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隻顧欣賞美景,導致敏感性降低,還是這桃花的香氣掩蓋了其他氣息,當墨雪舞發現這白衣少年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她隨手撥開擋在麵前的兩根桃枝,才驟然看到了一張冷如冰雪的臉,不由微微怔了一下,然後微笑施禮:“瀟太子。”墨雪舞這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瀟絕情的樣子,如果硬要讓她來形容,她覺得一個字就可以:美。他那種美很中性,既不會過分陰柔,也不會過分陽剛,而是恰到好處,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眉目如畫,說不出的好看。隻不過美是很美,這少年卻太冰冷了些,即便離得很遠,也能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森森寒意。不過他的冰冷跟落月的冰冷是完全不同的,落月雖然冷,卻冷得乾淨清澈,就像南極的冰雪,隻是單純的冷,天性使然。而這少年的冷卻是充滿警惕、防備、甚至帶著一種邪性和隱隱的戾氣的,或者說他並不是故意想要這樣拒人於千裡之外,隻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也就是說在不能確定誰對他是真心,誰對他是假意的前提下,他寧願拒絕所有的一切,雖然得不到關愛,至少不會受到傷害。所以麵對她的打招呼,瀟絕情隻是看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接著就轉身而去。墨雪舞目光一閃,突然開口:“瀟太子。”瀟絕情很給麵子,居然真的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微微皺了皺眉,以眼神詢問:什麼事?墨雪舞抬手指了指他的腰間:“你的……”可是剛剛說了兩個字,瀟絕情眼中卻突然迸出了一抹濃烈而冰冷的殺氣!在這一瞬間,墨雪舞毫不懷疑,他緊跟著就會一巴掌將她拍個腦漿迸裂,死無全屍!可就在下一個瞬間,瀟絕情卻突然往她身後看了一眼,然後轉身而去,很快不見了蹤影。“怎麼啦這是?”墨雪舞一臉莫名其妙,同時萬分冤屈,“我什麼都沒說,怎麼生那麼大的氣?”暗處的鬼鷹自然把剛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其中一人咳嗽一聲說道:“不是王妃說了什麼,而是王妃的動作讓他誤會了。”“動作?”墨雪舞撓了撓頭,“我有什麼動作啊?”“剛才王妃指他的腹下。”鬼鷹小心地回答,“他可能以為……”墨雪舞愣了愣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頓時一臉無語:“這是什麼跟什麼?我長的有那麼猥瑣嗎?還是一看就是一副色狼的樣子,第一次見麵就指著人家的那裡?”鬼鷹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啊……也可能是我理解錯了,或許還有彆的原因也說不定。”墨雪舞撓著頭,好一會兒之後才揮了揮手:“算了算了!蕭太子的戒備心還真不是一般的重,以後還是敬而遠之吧。否則萬一哪一次你們看不住,他一掌把我拍個灰飛煙滅,那我就太慘了。” 鬼鷹立刻眼淚汪汪:“真要有那麼一天,慘的不是你,是我們誒!我們一定比灰飛煙滅還要慘好嗎?”墨雪舞失笑,卻突然目光一閃:“又有人來了,我們還是先走吧。”可惜剛剛走出去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嗬斥:“什麼人,給本公主站住!”公主?這裡好歹是天朝,又是尊貴的公主,墨雪舞隻好站定腳步,回身施禮:“臣婦見過公主。”來人哼了一聲:“抬起頭來。”墨雪舞頓了頓,隻好把頭抬了起來,一個一身粉紅色宮裝的少女映入了眼簾。那女子大約十六七歲,一身宮裝繁複華麗,而且滿頭珠翠,仿佛恨不得把宮中所有的珠寶都戴在頭上,倒是華麗無比,很符合她天朝公主華貴的身份。前來朝龍帝國的路上,為了打發旅途的寂寞,墨蒼雲曾將天朝一些重要人物畫成畫像,向墨雪舞一一介紹,以備不時之需。墨雪舞又天生是個過目不忘的,所以一眼就看出這少女正是當朝皇後之女,太子北堂淩銳的親妹妹北堂淩瓏。她從墨蒼雲口中得知,北堂淩瓏仗著是皇後之女,又深得北堂千琅的寵愛,一向高傲蠻橫,眼高於頂。不說彆的,單就婚姻大事來說,就曾經放言京城之中沒有任何一個少年郎配得上她。墨雪舞當時對此還很是不以為然,同時深深地歎了口氣:為什麼大凡公主都是這樣的設定呢?難道就不能多幾個知書達理、溫柔賢惠、持家有道、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賢內助嗎?如果做不到這麼完美,能跟楚星顏一樣古靈驚怪的,隻要身心地善良也行啊!一邊想著,她一邊往下看,這姑娘鵝蛋臉,膚色白皙,襯著柳葉彎眉,櫻桃小嘴,也是個妥妥的美人。不過比起墨雪舞的傾城之容,差了可就不止一個級彆了。甚至可以說,如果墨雪舞是天上的皓月,這少女也不過就是凡間的螢火,螢火之光,豈敢與皓月爭輝。所以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北堂淩瓏先是愣了一下,跟著眼裡就閃過了一抹妒忌。仿佛生怕在氣勢上輸給墨雪舞,她故意昂起了頭,幾乎下巴朝天地冷哼了一聲:“你是哪國人?”墨雪舞含笑回答:“回公主的話,臣婦來自赤日國。”北堂淩瓏又哼了一聲,滿臉傲氣:“小小赤日國,居然敢在我天朝撒野!你不知道這桃林不得隨意亂闖嗎?”“公主恕罪,臣婦委實不知。”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畢竟在彆人的地盤上,墨雪舞也不願多生事端,立刻屈膝施禮,“臣婦見這裡也不曾掛著禁地的牌子,風景又甚美,便逗留了片刻,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公主海涵。”她雖然說的謙遜,也已經屈膝施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滿身的華貴之氣卻並不曾因為她的言行消減半分,甚至比這堂堂的天朝公主更高貴,更高高在上,宛如雲端的仙子,令人不敢褻瀆。北堂淩瓏對這一點更加接受不了,無論眼神還是語氣便更加尖酸刻薄:“你還知道我是公主嗎?還不給本公主跪下!這是規矩!”墨雪舞抿了抿唇,目光漸漸冷了下來:“據臣婦所知,天朝沒有這個規矩。”“大膽!敢跟本公主頂嘴?”北堂淩瓏一聲厲斥,刷的抬手一指,“不管天朝有沒有這個規矩,在本公主這裡就是有這個規矩!你這小小赤日國的賤婦,就得照本公主的話做,跪下!”彆看墨雪舞平時看起來溫和無害,涼薄淡漠,其實骨子裡那份傲氣跟墨蒼雲是有一拚的,受不得半分輕慢,否則管你是天朝公主還是皇帝,一律當作牆邊雜草碾過去,完全無視。何況北堂淩瓏這話犯了她的忌諱:她可以容忍彆人罵她任何話,隻有一點,她不賤。所以她隻是笑了笑,眼中的光芒卻已如刀鋒般冷銳:“公主這話倒叫我不懂了,難道公主的規矩還淩駕於天朝的規矩之上嗎?我很想請教請教皇上,這是什麼規矩?”這話一出口,顯然不亞於捅了馬蜂窩,更讓北堂淩瓏惱羞成怒,越發厲聲尖叫起來:“好大的膽子,你敢對本公主無禮?本公主就算殺了你,也沒人敢說什麼,何況是給本公主跪下!來人,給本公主掌嘴,狠狠地打!”“是!”旁邊的侍女答應一聲,立刻上前兩步刷的揚起了手掌。墨雪舞暗中示意鬼鷹不必出手,同時淡淡地看著那侍女,唇角的笑容居然不變:“你動我一下試試,我會讓你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她並不疾言厲色,甚至連聲音都沒有提高半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神卻讓那侍女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竟然嚇得狠狠打了個哆嗦,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那隻手也垂了下來:“公主,奴婢不……”“滾開,沒用的東西!”北堂淩瓏狠狠地將那侍女推在了一旁,狠狠一巴掌墨雪舞的臉上揮了過去。啪!一聲脆響陡然傳來,可是好一會兒之後旁人才反應過來,這聲脆響不是因為巴掌落在了墨雪舞的臉上,而是北堂淩瓏被人狠狠打飛了出去!如果不是旁邊的侍女眼疾手快將她接住,她恐怕就摔個四腳朝天了!儘管如此,這對北堂淩瓏來說也已是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讓她瞬間漲紅了臉一聲尖叫:“誰敢暗算本公主?”墨蒼雲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墨雪舞身邊,清冷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我。”說實話,墨蒼雲這一巴掌是留了情的,否則北堂淩瓏不會隻是嘴角見血,早就像南宮流鶯一樣被打掉幾顆大牙了!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墨蒼雲忌憚她是天朝的公主,而是另有原因,隻不過那個原因如今還是個秘密。然而看到他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尤其是那天下無人能出其右的高貴氣質,北堂淩瓏一下子就呆住,用神魂顛倒來形容毫不為過:天哪!世間竟然有如此優秀的男人!隻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我,隻有他!難怪之前京城之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入我的眼,原來我的夫君在這裡,他才是上天賜給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