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小姐去哪,沒有他在,也會有藺容跟著,雖然心裡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藺容在照顧大小姐上麵,十分儘心。如今藺容不在,隻能靠大小姐自覺?齊雙寒很心累,不過大小姐執意去疫區,供給疫區的藥材物資也是大事,他得在疫區外負責整合才行,若非此等大事,醫膳堂內能做主的除了大小姐就隻有他了,他也會義無反顧的陪大小姐前往疫區。彼時,晉國都城淮安,皇宮中。林鳳清向智謙拱手作揖:“藥材和糧材供給就拜托國君了。”智謙歎道:“藥王先生應知,凡生瘟疫,必九死一生,哪怕才學八鬥,哪怕醫術無雙,疾病麵前人人平等,雖然宸國向我國宣戰時,揚言說藥王穀治死了他的妃子,實則還是為了獲得晉國國土,藥王穀隻是碰巧成為了他的理由,您實在不必自責。”林鳳清笑意清雅:“國君說笑了,藥王穀懸壺濟世,治病救人不論病人出處,先代藥王先生便將終身投入醫藥之中,哪怕最後死於瘟疫也無怨無悔,何況我等區區後輩,萬不敢折辱了先代風骨。”“此番向國君請願赴往疫區,純粹是藥王穀責任所在,國君莫要多想,藥王穀不敢承恩。”但他確實要受藥王穀的大恩,疫去就在邊境,若那裡真因為瘟疫淪為死域,他晉國的國門,白鯤輕鬆可破,他絕不願做那亡國之君!智謙鄭重:“先生大義,孤銘記於心。”而與晉國同樣遭受瘟疫侵襲的楨國,國君顧揚甫一聽說瘟疫爆發,便嚇得縮在宮殿內兩天不敢出門,且讓出入的宮女內侍,皆佩戴艾草,勤洗手清潔,直到第三天才記起瘟疫爆發的地方距離自己的國都還很遠,他沒必要這麼早便戰戰兢兢。查明了瘟疫是通過水流傳播到楨國的,楨國君當即咒罵起了白鯤,確也將水源閘口關閉,並將凡發現瘟疫病人的區域封鎖,但卻沒有送去應有的支援和禦醫。“瘟疫是治不好的,與其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無用功,不如直接快刀斬亂麻,落個清淨,我等也不用擔心會被傳染!”至於這個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則是……派兵駐紮在疫區外圍,將瘟疫徹底隔絕在城牆之內,不許城內疫區的人出來,任缺少水源、糧食和藥材的疫區人自生自滅。不僅如此,還沿著城牆往內投放火油,點火焚燒疫區,將得病的人燒死,或是往疫區中心逃去,不敢靠近外圍,從而杜絕了疫區的人為活命聯合起來,靠近城牆突圍的可能——沒有人會不畏懼烈烈的火焰。由於火燒得突然,靠近城牆區域的人,有的來不及逃跑被火燒死了,有的在擁擠的逃命中,不小心被絆倒踩踏……同時大火也將城內的大量糧食衣服等物燒毀,讓早就缺醫少藥的疫區,物資更加匱乏。 沒病的人也會渴死餓死,為了活下去,從得了瘟疫的病人手裡掠奪食物資源,疾病什麼都已經被拋之腦後了,於是被感染瘟疫的人越來越多,但那又如何?隻要能比彆人多活一天便是勝利,為此哪怕再殘忍,付出再多的代價都在所不惜……楨國疫區,以成了真正的人間煉獄。偏偏製造了這一煉獄的人安居高座,聽不見遠處的悲歌哀嚎,對生的向往和無能為力。“等疫區的人都死光了、燒光了,這場瘟疫也就結束了,不浪費一分一毫藥材和糧食,孤可真聰明。”就在這時,有人急匆匆來報:“楨國君,不好了,昭帝陛下派了高將軍帶兵前來,說國君不仁,對疫區病人不予救治,可他哪怕是附屬國的百姓,他都不忍舍棄,既然國君不管疫區的人,他便派兵接手。”“什麼!昭帝派人來了!他們走到哪了?還沒進城的話就趕緊關城門!”楨國君色厲內荏,不在乎百姓生死,卻無比的害怕昭帝,擔心昭帝一個不高興便把他從國君的位置上給趕下來。“楨國君動作晚了,本將軍已經來了。”高將軍手持昭帝聖旨道:“陛下派本將軍來接管疫區,楨國君既然不想管那些地方,陛下代為管之,也是理所應當,疫區不用楨國君操心,國君儘可安心坐鎮都城。”最後一句話,高將軍語氣諷刺,連國中發生瘟疫都不管,交給他國人,楨國君可真是夠‘安心’的。但楨國君卻沒有覺得哪裡不對,聞言甚至還更加放心——昭帝隻是讓人來接管疫區,沒想免除他的國君之位!隻要他還是楨國君,又還有什麼可在乎的?高將軍冷笑,有這麼一個不在乎百姓的國君,當真是楨國的不幸,可昭帝又何曾是真的愛護附屬國子民?若是的話,就會在知道楨國發生瘟疫,而楨國君不管疫區後,便派他來了,哪裡會等到楨國君放火燒疫區?打著愛護百姓的幌子,實際上還不是跟楨國君一樣,不舍得給救治資源,他帶了大量軍隊,可給予的糧草隻夠他的軍隊使用,哪裡餘得出來,分給疫區!昭帝,和宸帝一樣,都是要借瘟疫削弱楨國國力,然後一舉拿下,隻不過這次被昭帝搶先了罷了。“聽說駐紮在晉國後麵的昭軍全都撤退了?”雲千闕在去往疫區前,先行來跟晉國君打招呼,順便商量一下藥材物資的問題。哪怕智謙君全力支持治療瘟疫,晉國之內收購的藥材也有限,但雲千闕的醫膳堂就是專門搞藥材生意的,各種藥材資源花點時間都可以弄到手,隻不過這個費用,要誰來出?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一向缺錢的毒醫大人是不會白白為他人做嫁衣的。智謙道:“瘟疫突發,楨國距離祁國近,受災也最嚴重,可顧揚是什麼人?孤自詡了解幾分,大抵是不會積極治療瘟疫的,百姓該生怨尤,和上下齊心的晉國相比,昭帝顯然是發現楨國比晉國好控製,而且楨國本來就有昭國的駐兵。”雖然暫時沒有了昭軍的虎視眈眈,可智謙依然不能放鬆,瘟疫才是大麻煩,哪怕瘟疫最終被解除了,被消耗物資後國力空虛,昭帝再回過頭對付他,也絕對不好受啊……雲千闕苦惱的撓撓頭:“啊啊啊!這次竟然除了智謙君外,找不到人當冤大頭買單!智謙君你花了那麼多錢,已經夠窮了,我現在都不好意思坑你了怎麼辦!”智謙滿頭黑線,他在認真的煩惱,沒想到雲千闕還在注意錢的問題?雖然這確實是個大問題。“不坑我還真是要謝謝你啊……”雲千闕撇撇嘴:“不行,你還是打欠條吧!”讓她白白拿出那麼多藥材來接濟果然還是肉痛啊,她什麼時候不占便宜還吃虧過?智謙:“……”雖然打欠條神馬的有些太遜了,但為了晉國百姓,智謙君還是爽快的跟雲千闕達成了交易,畢竟前有宸國後有昭國,本國還有瘟疫,一個不小心他就要成亡國之君了,雲千闕沒有趁火打劫,而是大方的允許他賒賬,他已經很感激了。再加上……都是熟人了,哪怕欠款數額巨大,雲千闕也會看在藺容的麵子上,給他打折吧?智謙不確定的想。雲千闕卻是拿著智謙跟她簽署的欠條,快速整備物資,依舊以缺淺大將軍的身份前往疫區了,臨了不忘朝來送行的智謙揮手:“智謙君,如果我能在你還賬前坑到彆人,就不找你要錢了!”智謙嘴角一抽,也顧不得形象,同樣揮手:“缺淺大將軍一路順風,如果遇到能坑的人,孤也會幫忙的!”羊毛不出在自己,而是出在彆的羊身上,當然是最好的!同樣來送行的大臣百姓聽了兩人的對話也不明就裡,但似乎看到了有一種名叫‘節操’的東西,從他們的國君身上掉下來,摔成粉塵隨風而去……遙望著雲千闕一行車馬漸行漸遠,智謙掛在嘴角的笑意也凝固了下來。他和雲千闕雖然在錢的事情上爭執鬥嘴,但他心裡對雲千闕是佩服敬重的——深入疫區九死一生,沒有果決和勇氣,是萬萬做不到親身赴去的。何況雲千闕還不是他的國民,甚至是與中原國土完全無關的外域部落公主。“要,活著回來啊。”智謙喃喃道,風將這句早已傳達不的話撕碎,轉身智謙收斂了心緒,又是一位高處不勝的君王:“傳戶部、兵部入宮,孤要知道如今的國庫儲備和可用兵力有多少。”在瘟疫的危機解除前,他要力保晉國不被趁虛而入,留給雲千闕他們充足的治療時間。雲千闕自詡對邊境地帶很熟悉了,卻沒想到瘟疫襲來,滿目瘡痍。“這是怎麼回事?”雲千闕蹙起眉頭:“邊境有守城軍駐紮,哪怕爆發了瘟疫,守城軍也該能維持這裡的秩序吧,怎麼一副被惡徒襲擊打砸搶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