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雲千闕從馬車上下來,擺擺手便從丞相府離開。鄒曲詫異了一下,再看雲文昌的樣子,便大致猜出事情的緣由了。把雲文昌交給王榮華送回府中後,鄒曲悄然出府,快步跑去追上雲千闕,“大小姐,今晚戌時,望月樓,在下告訴你答案。”雲千闕蹙起眉頭,鄒曲是避人耳目,急匆匆跑過來的,從他被風吹翹起來的碎發,和淩亂的衣擺就能看出,但他是雲文昌的親信幕僚,會告訴她答案?什麼事情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又會有多少成分,是為了雲文昌才說的呢?但雲千闕確實也很想聽鄒曲會說什麼,拱拱手道,“鄒先生相邀,我自然準時到。”鄒曲怔了怔,“……大小姐客氣了。”“不,在丞相府的時候,鄒先生也算照顧過我,人敬我一尺,我亦還贈一尺,先生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鄒曲微微一歎,“沒了,剩下的晚上再說。”“那好,望月樓恭候先生。”穎都城望月樓,是風流墨客最喜去的地方,朱甍碧瓦,臨水照影,夾岸依依楊柳,漾漾綠波,行船畫舫迤邐而過。絲竹琴聲,日日夜夜,不絕於縷。是會客遊玩賞景的最好去處,同樣的,這裡的消費水平也不低,故而能來望月樓的,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雲千闕普通情況下,並不覺得自己有個工部尚書的舅舅,和一個泫王世子的未婚夫有多了不起,但出入這種地方的資格綽綽有餘。至少她的生意做得很成功,這點消費不過九牛一毛……雖然這錢花的,自詡‘缺錢’的雲大小姐還是覺得很肉痛就是了。但既然要花了,她不介意痛並快樂著。花大價錢要了一間臨窗見水,風景視野優渥的包廂,彼時天色已晚,遊船畫舫皆點上了燈籠,與湖中燈火輝映,嫋嫋琴音和歌女悠揚的樂聲傳來,倒是一副繁華盛景。鄒曲並未讓雲千闕等候太久,換上一件並不出眾的長衫,帶著帷帽,擺明著是要掩人耳目。雲千闕微微挑眉,“我一直以為,鄒先生對丞相大人忠心耿耿,不會有事情要瞞著他呢。”鄒曲苦笑道,“在下對公子從未有過異心,隻是在這件事上,公子顯得太貪心了,在下無法勸說,所以想告訴大小姐,好讓大小姐有個判斷。”“說實在的,看到大小姐隨著郗大人生活得還不錯,在下也就放心了。”雲千闕斂下眸子,執起茶壺倒了杯茶,推到鄒曲麵前,爾後單手支頤,好整以暇,“此話怎講,先生可以慢慢道來。”鄒曲有些複雜的抿了口茶,“大小姐是不是覺得,公子一直以為,對大小姐有些太無情了?”“其實不光對大小姐,公子麵對王榮華、雲霓裳時,也多半是在利用,可公子並非是無情之人,他對大小姐的娘親,郗夫人是真心的。” “郗夫人是在公子最為困苦的時候出現的,那時公子什麼都沒有,郗夫人卻義無反顧的跟隨了公子,兩人成親的時候,幾乎沒什麼親朋好友到來,公子千裡迢迢趕來穎都的盤纏,也多半是郗夫人的盤纏補貼的。”“那麼之後呢?”雲千闕端起自己的茶盞,淺啜起來,“能夠共苦,卻無法同甘?隻怪人心易變,娘親識人不清。”鄒曲糾結的皺起眉毛,“其實,也不光是這樣……在下以為,是公子還放不下那件事,大小姐不知道,你其實不是公子的親生女兒,是郗夫人和彆的男人生出來的。”“噗……”雲千闕一口茶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不,等等,這是什麼鬼?”她娘親還婚內出軌?她是雲文昌腦袋上一頂綠雲壓頂頂欲禿的綠帽子?不對吧!“咳咳,”鄒曲也覺得自己跟一個小姑娘說這樣的話題,似乎不太好,忙繼續解釋道,“也不是這樣,郗夫人是個好人,從始至終都喜歡著公子,也沒有主動找過彆的男人。”雲千闕滿眼不信的質疑,若不是彆的男人,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綠帽子?鄒曲道,“是這樣的,說起來有些複雜。”雲千闕點點頭,“聽出來了。”內情似乎相當狗血。如果不是事情關乎娘親和她自己,她一定先讓店小二上來半斤瓜子。“這還要從公子和郗夫人從北地趕來穎都說起,公子和郗夫人兩情相悅,準備成婚,但兩家人對他們的婚姻並不看好,公子心氣高傲,籌謀著要進穎都發展。”“在臨行前,匆匆舉行了婚禮,決定新婚夜後的第二天早,便啟程,婚禮並不隆重,卻是公子和郗夫人兩人期待已久的,故而公子一整天都喜氣洋洋,卻沒想到賓客散儘準備洞房的時候,有一個神秘人闖了進來……”因為鄒曲隻是雲文昌的伴讀童子,在婚禮的時候,主要負責招待賓客,替雲文昌喝勸酒,婚宴散場後便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隻是半夜的時候,雲文昌突然跑過來叫醒他,問了些奇怪的問題。比如中了**該如何解除之類的。鄒曲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需不需要幫忙,雲文昌卻又匆忙的擺手,讓鄒曲什麼都彆管,好好休息,第二天還要趕路。當時鄒曲不疑有它,甚至後來雲文昌有意疏遠了郗婠婠,他也覺得那是雲文昌投身事業,顧不上而已。“等在下發現公子和郗夫人的關係出現問題的時候,我才從回憶的細節,和對公子的了解,推敲出來了事情經過……應該就是……”新婚夜有個中了**的神秘人闖進來,性彆為男,身份不明,但雲文昌應該對神秘男子有所了解,於是對神秘男子施以援手。當時雲文昌落魄,身邊除了鄒曲,連服侍的丫鬟都沒有,怎麼給神秘男子解毒?他的新婚娘子就成了首選之人……聽完這些,雲千闕整個人都不好了,新婚當晚就將妻子拱手他人這事,真不是一般人能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