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氣極好。今日乃當朝皇後瀟雨蘭的壽辰。墨遠江對蘭皇後一貫恩寵,每年這一天都會在宮中禦花園大擺筵席,君臣同樂。前世最喜歡穿黑衣,可今天畢竟是去賀壽,穿得跟奔喪一樣實在不合適,淩雪舞便選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襯著她出塵脫俗的氣質,儘管臉上依然戴著黑紗,卻依然惹得人人側目。皇後壽辰畢竟非同小可,滄海王手握兵權,職責就是守衛皇城,這種場合自然交由他全權負責——好在他遊刃有餘。“王爺,大小姐來了。”遠遠看到那一襲月白色的人影,蘇如玉由衷地感慨,“那氣質,嘖嘖,也就你配得上。”墨蒼雲一貫地慵懶,卻又偏偏自帶光環,優雅隨性地讓人移不開視線:“我相信你的眼光。一會兒我讓皇上下旨,賜我們擇吉日完婚。”蘇如玉一個踉蹌,差點給他跪下:“你是認真的?”墨蒼雲很誠懇:“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怎能不認真?”蘇如玉瞅了他一眼:“我信你就有鬼了!”“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墨遠江攜瀟雨蘭大踏步而來,後麵跟著眾嬪妃及一眾皇子公主。瀟雨蘭身著盛裝,雍容華貴,難怪能常寵不衰。環視一周,墨遠江才含笑開口:“各位,趁今日皇後壽辰,朕有兩件事情要宣布。第一,經過朕與文武百官商議之後決定,立皇後之子、天淵為太子,等壽宴過後,便擇吉日舉行冊封儀式!”群臣自是心中有數,立刻起身道喜:“皇上英明!恭喜太子殿下!”早已做了多年端王的墨天淵立刻起身,微笑還禮:“多謝父皇信任!兒臣必定會加倍努力,不辜負父皇和眾位大人的期望!”遠遠看了一眼,淩雪舞笑了笑:這位皇長子雖不及滄海王那麼俊美絕俗,卻也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倒也襯得起東宮之主的身份。相比之下,眾位皇子雖然各自微笑,內心卻沒有那麼愉快了!墨天淵成為太子,就表示他們離皇位更遠了,怎能甘心?尤其是墨天冽,陰沉的目光中竟透出幾分狠意。好一會兒之後,眾人才重新安靜下來,墨遠江手撚胡須,微笑開口:“這第二件事嘛,就是蒼雲了。”刷,眾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墨蒼雲臉上,眾目睽睽之下,他卻連姿勢都沒改變半分:“我最近沒做什麼壞事。”“哈哈!你緊張什麼?反正就算你做了壞事,憑你的本事也沒人知道。”墨遠江打趣了一句,隨後神情一整,“朕說的,是你的婚事。”覺察到眾人的目光因為這句話轉到了自己身上,洛瓔璃早已暗中咬牙,恨意滔天!經過他們的加工,現在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失蹤是洛恒川仇家的報複,對她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折磨,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她不願意成為墨蒼雲的累贅,所以主動取消了這門婚事。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關於她和左明軒的一些流言蜚語還是漸漸傳了出來。墨蒼雲眼中掠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麵上卻依然笑得隨性:“我不是說過了嗎……”“又要說你喜歡男人?”墨遠江哼了一聲,一副“朕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你不過是怕那些鶯鶯燕燕圍著你轉,才故意這麼說的,朕才不會相信!”墨蒼雲十分無辜地摸了摸鼻子:“情愛這種事是可遇不可求的……”“這種事不能靠等,你要主動去爭取。”墨遠江一臉嚴肅,“總之這是朕現在唯一的心願,今日這壽宴上可有你心儀之人?若是有,朕立刻成全。”墨蒼雲目光一閃,突然笑得意味深長:“如果我說出來了,人家姑娘卻又不肯嫁呢?”“不會的。”墨遠江依然微笑,目光緩緩地從眾人的臉上掃過,“朕親自做媒,就算你看中的姑娘再怎麼心高氣傲,也得給朕這個麵子吧?”這話說出來好聽,仔細一咂摸沒那麼簡單了:不聽皇上的安排就是抗旨不尊,要殺頭的。是以所有適齡的未嫁女子心中都開始打鼓,生怕自己成為那個倒黴蛋。墨蒼雲反倒開心地笑了起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皇上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那麼,我要她。”淩雪舞有點懵,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墨蒼雲的手點的都是她的鼻子。一時有些難以置信,她眨了眨眼,便聽墨蒼雲笑了笑:“不用眨眼,我說的就是你,淩雪舞。”淩雪舞皺了皺眉:“你開什麼玩笑?”墨蒼雲微笑:“我很認真,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話有一句算一句,不存在開玩笑或者嚇唬人這回事。”淩雪舞吐出一口氣:“為什麼是我?”“是啊。”墨遠江緊跟著開口,雖然儘力掩飾,卻仍然遮不住眼中那一抹迷惑和陰沉,“你明知道淩雪舞……你確定沒有弄錯?”墨蒼雲雖然收回了手,目光卻依然鎖定淩雪舞的眼睛:“我確定,要的就是她。”墨遠江目光微閃,轉頭看向了淩雪舞:“淩雪舞,你的意思呢?”淩雪舞想了想,起身走到了墨蒼雲麵前:“單獨聊幾句,介意嗎?”墨蒼雲笑笑:“不介意。”淩雪舞扶住了輪椅,回身施禮:“滄海王這個決定對臣女來說實在太過突然,請皇上恩準臣女和滄海王先行退下。”墨遠江含笑點頭:“去吧,好好聊聊。無論如何,朕希望蒼雲能夠有一段美好的姻緣。所以凡是他喜歡的,朕都願意成全。”看著他們的背影,墨遠江的目光眼裡閃過一抹陰沉,命眾人隨意之後給了墨天淵一個眼神,兩人便悄悄來到了一個僻靜之處,他才冷笑一聲:“天淵,你說墨蒼雲這是何意?”墨天淵笑了笑:“父皇,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兩件事兒臣絕對不知道:第一,天上有幾顆星星。第二,滄海王在想什麼。”墨遠江看他一眼:“這麼玄?原本朕隻是想試探一下,看他會不會說淩雪舞,沒想到他居然……可之前淩雪舞對天冽死心塌地,應該不可能跟墨蒼雲有私情。”墨天淵點了點頭:“可是父皇也看得出來,從她失蹤之後又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莫非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變故?”墨遠江豁然回頭:“你的意思是那個變故就是墨蒼雲?會是怎樣的變故?”墨天淵眉頭緊皺:“父皇恕罪,兒臣委實想不出來。不過剛才父皇已經把話說出去了,如果淩雪舞答應,那……”墨遠江沉默下去,片刻之後突然一聲冷笑:“那就靜觀其變,朕倒要看看墨蒼雲究竟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