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李慕白帶領一萬軍隊，拉上近日自家商行與關悟傾儘全力籌集的衣物藥材和糧食，悄悄從京城西麵的城門出京。關悟與邪藥師也隨軍隊同時出發。沐心站在屋頂，遙望出城的長龍。月青在一旁道：“小姐為何不與公子同去？”“賑災軍隊耳目眾多，出行皆不方便。我暫時還不想過多暴露我的實力。”沐心目不轉睛看著人群中的關悟：“再說，小一的病情還不穩定，我想多陪陪他。”月青建議道：“可要將沐一送回日月院？畢竟那院中其他孩子都在，小一也能安心調養。”“可我還是不放心，該派何人去保護日月院？如今邪老頭和宋來都隨阿悟去了西北，月一月二在忙碌關府生意……”“桃英那丫頭不是一直在照顧小一，就將她留下如何？”“也好，這樣我也放心。”沐心突然想到關勤：“關勤如何了？大院那邊可有什麼動靜？”月青道：“葛氏已經瘋瘋癲癲，那葛婷自從落胎之後，關勤便將她賣到了妓院。其他姨娘都很安靜，哪怕已經數日不見關勤也沒有人惦念。”“這關勤做人坐到這個份上也是奇葩。吩咐桃英，照顧日月院的同時，時刻關注大院，萬不可讓那邊鬨出亂子。”“是！”“那關勤呢？”“其實奪命和黑風從昨夜開始就跪在院外，奴婢擔心刺激小一，便讓他們跪在了隔壁偏院中，小姐可要見見？想來關勤的消息，他們最是清楚不過。”“那我就見見。”隔壁偏院已許久未住人，院中雖未雜草叢生，但也淒清僻靜得慌。奪命與黑風二人在院中跪得雙腿麻木，卻依然腰杆筆直。黑風有些泄氣道：“奪命，看來小姐這次不會原諒我們了。”“我也不能原諒自己！”一想到自己這般禽獸，糟蹋了那個俊逸沉默的孩子，哪怕是神誌不清醒，奪命也不能原諒自己。黑風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猶不覺得解氣般狠狠扇了幾下：“若是小姐和……和他不原諒我，我就在這院中跪到死，跪到化成灰。”奪命嗤笑：“哪還敢奢望……他原諒，若換成你我，怕早就揮刀砍了所有人。小姐仁慈，留了我們二人的性命，可是我實在無顏麵對……他。”黑風亦是羞愧到無顏出現，隻能跪在此處懺悔自己的罪過。微風晃動，沐心出現在兩人身前。奪命和黑風放在腰間武器上的手鬆開，齊齊垂眸拱手道：“小姐。”“關勤如何了？”黑風羞愧：“屬下無能！”“怎麼了？”“那關勤在小倌館中受儘屈辱，後來屬下找來街上的黃狗……又將他帶到後街的豬圈中，那關勤下身紅腫，鮮血直流。”“最後，哪怕屬下喂了他護心丸，終是讓他血液流儘而亡。” 死時連眼睛都沒有閉上。“死了多長時間？”“昨日淩晨。”那好，想來魂魄已經到了地府。沐心口中念叨與地府鬼差聯絡的咒語，靈力穿過空間縫隙尋到正在牽引鬼魂的牛頭馬麵。空氣流動間，奪命二人隻感覺周圍氣溫愈發陰冷，就連風聲都開始變得陰森恐怖起來。少頃，牛頭出現在沐心麵前：“參見公主。”沐心不在乎奪命和黑風恐懼的眼神，直接對空氣問道：“昨日那關勤的魂魄可是已經到了地府？”“那關勤已經被黑白無常牽引至閻羅殿，閻王大人正準備定其罪行，念他曾為仙籍，特讓他下第十一層地獄，後打入人道。”“第十一層剝皮地獄，對他來說還是太輕了。你回去提醒那閻老頭，關勤前身雖為仙籍，卻也是戴罪之身。如今再加上他所犯的種種罪孽，熬完十八層所有地獄也是該的。若閻老頭徇私枉法，我可就讓我家那位仙帝大人下來與他說道說道。”牛頭有些懵逼：“那關勤可是惹到了公主？”沐心：“回去提醒閻王便是，不必在此多話。”“是。”牛頭轉身進去空間縫隙，剛剛風聲中的鬼哭狼嚎因為他的離去也慢慢變為正常。奪命與黑風心中驚駭至極，竟不知沐心還有駕馭鬼差的能力，且聽起來似乎鬼差也要聽她的話，這小姐到底是什麼背景？沐心冷嗤：“這人死不是也還有閻王，沒有嘗儘煎熬，卻是死了我也不會放過的。”“你們二人跪在此處是為了何事？”奪命道：“屬下二人不敢乞求小姐原諒，隻盼能夠減輕屬下心中愧疚。”黑風亦是說道：“隻要小姐能夠原諒屬下二人，我等願意引頸就戮。”沐心歎氣道：“不是我願不願意原諒你們，而是小一不能原諒。如今你們二人也不要跪在關府，回去吧。以後再不要出現在小一麵前。”“小姐……”沐心不願聽他們的解釋，帶了月青回了悟心院，又去看了看依然待在自己房間不願出門的沐一。“小姐，為何不願意原諒奪命二人？”沐心望天，悲傷道：“他們二人雖然不是故意，可是無論如何傷害已經造成，那些傷痕不能一筆勾銷，對於他們每一個來說，都是抹不掉的痕跡。”“沐一這般厭惡自己，而奪命和黑風也是羞愧難忍，心受煎熬。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都怪我……”“小姐不要責怪自己，或許就如沐一所說，這，大概就是命！”“所以我希望小一能和命運相爭。哪怕這就是命，也要活出不一樣的模樣出來。”“小一以後一定能夠明白小姐的苦心，再不會這般自暴自棄。”“但願吧，活著總是還有希望的。”現在的沐心，隻是卑微企盼，沐一能夠堅強活下去就好。這夜，沐心也沒有休息，而是又帶著月青和素女，跑了趟西北上次走過的地方。進了沐心村的時候，村中終於是有了一絲人氣。沐心往上次有吃奶嬰兒的婦人家裡帶去了些乾糧，還特意送去了一囊牛奶，聽到嬰兒嘹亮的啼哭竟是覺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