍稍緊了一瞬,指尖微微發白,放下杯子後,視線定格在他身後的白牆上:“那我們,就到你結婚為止吧。”徐晏清扶在桌麵上的手捏了捏拳,指尖緊緊攥進手心,四下寂靜無聲,過了很久,他才動了動唇,啞聲說了句:“好。”祁願的眼睫顫了顫,雙手撐著桌麵站了起來,欲離去。“景園的房子……”徐晏清忽然開了口。祁願離席的動作頓在了原地,可視線卻是一刻都未落在他的臉上。過了片刻,才聽徐晏清再度緩緩開口,聲音微微沙啞:“景園的房子,賣不賣隨你,除了雲庭的那套房子和我現在開的這輛車,其餘的房車產,年後我都轉……”“我不要。”祁願開口打斷了他,須臾,她也終於將視線轉回了他的臉上,可眼底卻是清明一片,她頓了半晌,叫了聲他的名字:“徐晏清,且不說宋瑤的死,就我們之間,變成如今這般,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你娶不了我麼?”徐晏清忽地愣住了,似是被她臉上漠然的神情刺痛了雙眼,他皺了皺眉,想開口說些什麼,語氣也染上了層躁意:“如果四年前,你不……”“沒有如果!”話還沒說完,就被祁願開口打斷,她也抬頭看向他,蒼然而又譏誚地勾了勾嘴角:“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而我,現如今對進你們徐家的門也沒有絲毫的興趣。”“你娶誰,和誰共度餘生,也與我無關,也更不需要你給我那些所謂的財產。”說完這一句,她頓了半晌,眼眸卻依舊堅定地看著他。“我不愛你了徐晏清,我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