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宸國的馬車一路北往,越是行進,雲千闕便能感覺出氣溫寒冷。明明才初秋,卻已如深秋般,眾人都裹上了一層薄棉衣。停車休憩的時候,羅傑還專門來問候:“世子,世子妃,北地冬季來得早,兩位千萬要注意保暖,彆生病了。”雲千闕和藺容有武功護體,體質比一般人要更扛嚴寒一些,但為了不被人看出來,比羅傑還要早的穿上了暖和的衣服,出入馬車時,還會裹上厚實的披風禦寒。琉璃更是整日不離雲千闕身邊,像一個移動的熱源,鑽到哪裡都暖融融的。在這種情況下,羅傑的提醒來得委實有些多餘。尤其是他每次來噓寒問暖的時候,眼睛都盯著藺容的麵具,很難讓雲千闕不在意,羅傑關懷的醉翁之意究竟在哪裡?等羅傑走後,雲千闕偏頭望向藺容:“他到底是來試探什麼的?”藺容道:“先前他來夜探泫王府的時候,我將我真實的容貌讓羅傑看去了,他應當是在好奇,放心,他不會對我們不利的。”雲千闕秀氣的蹙起眉頭,藺容的臉對外是被火燒毀的,但其實不然,羅傑肯定會猜這其中有內幕,可為什麼不直接問,或是旁敲側擊的想辦法讓藺容摘下麵具?難不成……“羅傑好男色,阿容,你色誘他!他為了照顧你這個小可人兒,才不做出任何舉動的!”藺容:“……”無奈的揉揉雲千闕的頭頂,這小腦瓜裡都想了些什麼啊?“我不知道羅傑好不好男風,但我好什麼,可以讓闕兒好好知道知道。”眼見著藺容氣息變得危險的灼熱,雲千闕連忙跟他保持距離,訕然一笑:“這不是路途無聊,我活躍下氣氛,彆衝動!人都看著呢!”藺容幽幽一歎,轉身望向遠行的路途,他可不舍得在顛簸的路途上對小笨蛋做些什麼,就是……距離宸國還遠得很呢。又要禁欲很長時間了。抵達昭國北地的時候,羅傑神色嚴肅:“世子大人,我們需要在這裡暫時停留幾天,外域鮮卑和栩國邊城打起來了,這個時候過境,不安全。”從昭國通往宸國,中間並無直接接壤的土地,隻能選擇從晉國穿過,或是從栩國借道。無論晉國和昭國關係怎樣,到底都是昭國的附屬國,對來自宸國的人而言,並不友好,故而羅傑選擇了從宸國附屬國栩國走的路線。隻是他護送泫王夫婦回去的時候,栩國還沒有戰火,沒想到短短十幾天的功夫,就開啟了燎原戰亂。“本世子知道了,”藺容道:“外域部落每到秋冬,都是食物匱乏的時間,來中原富足的地方搶奪糧食,稱為‘冬狩’,昭國有占據雪山天險的氐族作亂,鮮卑更是強橫,我們趕得時間不巧。”羅傑歎了口氣:“怕是不巧的太厲害了,聽從栩國傳來的戰報,鮮卑人來勢洶洶,栩國守軍根本不敵,栩國君請求議和,送去了不少糧草和棉衣,可鮮卑族仍然沒有退兵的打算,恐怕他們這次不光是為了糧草,而是……” “占城入侵?”藺容自顧自倒了杯茶,微微一笑:“看樣子栩國君有麻煩了。”“栩國國土有失,世子大人心情很好?”羅傑凝眸:“若換成昭國境內有城池失守呢,世子大人也能這樣輕鬆?聽說世子大人為昭國預測過不少戰亂發生的可能,防患於未然,可謂是儘職儘責得很。”藺容搖搖頭:“國土得失,戰亂與否,都與本世子無關,本世子奉行的隻有一句話,儘人事聽天命。”羅傑不甘心的握了握拳,唇角繃成一條直線:“希望世子大人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好心態!”藺容笑而不答,雲千闕眉頭微動,感覺羅傑的反應莫名其妙:“他那是生氣了?”不知為何,她還覺得羅傑向藺容提問的語氣很酸。糾結了一會兒,雲千闕認真道:“阿容,我先去說羅傑好男風,真的是在開玩笑,可現在我覺得,我那是真相了!”不然羅傑怎麼一副吃醋的模樣跑掉了!“噗,小笨蛋,”藺容寵溺的輕喚,低笑道:“若是羅丞相知道你這般說他,估計不是拂袖而去,而是要哭著跑了。”“不管他了,左右我們要在北地呆幾天,不如趁著空閒,去拜訪你母親的母家?而且,你的親生父親……就是在這裡誤闖進雲文昌的洞房,和你母親一起的,在這裡說不定能找到關乎他身份的線索。”雲千闕點點頭:“你說的對。”她一直沒忘,娘親的屍身可能是被她親生父親那邊的人帶走了。而她的親生父親很可能是……外域,鮮卑人!身為質子,在正式抵達宸國之前,出入都需宸國護送的人跟著,行動不能說不自由,但確實不方便。好在羅丞相對藺容和雲千闕的行動很放任,隻說要去拜訪雲千闕的外祖父,便很順利的予以了許可,唯一的要求就是,羅傑他自己必須要跟著。雲千闕暗暗扯了扯藺容的衣袖:“你看,我就說他是真的看上你了。”藺容意味深長的瞥了羅傑一眼,轉而順杆子爬:“可我隻喜歡你一個,闕兒可要看緊我,彆讓我被他抓走了。”羅傑滿頭霧水,不明所以,可看這兩人的氣氛,大概也能猜出自己被當成了他們間秀恩愛的道具,頓時心塞不已。然而三個人外加一隻紫貂和數十護衛,在大街上走多久,就感覺到周圍的行人行色匆匆,未到關門的時刻,許多店鋪都爭先恐後的鎖上了門窗。“怎麼回事?”羅傑蹙起眉頭,讓一名護衛去打聽,不多時,護衛飛奔過來:“丞相大人不好了!栩國的邊城失守了,鮮卑人占領了城池,無數百姓成了難民逃出來。”“可是戰亂時刻,淪陷城池的周邊城鎮對難民不予接收,不得已難民都朝著昭國的這座邊城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