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闕把乞丐拉走,便找了一處客棧落腳。乞丐神誌不清醒,像一個人偶娃娃一樣很是配合。隻是嘴裡喃喃不停,給他水和食物也不吃,扔到哪裡就乾坐在哪裡,如果這樣就不管的話,不自己上吊找死,也得活活餓死。雲千闕隻能先檢查他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腦子。好在診斷結果是他受了刺激,一時無法接受,雲千闕調配了些藥給他服用,姑且恢複了一些神智。“喂,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雲千闕問道。乞丐愣了愣:“……歸……阿歸……吾喚阿歸。”雲千闕點點頭,指著他身上的吊墜:“那好,阿歸,你的吊墜是從哪裡來的?”阿歸怔怔的盯著吊墜,然後緊緊的將其攥住,激動道:“這是……這就是我的東西!”“你彆激動,我不是要搶你的東西。”雲千闕連忙安撫道,如果吊墜真的是阿歸自己的東西,那說不定還真的跟道門有些淵源。更不能放任他自己了。雲千闕微微一歎:“你冷靜冷靜,想想自己還記得多少東西。”阿歸緊張的盯著雲千闕,乖乖的像一副雕塑,不敢動彈。雲千闕嘴角一抽,索性歪在了**閉目養神:“好,我不盯著你,你自己慢慢想。”等了好長一會兒,阿歸見雲千闕真的不注意他了,才鬆懈下來,顫抖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喝起水來。他是誰,他在哪?紛亂的戰火充斥在記憶裡,有誰的身影在他麵前自儘,鮮血濺在他腳下,他拿起劍,似要效仿,結果鮮卑人的兵馬衝撞過來,劍被撞掉,他被卷入難民之中,不得已擠出了城。支離破碎的片段,讓他的腦袋像要爆炸一樣的疼痛,可是他依然想不起來為什麼熟悉的人要自殺,為什麼他也要自儘……“……對了,我沒有守好城,城池丟了!”阿歸猛然站起來,撕開自己的衣袖扯成一條條的,組成一條長繩子丟到了房梁上。有陌生人在,雲千闕哪能真的休息,不過是讓阿歸以為有足夠放鬆的空間,閉著眼睛,卻始終用內力凝氣觀察著阿歸的舉動。誰知道,他一放鬆放鬆大發了,又想尋死!雲千闕默默無語,在阿歸站在椅子上,把腦袋伸進繩圈裡的時候,抬手甩出玄鐵匕首,將繩子割斷。誰料匕首剛剛盤旋回她手中,阿歸便俯下身子將斷掉的繩子重新接了起來,絲毫不在意雲千闕的搗亂,把繩子又扔了一次,準備再試。雲千闕:“……”“你夠了,有我在這裡,你上吊一次,我就搗亂一次,你那繩子可不夠結實,看是你的繩子先報廢,還是我先失去耐心,懶得管你。”阿歸默默的看著雲千闕,沒有說話,卻滿眼的怨念。 雲千闕:“……你乾嘛非得上吊?再說你那繩子也不結實,小心還沒吊死,就摔下來。”阿歸眼睛一亮,抬頭轉向窗戶的方向,快步衝過去:“摔死?好主意!”雲千闕委實無言以對,抬手甩出一根銀針,封鎖了他的筋脈,讓他無法動彈。“不如這樣吧,你說說你非要尋死的理由,如果你說服我了,非死不可,我就不管你了行不行?”阿歸癟癟嘴,賭氣般的:“你說話算話!”“其實我記不清楚原因,反正元寧城丟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大家都死了,我也得死才行。”這是什麼鬼邏輯,雲千闕滿頭黑線:“算了吧,懶得管你,在房間裡好好呆著,我出去打聽點消息。”放任他的話,肯定又去尋死了,雲千闕索性不解開他的穴道。臨近戰亂的城市,同樣不平靜,眾人都猜測著,鮮卑人突然占城是不是有了攻打中原的打算?現在隻丟了一座元寧城,再有動作的話,他們的這座城市也不能幸免,要早點收拾家當細軟,準備逃命。“可惡,蠻子就是不可信,出爾反爾,你們以為鮮卑人為何能如此迅速的占城?元寧守城軍和鮮卑軍打仗的時候,兩方消耗都很多,鮮卑人年年來犯,為得是什麼?不就是搶奪糧食!”“栩國君不想因為這點口糧讓士兵百姓過多犧牲,便派人帶了足量的糧草跟鮮卑人議和,起先鮮卑人也同意議和,帶著糧草屁顛屁顛的滾蛋了,守城軍鬆了口氣,正是兵困馬乏之際,誰料撤退的鮮卑人出爾反爾,卷土重來,一下子打了守城軍措手不及。”“可憐我國的好兒郎,近乎全軍覆沒……”“可歎可歎!”不少人符合這種說法:“蠻人無禮,我等必須拿出中原人的氣勢,將他們打回去,讓他們瞧瞧,什麼叫做寧死不可辱沒!”“噓,慎言,議和的糧食給了,城池卻也失守了,國君那邊至今沒發話,這仗還不知道能不能打呢。”“難道就這樣算了,助長蠻人的氣焰?”“元寧城失守後便緊閉城門,離近了還能聽見絲竹之聲,夜半笙歌,若鮮卑真的隻是占一座城閉守不出,國君也毫無辦法,馬背上的蠻人,不講道理,凶悍卻是我等難及的。”“唉……”雲千闕四處打聽,得到的都是類似這樣的說法,鮮卑人出爾反爾,現在閉鎖城門貪圖享樂,栩國這邊似乎暫時沒有商量出個應對方案,場麵僵持。這對逃亡的難民來說,或許是好事,他們有了足夠的時間去逃到更安全的地方,或是準備糧食,好應對下一波的戰爭。但雲千闕急於去元寧城,這樣漫長的等待,顯然於她不利,她還想儘快去和阿容彙合呢!從栩國的方向,無法進入被鮮卑人駐守的元寧城,那麼從鮮卑方向呢?雲千闕決定繞到鮮卑族內,去找找機會。重新回到客棧,雲千闕終於大發慈悲的解開了阿歸的穴道。僵持姿勢太久了,重獲自由,阿歸一時也沒有尋死的力氣,直接癱倒在了地上,扭頭瞪著雲千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