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步天這回倒沉住了氣，多解釋了幾句，“神龍族世代隱居在凡人到不了的深山之巔，那種地方一般多有珍稀藥材，據說他們又特彆擅長煉製丹藥，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延長壽命的作用。這些藥性在他們體內常年沉澱，形成的內丹才具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若是如此，就比較容易接受了。淩雪舞點了點頭，接著問出了最重要的一點：“好，那麼問題來了：去哪裡找馭龍丹？”“神龍族的隱居地。”步天回答得很痛快，“隻要我們能找到他們，就一定能拿到馭龍丹！這馭龍丹他們或許不會給任何人，但一定會給蒼雲！”淩雪舞怔了一下：“這麼肯定？為什麼？神龍族不是隻負責守護大陸，絕不乾涉王朝更替嗎？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凡人，賠上那麼珍貴的東西？”“蒼雲怎麼能是凡人！”步天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他可是我們七……呃……”他的反應速度也算夠快，險險卡在了最重要的地方，不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就是了。淩雪舞挑了挑唇：“七？哪個七？你們……七？”“對啊，妻！”步天哈哈大笑，“我說過要以天下為聘，娶蒼雲回家的嘛，他不就是我的妻？”淩雪舞靜靜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哦。”步天咂了咂嘴：“你信了？”淩雪舞冷笑：“我信了你的邪！不說拉倒，說這種話騙我有意思嗎？”“沒騙你，我是要娶蒼雲的，不過先把他的命搶回來再說。”普天之下，能把謊話說得這麼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步天絕對是個中翹楚，“總之你信我，隻要我們能找到神龍族，就一定能拿到馭龍丹！”淩雪舞點頭：“好，這句我信你。神龍族的隱居地在哪裡？”“我怎麼知道？”步天橫她一眼，那叫一個理直氣壯，“你不是奇跡的創造者嗎？你說去哪兒找，我聽你的。”淩雪舞差點給跪了，開始微笑著磨牙：“哥，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好歹有個大致的方向也行！”步天撓了撓頭：“好吧，我叫人查查，有結果再來找你！先走了！”“等會兒！”淩雪舞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這件事你告訴蒼雲了嗎？”“告訴了。”步天點頭，“他不信，非說是傳言，我隻好來找你。”淩雪舞鬆開了手，其實也有些遲疑：“那萬一……真的找不到呢？還有彆的法子治他的內傷嗎？”“有。”步天毫不遲疑地點頭，接著卻歎了口氣，“隻不過那個法子……說了你也不懂！睡吧！”嗖，他已經消失，卻又突然從窗口伸進頭來：“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幫助蒼雲嗎？”“還用問？”淩雪舞涼涼地看著他，“因為你喜歡他，你想把他的內傷治好之後，再繼續跟我搶。” 步天哈哈大笑：“果然聰明！對，就是這麼回事！”“對個頭，我信了你的邪！”淩雪舞冷笑，“我就不信你永遠都不說實話。”“我說的就是實話。”步天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真的，我喜歡蒼雲，永遠不會傷害他。”淩雪舞看著他，語氣非常認真：“這一句我相信。”步天笑了笑：“那就夠了……”可是不等他後麵的話說出口，淩雪舞又是一聲冷笑：“並不是隻有肉體的傷害才叫傷害，你若傷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更叫他難以忍受！”步天又笑了笑：“尊嚴對於能力不夠的人來說是一種奢侈品，要想保住自己的尊嚴，不要寄希望於彆人的手下留情，隻要他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大，那就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的尊嚴了！”淩雪舞想了想，不得不點頭：“說的真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步天得意地笑著：“所以與其浪費時間在這裡勸我收手，還不如想辦法幫助蒼雲變得更強大！”淩雪舞的目光漸漸變得意味深長：“那你是希望蒼雲變得更強大，強大到你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他呢，還是希望終有一天他能夠接受你，跟他你儂我儂，天長地久？”“我希望他變得更強大，我也希望他終有一天能接受我。”步天回答得很認真，“淩雪舞，我說過我們兩個不會成為敵人，但是蒼雲我跟你搶定了，能不能留住他，要看你的本事……”淩雪舞微笑：“而不能寄希望於你的放手。”“孺子可教。”步天點了點頭，“記住了，你的男人必須靠你的本事留住，你的本事若是不夠，被我搶走，那是你活該。”淩雪舞側頭看著他，雖依然清淡，宛如一朵空穀幽蘭，那股氣勢卻突然變得有些咄咄逼人：“怎見得他一定會被你搶走？難道你看不到他的一顆心始終牢牢係在我身上，根本從來沒有因為你而動搖過一分一毫嗎？”步天完全不受打擊，依然笑得誌得意滿：“那隻是現在，將來的事誰都不敢說。何況你也知道你的夫君有多麼優秀，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也不知道這眼睛的主人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是鬼是佛是魔，所以就算他不被我搶走，說不定也會落入彆人的手中，守著這樣一個男人會很辛苦的，不如你考慮一下，現在就放手？”淩雪舞看著他，語氣清涼似水：“放手，給你？你以為蒼雲是什麼？一件商品，還是拿來交易的籌碼？”“當然不是，他是我最愛的人。”步天依然非常非常認真，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怕辛苦，我願意一輩子守著他，傾儘我一生之力愛著他，我會讓他在我身邊比在你身邊還要幸福快樂。怎麼樣，考慮一下？”這番話終於逼出了淩雪舞的冷笑，目光也變得刀鋒般銳利：“自從三年前甯州城一戰之後，他受到的所有傷害基本上都是你帶給他的，你還有臉說會讓他幸福快樂？”“不是告訴你了嗎？那是因為他還沒有看到我的心。”步天拍了拍心口，信誓旦旦地說著，“等他發現我有多麼愛他的時候，就會投入我的懷抱。與其那樣，還不如你現在就放手。”淩雪舞看他一眼，乾淨利落地甩出兩個字：“做夢。”“怕是由不得你。”步天微笑：“不然咱們就走著瞧，我很快就會讓蒼雲來到我身邊的。”嗖，他已消失不見。淩雪舞淡淡地笑了笑：好，走著瞧。不過看起來，就算墨蒼雲對步天絲毫超越普通人的感情都沒有，步天對墨蒼雲卻越來越糾纏不清。原來他跟墨蒼雲不一樣，他喜歡男人是真的？就算是這樣，隻要他不傷害墨蒼雲，總有一天他會發現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到那時他應該就會主動離開了。如今不必再遮遮掩掩，第二天一早，墨蒼雲、淩雪舞和落月就收拾齊整，出發趕往魔靈鬼蜮。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就順利多了，幾人很快就成功降落在了目的地。距離上次前來相隔的時間並不長，此次故地重遊，倒是跟前一次一樣新鮮感十足，很能給人一種探險的爽快。配製去疤藥物所用的藥材雖然隻有魔靈鬼蜮才有，卻並不稀少，一路走來也十分順利。大約半天之後，就隻剩下了最後一種，雪見蘭。這種藥材是這個配方裡最重要的一種，生長在雪山之巔，而且數量極其稀少，此行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成敗也在此一舉。看看已經接近中午，幾人先找了個合適的地方，簡單吃了些東西，然後便向雪山之巔進發。此處已經是在山頂，雪見蘭長在終年積雪的雪山之巔，幾人費了好大的力氣，臨近黃昏才到達目的地。看看光線已經暗到完全無法尋找，幾人乾脆找了個山洞，湊合一晚。雪山之巔甚是寒冷，墨蒼雲和落月有內力護身，自是不怕，淩雪舞雖然也受過嚴苛的訓練，卻畢竟功力已廢，不多時嘴唇已凍得青青紫紫。墨蒼雲心疼萬分，出去找了些枯枝，用火折子點燃，不多時火堆便旺旺地燒了起來。淩雪舞頓時感到身上暖意融融，這才有心思透過洞口向外望去，但見皎潔的月光灑在積雪上，折射出了瑩潤的光芒，竟無端生出幾分朦朧的詩意。“這地方也稱得上是人間仙境了。”淩雪舞不由讚了一句，“至少沒有受到任何汙染，堪稱世外桃源。”墨蒼雲原本隻是含笑聽著，最後四個字令他好奇地問道：“之前你曾經說過我的心是世外桃源，我問你是什麼意思，你卻說心情不好不想講故事，現在有心情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嗎？”淩雪舞先是怔了一下，這才恍然憶起兩人相識不多久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次比較激烈的衝突，墨蒼雲還打了她一個巴掌。當時她說，墨蒼雲有一雙很美的眼睛，墨蒼雲卻說自己看不出來，是不是因為他心裡一點乾乾淨淨的地方都沒有，所以在他眼裡就沒有美的東西。而淩雪舞的回答是，你的心是世外桃源。如今舊事重提，再想起兩人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淩雪舞也不禁有些唏噓：“其實沒什麼，那個時候我就是想告訴你，你的心潔淨如冰雪，不藏絲毫汙垢。”墨蒼雲點了點頭，卻仍然有些不解：“為什麼不藏汙垢就叫世外桃源？我記得你還說過，你賭巍雲的心是世外桃源。”橫豎閒來無事，淩雪舞便清了清喉嚨：“就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故事……”她慢慢把《桃花源記》變成一篇故事講了出來。她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此刻略顯低沉，竟帶上了一種有些磁性的中性之美，兩人聽著，眼神都有些悠然神往，仿佛身臨其境。“不知虞淵大陸有沒有那樣的地方。”墨蒼雲輕聲開口，“如果有的話，我倒真想帶你去那裡隱居，不問世事，豈不快哉？”“沒可能的。”淩雪舞笑笑，搖了搖頭，“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王者，他背後的羽翼決定他是屬於天空的，就算他不想，終究還是要君臨天下。”墨蒼雲點了點頭，倒是十分平靜：“是啊，人生在世，總是有很多無奈。”談談說說間，天色已經不早，墨蒼雲和落月約定輪流守夜，明日一早就去尋找雪見蘭。看到落月眉宇之間鎖著淡淡的疲倦，墨蒼雲便要他和淩雪舞先去休息。落月也不爭辯，小睡了一覺之後便來到洞口，替墨蒼雲守夜。仔細的將厚厚的披風蓋在淩雪舞身上，墨蒼雲才在她身邊躺了下來，用自己的內力替淩雪舞織了一層無形的而又溫暖的屏障，然後閉上了眼睛。落月看著他忙活完，才回過頭看著洞外，一邊照料著火堆，一邊凝神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周圍其實十分安靜，隻有夜風偶爾刮過，也隻是帶著雪山之巔特有的清爽。然而不知過了多久，落月突然目光一凝，不過不等他有任何動作，墨蒼雲已經出現在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道：“彆動。”落月微微點了點頭：“有人靠近。”“又走了。”墨蒼雲笑了笑，放開了他，“他應該是發現我們已經發現了他。”落月抿了抿唇：“是個高手。”“絕對是高手。”墨蒼雲表示讚同，“至少功力在我之上，就算你我二人聯手，還不知是不是他的對手。”落月回頭看著他，眸子在月色下熠熠生輝：“會是誰？”墨蒼雲慢慢搖了搖頭，好一會兒之後才歎了口氣：“我隻希望不要是我以為的那個人。”落月的目光微微閃了閃，吐出了三個字：“月未央？”墨蒼雲略略有些意外：“怎麼猜到的？”“不是很難。”落月回過頭，輕輕撥弄著火堆：“在虞淵大陸，你我聯手都對付不了的人一個巴掌數的過來，跟我們有關係的更是少之又少，就算用排除法也能想到了。”墨蒼雲沉默，又是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希望不是他。”落月的手微微頓了頓，跟著繼續，目光卻隻鎖定了火苗：“就算是他，他的目標也是我，隻要把我……”臉上突然一涼，墨蒼雲已經捏著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了過去，逼他跟他對視：“看著我的眼睛，你若敢把後麵的話說出來，我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