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闕話音剛落,房間裡的氣氛突然變得蜜汁。長庚叉著腰,衝著雲千闕急吼吼的道,“我就知道你這個魔女,三心二意、喜新厭舊!”“嘴上說著要為我家主子負責,結果收了一個姓齊的不說,還想再收一個?”“可姓齊的雖然比不上我家主子,好歹樣貌學識都不錯,這個都成一把老骨頭了,你還真下得去手?什麼眼光啊!”即便隔著黑色的帷帽,看不見長庚的表情,雲千闕也能想象得到,帷帽後麵,長庚不可思議到扭曲的激動神情,眼珠子一定瞪得大到快掉出來。與此同時,聽了長庚的話,讓本來對‘賣身’這兩個詞尚沒有什麼體會的唐崇州,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也睜大了眼睛,雙手交疊攥住自己的領口,仿佛寧死也要捍衛自己的貞操,聲音顫抖的道,“唐某女兒都跟姑娘那麼大了啊……”雲千闕滿頭黑線,“滾蛋,就你這樣的,還敢胡思亂想?”藺容語氣涼涼,“阿長,再胡說八道,你和這個老頭子,都可以去亂葬崗報道了。”藺容來到小鎮,是改換了身份的,然長庚是泫王世子身邊的護衛,被人看見,難免會被人聯想到一起,從而暴露身份。故而長庚始終戴著帷帽,不讓人看清樣子,在有旁人在的情況下,雲千闕也不會喊藺容和長庚的名字。‘阿長’悚然一抖,委屈巴巴的縮到了牆角,“主子,人家明明是在為你打抱不平。”藺容,“……”他究竟哪裡不能平了?不知道自家屬下的腦子裡在想什麼,但藺容很了解,自家屬下腦子裡有坑這件事實。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道,“千闕的意思是,讓唐崇州賣身,奴役他當牛做馬……”“本來千闕幫唐崇州度過這次危機,唐崇州也是要把千闕奉為恩人,粉身碎骨、萬死不辭的。”“那麼與其口頭上約定,不如簽訂賣身契,這樣千闕的利益,才勉強有所保障。”雲千闕兩手一拍,合掌在胸前,笑著瞧向藺容道,“沒錯,就是這樣,知我者,唯你而已!”唯你而已……藺容頓了頓,不自覺的翹起唇角,這話……真好聽。“這麼說吧,本小姐打算要開門做生意,”雲千闕又看向唐崇州,“但是經營方麵沒什麼經驗,缺少一個算賬打理的掌櫃。”“唐莊主在這方麵顯然有豐富的經驗,所以,本小姐來保全扶疏山莊的根基,之後你給本小姐乾活打工。”對唐崇州向她求救,她本來是不欲理會的,畢竟扶疏山莊會如何,跟她完全沒有關係。但是從唐崇州跟她的談判,雖然明知自己是劣勢,卻還能冷靜的用出技巧想出對策……雖然那些技巧和對策對她沒用。不過也說明唐崇州此人,有些可取之處,在做生意上的經驗是很多的,至少這種勇於嘗試的精神,值得讚揚。 雲千闕正要創業,隻她和雙寒兩個人是不夠的,人才嘛,多多益善,能拐過來一個是一個。唐崇州呆立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隻是聽著雲千闕和藺容默契十足的一唱一和,突然以手捂住胸口,怎麼覺得那麼紮心呢?他雖然上了點年紀,卻也才四十多歲,是身強力壯一枝花的壯年好不好!到了這位一身黑衣,戴著黑色麵具的男子嘴裡,怎麼就成了不中用的老頭子了!你年輕了不起哦!唐某我也是從二十幾歲過來的人好伐!而這位姑娘更過分了,他是扶疏山莊的莊主,竟然想讓他給她打工?還隻是幫忙算賬!不覺得大材小用麼?你的良心不會痛麼!見唐崇州沉默,雲千闕挑眉,“怎麼,本小姐的條件和要求開出來了,同意就留下來立契,不同意唐莊主轉身就可以離開。”“本小姐會當做唐莊主從來沒來過,也不會把此事告訴江蘅。”唐崇州擰眉,躊躇一陣兒,咬咬牙道,“唐某同意,大小姐,立契吧!”不管代價是什麼,祖上的扶疏山莊,絕對不能毀在自己手裡!稱呼這麼快就換了,唐崇州的答案謂何,清晰可見。交易談成,雲千闕攢了個笑,朝著長庚招手道,“阿長,上紙筆,本小姐跟唐莊主立約。”扶疏山莊在於江湖,立下的契約,自然與齊林炎在官府備案的奴隸賣身契不同了。齊林炎的賣身契,是隻要他的戶籍還在官府,隻要他還活著,就沒有擺脫奴隸身份的可能。而江湖上的契約,如果哪天被奴役的一方說服了奴役的一方,契約是可以解除的。江湖上行徑灑脫,故而便是簽下了賣身契,除了今後需要對雲千闕言聽計從外,也並不會覺得像奴隸一般低人一等。跟齊林炎的情況,著實是不同的。唐崇州僅僅是不舒服了一會兒,就想開了。契約是雙份的,雙方簽名,按下手印。唐崇州又仔細看了遍自己的那份,覺得實在是沒問題,才收起來。內容裡也說,他還是扶疏山莊的莊主,管理扶疏山莊的事務,這也是最讓他放心的一點。他隻需每個月,抽出一定的時間,幫雲千闕打理她的生意就行了。唯一的需求就是,要借扶疏山莊的人脈,在雲千闕發展她的生意時,扶疏山莊要無條件提供幫助。他現在有求於人,雲千闕趁機抬出這種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有了契約,唐崇州心下放鬆了些許,對雲千闕拱手道,“不知大小姐何時去長鬆派搬救兵?”雲千闕搖搖頭,“本小姐不打算去長鬆派。”唐崇州心下一緊,“大小姐不能出爾反爾!”“你放心,本小姐答應的事,一定做到,”雲千闕笑道,“隻是去長鬆派搬救兵,實非上策。”“不說長鬆派的人來了,能不能打敗江蘅,就是時間上也來不及。”雲千闕盯著唐崇州道,“唐莊主以為,自己為什麼能從江蘅手裡跑出來,而且這麼久,都沒有人追過來抓你?”“你可是江蘅的重要人質,就算當時跑掉沒有被人發現,不至於現在,也沒有四處搜查你的動靜吧?”唐崇州愣住,突然遍體發涼,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