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丞相府上下打掃一新,喜氣洋洋,往日緊閉的府門,也難得的在一早便敞開。昭國的習俗,新郎在成婚前一天,將聘禮抬進女方家裡,接受女方長輩最後的檢驗,如果雙方都確定不會後悔變卦了,新郎便可回去準備第二天正式迎娶新娘了。雲霓裳早就翹首以盼等候藺旻來下聘了,作為定親交換信物的鏤空雕琢牡丹花的玉佩,被雲霓裳小心的捧在胸前。她對藺旻的喜歡早已變成了執著,在她的意識裡,隻有嫁給藺旻才能讓自己幸福,為此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如今她的美夢終於要成真了!然而這一天從早上,到中午,一直到午後,始終沒有抬聘禮的人過來,甚至連翊王府來傳話的人都沒有。連雲文昌都專門告了假,回來準備和藺旻商量婚事,結果空等了大半天。“這翊王府到底是怎麼回事,翊王的婚事,不是慧妃娘娘操心的嗎?為什麼不提醒翊王來下聘。”王榮華見雲霓裳越等越焦躁,便以或許是藺旻忘記今天是下聘的日子來寬慰女兒。轉頭向雲文昌道,“相爺,不如咱們著人去翊王府問問?”雲文昌臉色陰沉,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他輔佐幫助藺旻那麼多,為的就是以雲霓裳為紐帶,與藺旻建立更為牢靠的關係,不成想到關頭,藺旻準備反悔了?“哼,你和你的寶貝女兒挑的好女婿,你們自己去問!”言罷便不管不顧的甩袖去了書房,讓鄒曲跟隨他一起去議事——藺旻靠不住,接下來要怎麼做。雲文昌走了,雲霓裳就更著急了,幾乎帶著哭腔對王榮華道,“娘親,翊王殿下不會不要我了吧?我們都定親了啊!”“不會的,裳兒乖,娘親這就著人去翊王府上,提醒他來下聘!”王榮華以為雲文昌是因為藺旻下聘遲到,生氣才走的,眼下還是先讓女兒穩下來,等女兒的婚事完了,再向雲文昌撒個嬌,討個好便是,她一直以為雲文昌最吃她這套。可是沒想到派去翊王府提醒的小廝,回來後卻傳來了讓人震驚的消息。“回夫人,霓裳小姐,翊王殿下不是忘記來下聘了,說是家裡的寵妾前幾天,被王家的人威脅受了驚嚇,王爺要照顧寵妾,走不開,不能來下聘。”“什麼!”雲霓裳幾乎尖叫的嚎出聲,手裡的玉佩激動得甩了出去,摔在了地上,砸出了裂紋,“怎麼會!殿下怎麼可以因為彆人忽略了我呢!”“下聘那麼大的事,是能被一個小妾耽擱的嗎!”雲霓裳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翊王府的寵妾……嗬嗬,翊王殿下如今留在府上的女人,不就是唐蕊那個賤人嗎!可惡,利用我除去蘇嫣然,又霸著殿下不來下聘,我竟然還相信她是為了幫我!” “啊啊啊!混賬!”雲霓裳瘋狂起來,抓著身邊的東西亂摔一氣。王榮華也聽出了門道,“是那個叫唐蕊的女人,迷住了翊王?真是狐狸精,以為仗著美色迷惑了翊王,讓翊王護著她就能高枕無憂了嗎,做夢!我們士族王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來人,跟本夫人一起回王家,請家主出麵,給翊王施壓,我的裳兒那麼好,翊王怎麼可以不來娶!”“嗚嗚嗚,隻有娘親對女兒最好了。”雲霓裳撲進王榮華的懷裡哭,也跟著王榮華去了王家。隻是浩浩****的人,還沒見到家主王雍,先被王家其他族人撞見了。偏房的人看見嫡房的人就沒好氣,“喲,這不是丞相夫人,說起來,今天是霓裳小姐下聘的日子,怎麼不在家好好呆著,跑到這裡來了?”嫡房的人對王榮華跑回來已經見怪不怪了,每次回來都是遇上了不能解決的事,要借王雍的勢力和財力幫忙。“榮華,又發生什麼了?”王榮華見不慣有人對自己冷嘲熱諷,當即沉下臉道,“什麼事?還不是偏房的這些個庶出,平時惹是生非就算了,這次惹事居然惹到了翊王頭上,你說你們非要對翊王的寵妾動手做什麼?”“這可好,翊王說他的寵妾被你們給嚇到了,需要再加照顧走不開,就不來跟我家裳兒下聘了,好好的親事要成笑話,你們還有理了!”偏房的人也不服氣了,“嗬,我們教訓翊王的寵妾,還不是為了你們家霓裳?為了霓裳,王擎連命都丟了,這筆賬沒找你們算,居然還數叨起我們來了。”“說我們惹事?哼,也不算算一年到頭,王家為你們嫡出擦了多少屁股!”“你!”雲霓裳被數落的又委屈的哭起來,王榮華向來是沉不住氣的,更何況女兒還哭了,兩方爭吵起來,火藥味越來越重。“都夠了,吵也沒辦法解決問題,當務之急是霓裳的婚事,榮華,你來王家,可是有想法,能讓翊王下聘了?”嫡房的一個男子道。王榮華對著偏房的人冷哼一聲,轉而含笑對男子道,“王池大哥,就知道你最知禮,不像庶出的垃圾,生在王家是他們的幸運,卻忘乎所以的臉嫡庶尊卑都分不清,早晚被扔出去!”“至於辦法嘛,很簡單,咱們王家什麼門戶?翊王不過一時被那個女人迷了眼,看不見咱們霓裳這般身份高貴、國色天香、善解人意的大美人,那就讓他知道知道,那個女人的家境底蘊,根本不能跟霓裳比!”……說到底,還不是要拿王家的錢財寶物,給翊王送禮,把翊王給砸暈,意識到娶雲霓裳的好處,**他來下聘嘛。隻是王家人都已經習慣用這種方式,去擺平一切擋在他們麵前的麻煩事了,換言之便是,一切能用錢擺平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故而沒人覺得王榮華的想法有什麼不對。王池點點頭,讚同道,“說的有道理,不過普通的東西,翊王恐怕也看不上,但是動用咱們家寶庫的話,要求得父親恩準,這會兒父親在午睡,榮華,不若再稍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