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執念太深(1 / 1)

她覺得很疼。一件工具怎麼會覺得疼呢?毀了便毀了,什麼貪嗔癡妄,什麼愛憎痛癢,都不該感受得到才對。可她覺得很疼很疼。也是這時,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也是一個人,活生生的人。很多故事裡都說,原本無心的人偶,沾染上了人煙,有了自己的感情,活了起來。原本無情的草木,因緣際會擁有了人的情感,成精成靈。光怪陸離的異聞傳說,雲千闕無意間聽過不少。非人的物品在有了人氣後,也會變得有感情,何況雲千闕本身,便是人啊。她在執行任務與人打交道中,同樣學會了一些感情。除了必須要遵守的責任、忠誠、義務和規則外,她學會了如何脫線的插科打諢,來緩解幾乎無時無刻不緊繃的神經。學會了如何演戲,偽裝自己的語言表情,來更輕易的試探彆人,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又如何謀略算計,儘量不動手的達成任務目的,不戰而屈人之兵。她感情淡薄,卻並非沒有。或許是死前的疼痛,才激發了她以為很薄弱的,深藏內心的期許。她想做一個真正的人,一個有情有暖,擁有個人好惡取舍,自己的喜怒哀樂的,鮮活的人。大抵是不期然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執念太深,才有了現在的穿越重生吧。從現在起,她有了屬於自己的人生。……眼前的敵人大片的倒地,大致數一數倒下的人數,竟有幾百人之多!藺旻也漸漸看出這些人士兵的身份,麵色冷凝,“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入我昭國國境的。”“秘密潛入穎都作亂,竟然無一人發現!”這些人絕對不是昭國軍隊的人,可彆國的士兵出現在昭國,還險些殺死他這個昭國王爺。雖然這些人的目標是洛朔,可彆國士兵進入昭國境內,還是昭國都城搞暗殺,而昭國還沒有打聽到一絲風聲。這絕對是對昭國權威的挑釁和侮辱!齊林炎抽抽嘴角,總覺得藺旻此時的重點有些錯亂。縱然藺旻的結論很有道理,可現在應該感慨的不該是站在那邊,還沒倒下的四個人麼!尤其是雲千闕啊!奎、阿寧、毒大師三人沒倒下,是因為有那些已經倒下士兵拖延和緩衝了雲千闕對他們的攻擊。就算如此,也都受了很重的傷,阿寧的身體已經躬成蝦米,靠著他的薄刀撐在地麵上才沒有倒下。而雲千闕,乾掉了數百名士兵,重創了這三人……她身上並非沒有受傷。一襲靈動合身的水藍色衣裙,已經劃破了許多,被她自己和敵人的血浸染成了紅褐色。束發的發帶早不知去向,墨發隨意披散。兩方交相對視,雲千闕的氣勢仍然更勝一籌。 雲千闕眯起雙眼,驀然伸手,將拂在自己麵前的發絲捋到耳後,唇瓣綻出一抹笑意,緩道,“你們放棄任務吧。”毒大師運用毒掌的左手受到重創,惡狠狠的瞪著雲千闕,“你說什麼!”雲千闕則看向奎。他們三人中,毒大師年齡最長,可真正負責指揮,能說得起話的人,卻是沉默寡言,樣貌不太顯眼的奎。因為戰鬥中,她有留意到,都是奎在調遣士兵進攻的方向。奎眸光微閃,“我們為了任務耗費了那麼多人,姑娘讓我們放棄,我們便放棄?姑娘不覺得自己太無禮了麼。”“你不想退?”雲千闕歪歪頭道,“我隻是不太想殺你們而已,如果你們執意尋死,我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奎抽抽嘴角,“不,我們想退,多謝姑娘高抬貴手,手下留情。”他不就是想在言語上爭點麵子麼,至於這樣不留情麼!雲千闕挑眉笑道,“你我本就無冤無仇,隻要你們對我沒有威脅,自然不用弄到你死我亡的地步,你們走吧。”奎深深看了雲千闕一眼,一手抓住毒大師的袖子,把扯過阿寧,掠步遠去,“後會有期!”雲千闕最後說的話他自然聽懂了,他們的任務是殺了洛朔,而不是跟她魚死網破。今後他們隻要不招惹她,她自然也不會跟他們怎麼樣。雲千闕翻了個白眼,這也是必然的。對方對付洛朔,連軍隊士兵都出動了,背後的勢力龐大。若是她把人家全都滅了,人家查清楚今日月環崖上的事,不找她為損失掉的人手報仇泄憤,都對不起人家這麼大勢力。她才來這個世上多久啊,可不想因為一個洛朔跟人結仇。而放那三個人回去,必然會跟他們的勢力有所交代。知道了前因後果,聽了她的話,也知道她有意撇清與洛朔間的關係。大概就不會上趕著來找她麻煩了。敵人都走了,雲千闕闔上雙眼,深呼吸以恢複精力,止住了頭部襲來的眩暈感。對付這麼多人,她受的傷不比奎他們的輕,隻不過她已經習慣忍耐。睜開眼睛後,轉身悠然笑道,“洛閣主,如交易所說,我已經把你的敵人乾翻趕跑了,你該兌現你應下的要求了。”洛朔經過調息後,體力恢複了很多,傷口也經過了簡單處理,他定定的望著雲千闕,目光充滿探究。“你真的是雲千闕麼?”這是現在所有人都有的疑問,包括因為親手‘殺’過她一次,對她身份始終不抱懷疑的齊林炎。以一敵百的武力,睥睨眾生的氣勢,冷傲殺伐的手段……他們懷疑的,不止是她是不是雲千闕。甚至是,她是不是一個真正的人?“我當然是雲千闕了,至於其他的,恩,我大概是,被人殺過一次後,一不小心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技能。”雲千闕說的坦然,而作為‘殺’過她的凶手,齊林炎隻覺得頭皮發麻。“事到如今,洛閣主竟然還懷疑我的身份?”雲千闕挑眉道,“還是說洛閣主不打算履行交易了?”洛朔淡道,“如果我說正是如此,你當如何?”“我當然不如何啦,你不履行交易,我頂多是重傷好得慢一點而已,卻不會送掉性命,可你就不一樣了。”雲千闕戲謔道,“你想毀約,當然行,隻要你已經做好了中毒身亡的準備。”洛朔凝眉,“你什麼意思?”他中毒?不是已經解了麼?“彆亂想,你的敵人給你下的毒,我當然給你解了,畢竟是交易之一,我可是很守信用的。”“但我可沒說我不給你下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