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線索,其實在入山寨的最初,就被擺出來了。若是平時圍剿山寨,大抵早就發覺了,留下線索的人,想來便是考慮了平時的情況才這樣做的。然而沒想到衙役們帶著尋人的目的,發現山寨的門大敞著,裡麵空寂無聲,反而忽略了最值得注意的一點。更是在藺旻的催促下,直接進寨,隻顧著找尋可以藏人的地方,自然就遺漏了那裡。——山寨門口搭起的了望台上,掛著寫了清風寨名字的旌旗,隻是往日迎風招展的旗子,此時卻頹然的耷拉在旗杆上。不光是因為夜裡風淺,吹不起來的緣故,旗麵正中還被破開一個打洞,似被什麼利器穿透一樣。齊雙寒朝了望台走去,登上高台後,果然在正對著旗子破洞的地方,找到一柄釘在了望台柱子上的箭羽,插入柱子的部位,還殘留著一小塊碎紙片。這是有人利用箭羽送了信過來。至於被送來的信……齊雙寒看見了望台裡被撕碎的紙屑,仔細的將這些都撿起來,簡單拚湊,便將上麵的內容重現了出來。上述:今夜必集齊十人買賣,在樹林木屋交易,否則今日之後,便是清風寨滅門之時。字體歪七扭八,但不掩言語中的威脅和霸道。齊雙寒滿頭黑線。他本就聰明,看到這麼明顯的東西,怎麼還能不明白清風寨裡被布置下的劇本是怎樣的?理論上,他們應該在來到清風寨門前的時候,就發現旌旗上的破洞,由此該想到的是山寨是否遭到外襲,發覺寨子裡沒有半個人影後,就去了望台去查看,找到這些信紙碎片。誰知道陰差陽錯,半天都沒人關注了望台。……但好在,這些線索還是被他給找到了。齊雙寒凝視著破碎的信紙。十人?交易?難道……是人口買賣?這就是需要被官府知道的東西嗎?所以,大小姐是和山賊混在一起,見義勇為去了?“大小姐真是胡來。”齊雙寒無奈的揉揉眉心,心下卻頗感好笑。罷了,身為大小姐的好屬下、好朋友、好爹爹……咳咳,當然是選擇縱容她啦。齊雙寒決定按照‘劇本’進行下去,畢竟這也是現在掌握的唯一線索,通過這個,才能夠找到大小姐。收好信紙,轉身走下了望台,齊雙寒找到藺旻,把信紙呈給他,道,“翊王殿下,在下找到了這個,可能和清風寨的山賊消失有關。”藺旻看完信上的內容,眉頭微蹙,嘴上卻嗤笑道,“齊公子好悠閒,自己的主子不見了,不去尋找,反而研究起山賊為何不見?”“是不是雲大小姐對你不夠好,巴不得她遇上意外,好給自己再找一個新主子?”齊雙寒臉色一沉,難掩薄怒,“王爺什麼意思?我家大小姐很可能是被山賊綁架進了山寨,現下山寨裡空無一人,彆說大小姐了,連個山賊的影子都沒有,王爺覺得這樣正常麼!” “在下找山賊去向的線索,好通過山賊了解大小姐的所在,分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偏偏到了王爺這裡,好像是在下居心叵測,有意謀害我家大小姐似得。”“依在下拙見,想要我家大小姐遭遇意外的另有其人,不過我家大小姐運氣一向很好,其人的算盤,大抵要落空了!”齊雙寒眼中壓抑著火光,直直的盯著藺旻,嘴上並沒有點名‘其人’是誰,可這表現……即便沒有認定就是藺旻做的,也是在強烈的懷疑藺旻了。藺旻心下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冷哼道,“齊公子好似意有所指,隻可惜不該說給本王聽,而是齊公子以為的那個人!”這便是在否認自己和雲千闕失蹤一事有所關聯。“該不該給王爺說,在下心裡有數,王爺心中自然也有明斷!”齊雙寒絲毫不怯。此間嫌疑最大的人便是藺旻,齊雙寒並不會因為藺旻否認的兩句話便打消對他的疑慮。反而繼續道,“倒是王爺,得知如此明顯的線索,不趕緊調查,是在磨蹭什麼,或者說是想要隱瞞什麼?”“放肆!”藺旻大聲叱責道,“齊林炎,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本王如何,還輪不到你插嘴!”兩人針鋒相對的聲音,引起了周圍衙役的注意,紛紛不禁朝他們看去。藺旻這才收斂聲音,甩袖道,“不就是找到了可能是山賊下落的紙條麼,本王帶人去找找看便是!”齊雙寒暗暗握緊拳頭,卻隻得跟上去,畢竟他也要去信紙上所說的木屋瞧瞧,看看大小姐在不在那裡。木屋的位置隱秘,好在藺旻發動的人多,花費了一段時間,到底找到了這裡,可是狼藉一片的慘景,讓眾人都震驚到了。滿地屍骸,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且仔細看都能發現,這些人身上的致命傷十分刁鑽狠辣,即便不是殺人的熟手,也是個對人體相當熟識的人。但是對藺旻和齊雙寒而言,並非第一次看到如此簡單粗暴的‘命案現場’。從震驚中回神,幾乎在一瞬間,藺旻就沉聲道,“這絕對是雲千闕乾的!快去看看這些人都是什麼身份!”衙役們不知道藺旻說的人是誰,也沒權利提出疑問,隻得照做,四處翻找搜查附近,和屍體本身,以查出屍體身份信息的東西。但是這些人身上乾淨的厲害,並沒有可以證明其身份的信物。除了佩戴在身上的刀劍和隨身的暗器,而這些武器樣式普通,在打鐵鋪裡隨處都可以買到。衙役檢查完,朝藺旻回道,“王爺,這些人身份不明,但帶著這麼多樣武器,應當是行走江湖的人。”“一般江湖上的門派,門下之人所用的武器,都有統一的標識,來證明自己門派的身份,可這些人並沒有,要麼是門派子弟刻意的偽裝,要麼便是無名的江湖遊俠散人。”藺旻點點頭,望向整理好的屍體,“可是,這些人是故意偽裝的可能性更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