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願和徐晏清到半山公路時，其餘的人都已經到了。路闊正倚在他身後的那輛GTR上，指間夾了支煙，不知在身旁的周祈年聊些什麼，時不時偏頭笑一下。一群公子哥的女伴們也都換上了性感的“賽車寶貝”應援服，三五成群的站成一堆，相互誇讚著對方的妝容與首飾。周圍的人都看起來輕鬆又雀躍，隻有程毅一改一貫的跳脫，一個人悶悶地靠在車上抽煙。祁願的步子微微頓了頓。徐晏清攬了攬她的肩，問了聲：“怎麼了？”她搖了搖頭，回了聲：“沒事。”路闊抬手抽煙的間隙看見了從路口走上來的兩人，朝他們招了招手，而後對著徐晏清喊了聲。“快點，今天可是你那黑武士首亮相，彆太拉垮啊！”這話一出，祁願就側目淡淡瞥了身旁的人一眼。還跟她講是借的。她就是蠢，還真一次又一次信他的鬼話。捕捉到祁願投過來的眼神，徐晏清彎唇笑了兩聲，但卻絲毫沒有被戳破後的局促與尷尬，神情自在又坦**。祁願白了他一眼，兀自往山路上方走過去。倆人剛走近，路闊就掐了指間的煙，迎了過來，一把勾住徐晏清的肩，蹙著眉頭，仰天沉思，另一隻手還煞有其事地掐指算了算。“我來想想，有多少年沒見你跑過車了。”站一旁的周祈年聞言立馬湊上來接茬兒：“自打和小七月談戀愛後唄，人有家室，那當然得比咱這些孤家寡人惜命些不是？”路闊轉頭看了周祈年一眼，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刻同時勾起嘴角壞笑了起來。路闊轉頭看了祁願一眼，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模樣，一本正經道：“差點忘了，小七月可能還不知道，晏清當年十五秒飛躍石阡湖的記錄，至今還沒人能超越。”忽然被cue到，祁願倒是一點都不驚訝。剛剛坐車上她就感覺出來了，他那車技怎麼看都不像是剛玩兒車的。這會兒徐晏清倒是顯得局促了起來，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先是瞄了眼祁願，而後才警告意味十足的抬手挨個指了指路闊和周祈年。其實他倒也不是愛玩賽車，隻是那時候年少輕狂，愛追求極速與刺激，喜歡聽發動機那種爆裂的嘶吼，野性又熱血，後來去了國外也沒少玩。賽車場上過，油門踩得越緊，碼表飆得越快，刺激但也麻木，基本就是拿命在玩。早些年，蔣女士沒少揪著他耳朵斥責，但都不管用。後來和祁願在一起後，每次摸到方向盤，腦海裡浮現的都是她的臉，可愛的、俏皮的，總之就是想得不行，於是從那以後，他那些超跑啊，方程式啊，都被他打包，送的送，賣的賣。他想，再刺激的速度，也不及她窩在他懷裡撒個嬌的。 接受到徐晏清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路闊和周祈年倆人已經皮厚了，絲毫沒有該閉嘴的自覺性，繼續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哎！你記不記得，之前晏清飛躍石阡湖那次，坐他副駕的那姑娘了？”“記得呀，小姑娘長得水靈得很，結束後還嚇得抱著晏清的脖子抽搭搭哭了好久嘛！”兩句話一說完，徐晏清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倆人。祁願聽完，頓了半晌，而後緩緩側目看了徐晏清一眼，挑起一邊眉毛，神色了然地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啊……是嘛！”。說完後，便轉身走了。徐晏清看著祁願離開的背影，愣了半晌，而後忽然轉頭各看了挑事兒的倆人一眼，說了聲：“你倆給我等著。”說完，就抬起步子去追人去了。祁願沒湊到那一圈女伴堆裡，而是找了個石椅坐了下來。站在一旁的女伴們看了她一眼，各自交換了個眼神，就挪了地方。周遭忽然安靜了下來，祁願倒也樂得清淨，陽光暖洋洋地照射下來，她抬頭看了看天，光線微微刺目，她剛抬起手遮住眼睛上，一片陰影就兜頭蓋下來。她頓了頓，將手從眼簾上挪開，就見徐晏清站在跟前，兩手叉腰，神情局促中又帶了點兒笑意。她看了他一眼，就挪開了視線，兩手撐在身側的石椅上，四下看了看，也打算站起來挪位置。徐晏清忽然又往前邁了幾步，單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寬闊的背脊往下壓了壓，親了下祁願的額頭。“走什麼，他們那是逗你玩呢，沒什麼姑娘，就薑隅那小丫頭，還記得麼，先前帶你見過一次啊那個小表妹？那次非要我帶著她玩兒，但又玩不起，從車上下來還哭了好久。”祁願其實本也沒在意這事兒，就是順著路闊和周祈年兩人的話往下說了句而已。對於薑隅那小姑娘，她倒是有點印象的，之前她和徐晏清在一起的時候，小姑娘才十六七，活蹦亂跳的。但那時候，倒是和她挺玩的來，倆人湊一起就是一對嘰嘰喳喳的小麻雀，跳不停講不停，就是給徐晏清累得夠嗆。於是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帶祁願和薑隅玩過。用他後來和路闊他們說的話就是：“差點以為進了百鳥園，我都插不上話，吵得腦仁兒疼。”徐晏清看著祁願，笑了聲：“下次用空，再帶她來找你玩。”那時候嫌棄倆人湊一窩吵鬨，這會兒倒是懷念起以前的吵鬨了。祁願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嫌我和她在一塊，吵得你腦仁兒疼嗎？”徐晏清聞言低低笑了起來，又靠過來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不吵，聽一輩子也不吵。”說完後，他頓了半晌，嘴角的笑意又大了幾分：“就是，薑隅那丫頭哭起來，比你還難哄。”話音剛落，祁願立刻白了她一眼，站起來就要走。徐晏清忽然攬住了她的腰，身子也順勢壓過來。祁願愣了一下，步子也順勢往後退了幾步。這兒本就靠著風景區，周遭都是各式草木，雖是冬日，但長青植被還是依舊鬱鬱蔥蔥。祁願側目看了眼不遠處吵吵嚷嚷聚集著的人群，抬起一隻手擋住了徐晏清打算繼續繼續壓過來的身子。神色半嗔半怪地問了聲：“你要乾嘛？”話音剛落，徐晏清直接一手扣住她抵在她胸前的手，移開後，又擁著她往一人高的灌木後挪了挪。將她抵在身後的樹乾上後，忽地單手扣住了她的脖子，低頭吻了下來。祁願忽地愣住了，一片單薄的灌木遮攔下，另一邊就是嬉笑吵鬨的人群。她急忙抬起另一隻手要推他，但又被反鉗住，兩隻手都被攏進他的一隻大掌裡，齒關此時也被頂開。這一吻吻得動情而纏綿，似是周遭的喧囂都靜了。直到灌木另一頭傳來路闊那故意揚高的喚聲：“晏清呢，咱這都快開始了，他車還沒開出來呢。”站一旁的周祈年，一臉壞笑地看了眼灌木叢，也故意抬高了嗓音，說了聲：“不知道啊，小七月也不見了呢！”祁願聞聲掙紮了一下，徐晏清才終於放開了她。兩人氣息都有些微喘，祁願雙頰也泛起緋紅，唇色豔紅，一臉憤懣地抬眸看向上方的人：“你……”話還沒來得及說，又被一吻封唇。這次隻是蜻蜓點水的一下，很快就分開。徐晏清兩手摟著祁願的腰，垂眸看著她：“還氣呢，嗯？”說著，還抬起一隻手，輕輕刮了刮她的臉。祁願瞪了他一眼，抬起手擦了擦嘴：“那你親我乾嘛？”徐晏清低低笑了兩聲：“你還氣我就還親你。”恰逢此時，另一頭又響起了路闊的聲音：“哎喲，真的是，可以了可以了哎，誰不知道你這是已婚人士，彆擱這兒膩歪人了，快點兒的，都等著呢！”這一聲兒，直接讓祁願的臉又紅了幾個度，抬起手推了徐晏清一下：“快點，讓開！”於是，徐晏清笑得更開了，又湊過來親了祁願的唇一下。“我先出去，你等會兒再出去，嗯？”語氣裡的挑逗不言而喻，祁願抬眸翻了他一眼，曲起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低喝了聲：“快滾。”徐晏清笑了兩聲，又親了親懷裡人兒的額頭，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她，轉身從灌木叢後麵出去了。路闊和周祈年倆人都叉腰站在外頭，一人臉上還架了副墨鏡，一副**不羈又痞裡痞氣的模樣，嘴角揚著抹壞笑，微抬著下巴，站那看著他。路闊打趣了聲：“喲，舍得出來了啊。”徐晏清看了他倆一眼，沒搭理，徑直走去停車位，將車開了出來。周祈年聞聲：“謔！”了一聲，立馬屁顛屁顛地走了過去，拍了拍尾翼，打量了一番，走到駕駛位旁。“可以啊，這版現在都買不到了，改天借我玩玩兒唄。”徐晏清降下車窗，淡淡瞥了他一眼，十分言簡意賅地吐了個字出來。“滾。”周祈年臉上的笑意頓了頓，而後抿了抿唇，很識相地回了句：“好嘞！”應完，就直起了身子，轉身走了。路闊站在不遠處笑得人仰馬翻：“看給你賤的，剛把人得罪完，就屁顛屁顛跟過去找罵了。”周祈年瞪了路闊一眼，煩躁了駁了幾句：“去去去！”也走到自己的車旁，開了車門坐了進去。路闊笑了會兒，拍了拍手，招呼著：“快快快，上車了上車了，我們來看看晏清今天還能不能再創新紀錄。”徐晏清降下車窗，臉上也架了副墨鏡，神色染上了層與往日不同的不羈與輕狂：“等著吸尾氣吧你們！”路闊一邊往自己的那輛GTR走過去，一邊抬起手指了指徐晏清：“行，你等著。”可回應他的是徐晏清緩緩升起的車窗，以及勾著唇角輕蔑的一笑。祁願從灌木叢後走了出來，無意一瞥，看見了車窗後徐晏清嘴角上揚的笑意。心神微微**了**。就那麼一瞬間，她好似看見了多年前年少時的他。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站在一旁哄鬨的人群，也紛紛應聲停止了談笑，走到各自的車旁拉開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幾個膽子大的女伴，也都跟著自己的男朋友上了車。一個穿著小短裙的女伴，自告奮勇地走去了起點線，解下脖子上的絲巾，在半空晃了晃，笑著說了聲：“各位等我指令啊！”一輛輛超跑在起點線處排了一排，引擎的轟鳴聲響徹半山腰。“Three！”“Two！”“One！”“Go！”火紅的絲巾在風中飄起。一排蓄勢待發的車，應聲彈射而出，幾秒的功夫，都紛紛消失在了彎道處，隻餘陣陣轟鳴聲在山間回響。很快，一圈跑完，引擎的轟鳴聲再次由遠及近。幾個站在路邊觀戰的女生聞聲往另一邊看過去，祁願也跟著轉過了頭。遠遠的山道下，路闊的那輛黑白GTR率先衝了上來，周祈年的車緊跟其後，車頭壓在他車尾三分之二處，做好隨時超車的準備。兩輛車同時出現在視線裡，暗暗爭鋒的駕駛，吸引了路邊所有人的視線，連祁願都不自覺地跟著輛車飛馳的影子轉動眼球。就在兩車幾乎同一時刻拐入彎道時，一抹亮黑的車影，忽然出現在視線裡。恰逢彎道，車頭極速轉了個方向，尾翼劃破空氣，輪胎在柏油路麵上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完美超車。直接將路闊和周祈年的車甩在了身後。“嗡！”“嗡！”“嗡！”三輛車再次消失在彎道處。“哇哦！”“厲害，黑武士還是帥！”身旁的人群裡已經響起了讚歎聲。祁願看了眼車子消失的方向，也不自覺地勾了勾唇。這還真是他第一次看徐晏清這樣開車，在她的印象裡，他開車一直都是沉穩而慎重的。以前她坐他車上，他開車更是穩慢，不急不躁，不搶道也不搶燈，能讓就讓。不一會兒，第二圈也跑結束。這一次是徐晏清的車先露了頭，等他再次消失在彎道處時，路闊的車也從下麵開了上來，程毅和周祈年的車緊跟其後，其餘的車也陸陸續續追了上來。他們定的賽製是三圈，也就是說這最後一圈算是決賽圈。站在祁願身旁的一個姑娘，勾著脖子往彎道那瞅：“這應該追不上了吧。”另一個姑娘跟著搭腔：“我也覺得，以前他們賽車，次次是路闊拔頭籌，今天估計懸。”兩人說完後，對視了一眼，又同時看了祁願一眼，默默閉上了嘴。第三圈結束時，徐晏清以半米之距率先駛過終點線，路闊緊跟其後。站在終點兩旁的倆女生同時擰開了禮花。“嘭”的一聲，彩帶飛揚。後麵的車也陸續相繼衝過終點線。車子停穩後，徐晏清開車門下車，路闊也從車裡下來，撐起拳頭捶了下他的肩。“可以啊，狗東西，這幾年是不是其實在背地裡沒少練，技術沒退化嘛！”徐晏清淡淡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十分欠扁地開口道：“你這技術，還得練。”說完，轉眸看向站在一旁的祁願，而後直接穿過人群，一步步朝她走過去。四周皆是呼喝著的人群，他嘴角帶笑，緩步而來，可墨鏡還戴在臉上，神色不明。祁願愣了愣，垂下眼睫，往後退了幾步，隱匿在人群裡，打算離開。徐晏清快走了幾步，直接上前扯住了她的胳膊。笑得一臉**不羈：“去哪兒啊？你男人跑了第一，不給點獎勵？”“你男人”這稱呼直接讓祁願再次紅了臉。她是真的佩服他，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講些沒羞沒臊的話。“你……啊！”她話還沒說話，徐晏清忽然抱著她的腿，把她整個人舉了起來。嚇得她趕忙雙手扶在他的肩上。這一聲兒驚呼讓周圍的人都聞聲看了過來。祁願淺淺掃了眼四周，臉更紅了，低聲說道：“你……你放我下來！”徐晏清仰著頭，討價似的說了聲：“親我一下，親我一下就放你下來。”祁願一時氣結：“你……”“快點。”徐晏清催促道。祁願沒說話，暗自和他較量，最終眼看著路闊他們幾個也都往這邊看過來了。要是被他們逮到，估計又是好一番調侃。於是，她匆匆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剛準備離開，她整個人忽地“呼嚕嚕”一陣，從他臂彎裡滑了下來，一聲驚呼還未出口，那隻原本抱著她腿的手，往上扣住了她的後腦勺。也不顧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是一記深吻。“哦呦！！”“哦呦！！！”霎時，周圍響起了由路闊起頭的起哄聲。祁願的臉一瞬間紅了個徹底。在徐晏清鬆開她的一瞬，匆匆推開了他，瞪了他一眼，擦了擦嘴，轉身跑了。徒留徐晏清站在原地，看她遠去的背影笑不停。賽車局結束，路闊接了個電話，說是公司忽然臨時有事，就提前走了。他這一走，整個小團體就好似少了個靈魂人物，也紛紛散了。徐晏清回房找祁願，她正坐在桌前，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熏香蠟燭上的燈芯，見他回來了，也隻遞給他一個淡淡的眼神。看樣子是又生氣了。他無奈地笑了兩聲，走過去，在她身旁的床墊上坐了下來，湊過去親了下她的太陽穴。“路闊他們有事先走了，我們呢，現在走，還是想在這再玩一天？”祁願聞言轉頭看過來：“走吧，也沒什麼好玩的。”徐晏清點了點頭應了聲：“好。”而後，祁願便起身去收拾東西。就在祁願剛走近玩手機，徐晏清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眉眼含笑地看了眼祁願的背影，才拿出了手機。在看到屏幕上的備注後，嘴角的笑意一瞬間僵了僵，沉思了片刻，直到鈴聲快要自動掛斷時，他才劃開了接聽鍵。“喂，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