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所以,那丫頭因為齊林炎跟你動手了?”笑夠之後,雲文昌收斂了表情,斟酌著事情的前因後果,思索得出結論,“那丫頭很看重齊林炎?”鄒曲道,“目前來看,是的,至少除了齊林炎外,大小姐還沒表現出對彆的任何人或是東西,如此激進過。”能飛快地單手掄起一把椅子砸向他,大小姐的力氣……還真是蠻大的,嗬嗬。雲文昌指節輕輕敲擊桌沿,“有看中的人,會為之衝動,是好事。”因為看中,便生歡喜,因為歡喜,便不希望為人覬覦傷害……這就是軟肋!拿捏住這根軟肋,還怕控製不住她本人麼?眼中一縷精光劃過,雲文昌道,“鄒曲,你覺得齊林炎,能被拉攏過來麼?”鄒曲道,“大小姐不在的這些天,我多次暗示過他,可不是裝作沒聽懂,就是直接掠過話題,避而不答,倒是摸不清他有沒有歸順的心思。”雲文昌默默點了點頭,“那不是正在考慮,便是在敷衍你……現在拉攏不過來倒也沒關係,時間還早。”“公子是說……”“春天的路可不好走,”雲文昌冷笑一聲,轉而道,“倒是今早,陛下確定了那件差事的人選,不出所料,是翊王殿下。”“此事本相出力頗多,翊王殿下也鬆口答應,與霓裳結親。”鄒曲揚眉,“那陛下怎麼說?”“翊王殿下的父王是為了救陛下而身死的,爾後母妃也因病故去,如今翊王殿下已二十有二,卻仍沒有正妃,所以一提出來,陛下便同意了。”雲文昌道,“不過因為翊王殿下父王母妃都不在了,特意請宮裡的慧妃娘娘出麵,代翊王殿下的長輩,來為兩人交換庚帖和信物,定下親事。”“本相與惠妃娘娘合計了一下,四月十二就是個好日子,翊王殿下選在那日上門來定親。”“鄒曲,你待會兒去通知王榮華,告訴她把賞花宴的時間也定在那日,宴請賓客的帖子可以開始寫了送去了。”緩緩吐出一口氣,雲文昌笑道,“這麼久來,總算有一件舒心的事了。”鄒曲拱拱手,“我這就去辦。”“對了,鄒曲,”雲文昌想了想,補充道,“賓客名單裡,添上戶部大人。”鄒曲微訝,“公子,您不是跟戶部大人不怎麼和?便是發了,戶部大人會來麼?”“哼,隻管發就是了,那把老骨頭接過帖子卻不去,甩人臉色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本相還不至於因此跟一個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置氣。”雲文昌道,“不過是有齊林炎在,試探一下,他會不會因為這一個門生而受了帖子,也驗證一下這一個門生的重要性罷了。”將棋子的用途挖掘發揮到最大,才不會造成浪費! ……自從瓏月閣被王榮華派來的護院團團圍住後,原本分給瓏月閣的丫鬟婆子,一下子沒有了用武之地。她們名義上是來侍候雲千闕的,可雲千闕從沒讓她們近過身。背地裡是監視雲千闕舉動的,現在有了護院,雲千闕不出來,她們也沒得監視,而瓏月閣後院,雲千闕在鼓搗什麼,她們也一直都不知道。於是突然失去了用處,四個丫鬟皆是一臉懵比,兩臉茫然。李嬤嬤的情況好一些,丞相府有資曆的老人了,遇上這種事情,也能強裝淡定。帶著四個丫鬟把那天被雲霓裳帶人砸得亂七八糟的花廳收拾了一番。倒也沒不知所措多久,就因為府上要為賞花宴做準備,需要人手,把五個人全都抽調走了。雲千闕完全不管外事,將齊林炎的身體調理好,便讓長庚帶著齊林炎離開了丞相府,外出辦事了。她要做的生意剛在起步準備階段,事情繁多冗雜,雲千闕不擅長處理那些,齊林炎倒是比她清楚。故而雲千闕放心的將那些都交給齊林炎,她則安心做她該做的事情。整理出一間乾淨空曠的房間,將盛了清水的水盆,清油,燭台,大塊的巾帕若乾,細密的毛刷依次擺好。再把玄鐵冥王劍拿出來,剝開外層那塊陳舊的布包,抽出匕首,將玄鐵冥王劍劍鞘外疙疙瘩瘩的鐵鏽剔去。巾帕浸入清水濯洗,把劍鞘外的鏽粉塵埃擦拭乾淨,再換乾的巾帕把劍鞘擦乾。塗上一層清油,在靠近燭火邊,溫度略高的地方乾燥,把清油烘在上麵,以免再次生鏽。而清理好的劍鞘,雖然依然灰撲撲的,陳舊而不起眼,讓人根本想象不出,這是玄鐵冥王劍的劍鞘。卻已經比開始滿是鐵鏽笨重的模樣好看多了。接著,雲千闕拿起毛刷清理劍柄上的花紋圖案。關於玄鐵冥王劍的記述,玄鐵冥王劍玄鐵鑄造,紋淬龍紋,這是沒錯的。隻不過真正的玄鐵冥王劍身上,紋繪的並非印象裡,扶疏山莊奉起的仿品那樣,鱗片胡須清晰可見,精致非常的蟠龍紋。而是線條細膩造型卻簡單,隻能看出大致龍形的紋路。龍者,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巨能細,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是兼具了靈性、力量,可主宰風雨的靈物。然,更多的時候,這是一種圖騰,是一種象征。它盤踞在玄鐵冥王劍上,和戰神姬弘並肩作戰。象征著超凡的力量和主宰,迎來了一場場勝利。而當這柄殺器失去了主人,不得已,開始了於兩百年歲月裡的漫長沉寂。簡樸的紋路在毛刷的清理下,逐漸清晰起來,可整體看起來,仍是拙然不起眼的。就算不加掩飾,直接拎著這把劍出去,也不會有人想到,如此低調的一把劍,竟會是戰神之劍,玄鐵冥王劍。不過這樣也好,就這麼拿出去用,也不會因為被人看出此劍大有來頭而惹來麻煩。默然的握住劍柄,抽劍出鞘,劍刃鋒芒勢不可擋。指尖輕觸劍身,激起微微唳鳴。雲千闕不由攢了個笑,輕歎,“你好啊,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