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來心中惴惴不安，偏還得按捺住性子不敢打斷絕命的診治。“奇怪呀，”邪藥師抓抓後腦勺，問：“小悟兒，你身上可有什麼奇遇不成？”“幾日前徒兒受傷，半日功夫傷口便已痊愈。”關悟道。“果真？”邪藥師立刻來扒拉徒兒的衣服，“傷在哪兒啊？快給為師看看。”關悟紅了小臉，“師父……”“哎呀，你這小娃子，想急死師父是不是？”邪藥師瞪眼，“為師就想知道，你這傷口怎會痊愈得如此之快！”關悟輕輕向水池中“望”了一眼，輕聲道：“傷在大腿之上……”“那為師看看，”邪藥師立刻來扒拉褲子。關悟快急哭了，邪藥師還不放過，直接給他隻留了條褻褲：“傷口在何處？”關悟總是感覺水池中的小蛇在偷看，隻能低著腦袋指出位置，聲音更是宛如蚊蠅：“就在那裡，已經完全看不出痕跡了。”邪藥師認真查看，果然沒有絲毫痕跡。若不是徒兒提起，怕完全沒人會相信他曾受過傷。“奇哉，奇哉，世上竟有這般奇事，”邪藥師捋捋胡子，“小悟兒身上已無寒毒，想當年我邪藥師想儘辦法也不能解毒，今日竟是就這般突然沒了。”聲音中夾雜無數惋惜。月石立刻猜想到沐心身上：恐怕是小姐心疼親自解了公子身上的劇毒，卻是沒有人發現吧。沐心頭搭在池沿邊，看著池中一邊扒拉小關悟，嘴裡又還吧啦一直說話的邪藥師，心中輕笑：老和尚投了胎倒還是這般有趣的性子。不過，他世遇故人也算是幸事！邪藥師目光驀地射向水池，騰空飛去。比他更快的是月石，搶在他前麵將濕漉漉的小蛇捧在手中。“這小子功夫不錯嘛，小悟兒在何處尋來的？”目光移到月石手上的小蛇，冷笑道：“就是這搶人東西的毛病得改改！”月石拱手道：“月石叩見藥師大人，剛剛多有得罪，還請見諒。隻是這……蛇，是月石主子之物，月石萬不能讓藥師傷了她。”關悟見月石救下小蛇，心中鬆了一口氣：“師父，這蛇是悟兒心愛之物。剛剛他在水中嬉戲，徒兒忘了向師父稟告。”邪藥師皺眉：“此物有劇毒，且身似黑蛇，頭有犄角。古書有雲：騰蛇化蛟，身有雙翅。若為犄角，遇水成龍。悟兒，此物怕不是凡物！”關悟心驚：“師父的意思是……”“徒兒身上的奇遇怕是與此物有關。”絕命搖搖頭，瞬間出手：“既是不凡，那便與為師玩玩。”“師父不可……”月石倏地飄遠，左右躲避邪藥師的招式。絕命逮了半天功夫，連月石衣角都沒有抓住。自己反倒是累得伸長脖子出氣：“臭小子！” 盤在月石手腕的沐心倏地飛到邪藥師頭上。月石大喊：“主子……的小蛇，”絕命伸手來抓，小蛇倏地攢到他肩頭，又驀地遊到地上一尾巴掀飛他的藥簍，小腦袋一揚，大搖大擺盤到關悟肩上。“你這小東西，”絕命累得一屁股挨徒弟坐下，“得意什麼，有本事便將小悟兒的眼睛治好！”沐心親親關悟臉龐，又得意的揚高蛇頭注視邪藥師。關悟紅了小臉：“師父勿要為難小心，徒兒這裡有更珍貴的東西要給師父看。”宋來會意，掏出身上的手帕打開：“藥師，請過目！”絕命斜眼看了看，立即雙手捧住：“你們在何處尋到的草藥？”“這是上次徒兒傷口上所敷的草藥，徒兒無用，竟是不認識絲毫。”“仙草啊仙草！”絕命捧著草藥起身，瞬間跑了個沒影，遠遠傳來他的聲音：“小悟兒現在身體已無劇毒，應無大礙。多加休息就可。為師現在便要去研究仙草，沒事不要前來打擾。”當夜，沐心離開關悟身邊鑽進絕命的藥房。那老頭還在對草藥抓耳撓腮。蛇身盤到他麵前：“你幫我調理阿悟的身體，我給你更多的藥草，如何？”老頭呆住：“你竟會說話？”“你不是早有懷疑麼？”小蛇癱在桌上。“你果真是龍？”“哎呀，一直問問題你煩不煩？你就說願不願意？”“願意什麼？”好吧，這老頭真是個傻的！“你幫阿悟調理身體，我便給你仙草，或是靈藥，乾不乾？”“成交！”邪藥師絕命得意地哈哈大笑，“你這小東西可是沒占到便宜啊，小悟兒的醫術不在老夫之下，他自己便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倒是便宜了老夫！”沐心蜿蜒回去：“說不定我就是找個理由給你送藥呢……”邪藥師聞言怔愣住，心中竟有些發軟。此後，邪藥師便一直住在蒼山小苑，調理關悟身體。而關悟也從當初俊俏的小豆芽長成了棵俊俏的小樹苗。沐心無事便日日跑到蒼涼山上逗貓攆狗，鬨得山中雞犬不寧。山上野物見了她都得抖上幾抖。沐心每隔幾日集聚了靈力，便會在夜裡變回人身替關悟按摩眼睛，剛開始因為靈力不夠收效甚微。但好歹積少成多，倒也還算有點收獲。黑暗裡，關悟又感覺到那熟悉的暖暖的氣息從眼眶流進身體。他微微動了動身體，好聽得宛若黃鶯般鳴啼的聲音柔柔從頭上傳來，“彆動，好好引導體內的氣息，將其引到四肢百骸。”明明眼前一片黑暗，關悟腦中卻莫名想象到坐在床沿的女子此時應該是一身輕薄紅衫，半抱住自己的腦袋。纖細如蔥白的雙手在自己眉間額眼輕輕打圈揉捏……關悟在黑暗中悄悄紅了耳根。“這幾日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嗎？”“沒有，”關悟處於變聲期的嗓子微微有些發啞。沐心笑了：“這段時間好好保護嗓子，若是弄得不好，以後聲音可就不好聽了。”“你穿的什麼衣服？”一個衝動，關悟將腦中想了很久的問題說了出來。“嗯？”“我看不見，可是我卻想知道你穿的什麼衣服？是不是很漂亮……”關悟越說越小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