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巍雲吃了一驚,眼中映入墨蒼雲那張絕美卻又一貫清冷的臉,所有的幻想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渾身上下甚至刷的沁出了薄薄的一層冷汗,下意識地反問:“什麼怎麼打算?”墨蒼雲笑了笑:“好吧,我再問清楚一點:你是不是喜歡楚星顏?”墨巍雲本能地低下了頭,腳尖不安地動來動去:“我……我沒想過……”墨蒼雲唇角上挑,勾出了一抹讓人看不懂的微笑:“可是自從她出現之後,你的功課都荒廢了,修習武功也沒有從前那麼心無旁騖了。這對你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沒有,你不要傷害她!”墨巍雲刷的抬起了頭,急得跟什麼似的,“功課荒廢是我的錯,修習不專心也是我的錯,跟任何人沒有關係!你不準傷害她,我不許你傷害她!”墨蒼雲靜靜地看他片刻,突然笑了起來:“我要傷害誰或者不傷害,誰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墨巍雲本能地後退了兩步,淡淡地笑了笑:“當然不需要,您是天,我不過是地上一粒看不見的塵埃,怎麼敢做您的主呢?”墨蒼雲看著他,一語雙關:“你才是天。”赤日國的天,未來的天子。墨巍雲當然不懂,隻是笑得更加諷刺:“何必這樣說呢?我知道我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你不過就是不希望我幸福而已,因為我娘毀了你娘的幸福!好,我聽你的話,我孤獨終老行了吧?我隻希望你有什麼氣都衝我來,不要牽連無辜!”他猛然轉身,快步而去。看著他的背影,墨蒼雲輕輕摸著下巴:孤獨終老?當然不行。不過看你的反應,原來真的動春心了?大清早,淩雪舞正在整理藥材。配製解藥所需要藥材都已齊備,接下來隻需要按照要求進行分彆處理,就可以開始煉製了。稍微有點麻煩的是其中幾味藥材必須先曬乾研磨成粉,淩雪舞趁著天好將其曬在陽光下,時不時翻動翻動。正在忙活的時候,侍女突然來報:“王妃,老爺讓您立刻回府,而且請王爺一起過府一敘。”老爺?原主的父親,丞相淩正陽?淩雪舞點了點頭,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老爺有沒有說什麼事?”“說了。”侍女躬身回答,“老爺說夫人回來了,府中備了酒宴,請您和王爺回去一起給夫人接風洗塵。”淩雪舞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夫人正是原主的娘親,一直在外麵修行靜養的賀蘭雅。現在想起來,就算是原主,對這個娘親的印象也是比較模糊的。畢竟原主很小的時候賀蘭雅就一直在庵中帶發修行,一年難得回來一次。即便回來也很少跟原主親近,有時甚至說不上幾句話,就又匆匆離開了,簡直就跟沒有她這個女兒一樣。 尤其是後來原主變得又醜又廢,賀蘭雅就更不拿正眼看她了。所以現在提起這個人,淩雪舞心裡也沒有絲毫感覺,隻是點了點頭:“知道了,我換身衣服就來。”洗了洗手臉,又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淩雪舞便和墨蒼雲一起回到了丞相府。遠遠就看到大廳裡,一個一身灰色衣衫的中年女子正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串佛珠,一邊輕輕撚動,嘴唇一邊輕輕地動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墨蒼雲眨了眨眼:“那就是你娘?”淩雪舞點頭:“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墨蒼雲又看了幾眼,很快就得出結論:“我不喜歡她。”淩雪舞忍不住失笑:“你連她的樣子都沒看清,就說不喜歡她?為什麼?”“不喜歡跟喜歡一樣,是不需要理由的。”墨蒼雲搖了搖頭,滿臉一本正經,“我就是不喜歡她,不過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會讓她太難堪,至少會給她個笑臉。”淩雪舞越發笑出了聲:“那我就多謝謝你了,走吧。”大廳裡除了賀蘭雅,旁邊還站著兩個侍女。看到兩人進來,二人立刻屈膝施禮:“王爺,王妃。”賀蘭雅撚動佛珠的手輕輕頓了頓,卻並沒有睜開眼睛,接著繼續撚。仿佛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女兒,還不如手上這串佛珠重要。淩雪舞早就習以為常了,何況現在這具身體裡承載的已經是一個來自現代社會的靈魂,若論涼薄淡漠,如今的淩雪舞並不輸給任何人,所以隻是笑了笑,上前兩步行了一禮:“娘,你回來了。多日不見,不知娘可安好?”賀蘭雅終於抬起頭睜開了眼睛,當她看到麵前這個亭亭玉立、風華無雙的女兒,眼裡瞬間閃過了幾分明顯的驚豔,以及一種令人不解的陰沉和憤恨:“你……你的臉怎麼……”淩雪舞微笑:“是啊,我的臉好了,你看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比過去好看多了?”賀蘭雅緊緊盯著她的臉,眼裡的光芒眼變了好幾下,越發令人看不懂。好一會兒之後,她哼了一聲,麵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好看難看的不過一副皮囊,有什麼打緊?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淩雪舞本來也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竟然換來這樣一句話,不由輕輕皺了皺眉,不曾再說什麼。倒是賀蘭雅,反倒有些不依不饒,斜著眼下打量一番,接著又哼了一聲:“你都已經嫁人了,還打扮的這麼招搖乾什麼?骨子裡就是個不安份的,跟你……”淩雪舞目光一閃,賀蘭雅已經立刻住口,重新開始撚動佛珠,但是她手上那細微的變化逃不過淩雪舞如炬的雙眼——她的手已經不像剛才那麼穩定,指尖明明在輕輕地顫動。“小舞今天穿的一點都不招搖,我還覺得太素淨了。”墨蒼雲突然懶洋洋地開口,眼睛裡的光芒卻有些清銳,“依我看,是嶽母大人的眼光有點問題吧?”“你……”賀蘭雅臉上瞬間滿是怒氣,猛地轉頭瞪著墨蒼雲。可是當她看到墨蒼雲那雙輕銳的眼睛,卻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後麵的話哪裡還說得下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人能壓得住墨蒼雲的氣勢,但這個人絕對不是賀蘭雅。可是墨蒼雲也沒打算就這麼算了,輕輕握住淩雪舞的手,他淡淡地開口:“小舞喜歡穿什麼是她的自由,反正她是穿給我看的,她穿什麼我都喜歡,以後就不勞嶽母大人評頭論足了。你要看不慣可以不看,沒人強迫你。”賀蘭雅更加忍不住咬牙:“你這是什麼態度?彆忘了我可是你的嶽母……”“我有忘嗎?”墨蒼雲一臉無辜,“從開始到現在我已經叫了兩次嶽母大人了。我說這些也沒有彆的意思,隻不過是請你以後對小舞說話客氣點。”賀蘭雅大怒,陡然提高了聲音:“她是我女兒,我想跟她說什麼就說什麼,誰都管不著!我不客氣又怎樣?彆說是說她幾句,我就是罵她幾句也是天經地義!”“她現在是我妻子。”墨蒼雲很少與人這麼針鋒相對,現在卻寸步不讓,根本不容許賀蘭雅說淩雪舞一個字,“你對她不客氣,就是對我不客氣,你罵她就是罵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百丈,你若犯我一寸,就彆怪我千萬倍奉還。”“你、你想怎麼樣?”賀蘭雅氣得臉通紅,哪裡有半分修行之人的恬淡釋然,“不管是誰的妻子,她永遠是我的女兒,我叫她死她就必須死,不死就是不孝!我就算親手殺了她,也沒人敢說什麼!”墨蒼雲的答複很簡單,隻有三個字:“你試試。”他說這三個字的時候並不疾言厲色,甚至連聲音都沒有提高半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賀蘭雅還是感到一股凜冽的殺氣撲麵而來,簡直要將她淩遲!在這一瞬間,她有一種錯覺:她好像把一隻原本正在沉睡的雄獅給吵醒了,而且還把它激怒了,接下來恐怕就會被它鋒利的齒爪撕成千萬片!滄海王一怒,天地風雲皆變色,那種後果不是她這個級彆的人能夠承擔得起的。幸好就在此時,淩正陽聞聲而來,看到這一幕立刻皺了皺眉:“夫人,你這是乾什麼?蒼雲和雪舞都來了,怎麼也不讓他們坐下?”賀蘭雅咬了咬牙,甩手就走:“我累了,就不陪你們了,你們自己吃吧!”“你站住!”淩正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緊走幾步攔在了她的麵前,“今天是為你接風洗塵,我還特意把蒼雲和雪舞叫了回來,你走了算怎麼回事?”“愛算怎麼回事算怎麼回事!”賀蘭雅冷笑了一聲,“我原本就說不必,你非要瞎張羅!明明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你偏要往一塊湊,自找難堪,怪得誰來!”當著女兒女婿的麵,尤其女婿還是當世無雙的滄海王,被自己的妻子如此不留情麵地訓斥,淩正陽當然覺得臉上掛不住,已經帶著一絲怒氣:“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好心叫女兒女婿回來跟你團聚,反倒是錯的了?你整天帶發修行,修身養性,這是養了些什麼?簡直丟人現眼!”賀蘭雅更是怒氣勃發,可是當她看一眼淩雪舞,卻突然冷笑了一聲:“既然我隻會給你丟人現眼,還留在這裡乾什麼?不如回去躲起來,大家也都落個清靜!”她甩手而去,竟然連天子都得讓三分的滄海王的麵子也不給,算她膽子不小。當然,前提是彆看到她渾身上下都已經被冷汗濕透,畢竟墨蒼雲剛才那氣勢,就算殺了她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