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舞皺了皺眉，突然開口：“你不承認也無妨，我隻要證明杜冰露的死與我無關就夠了，凶手是你還是三小姐，是你們的家事。反正總得給死者一個交代，老百姓的眼看著你們呢！蒼雲，我們可以走了，杜大人會秉公論斷的。”墨蒼雲點了點頭，轉頭看著隨後趕來的刑部尚書：“你就留在這裡，等威國公交出真正的凶手之後，帶回去問斬。”刑部尚書趕緊點頭：“是！”墨蒼雲又轉頭看著臉色灰敗的杜煜川，突然挑唇：“至於你們對小舞的冒犯，等真凶伏法之後，我們再慢慢算。”墨雪舞突然踮起腳，在墨蒼雲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什麼，就看到墨蒼雲笑眯眯地開口：“當然，是那個真凶害小舞受了這麼多委屈，你把真凶交出來之後，我要先讓小舞好好折磨折磨她，出出這口氣！隻要小舞高興了，我就高興，我一高興，萬事好商量。”兩人甩袖而去，北堂千琅等人也隨後跟出，靈堂裡很快隻剩下了杜煜川一家以及刑部尚書帶領的人。隻不過來到無人處時，墨雪舞突然一把拉住墨蒼雲，神情凝重，卻又微微冷笑：“蒼雲，雖然我很不好意思，也並不想這樣，但有時候就是那麼無可奈何。既然看到了，我就沒辦法假裝看不到……”墨蒼雲笑了笑：“杜煜川？”墨雪舞倒是有些好奇：“你知道？你也看出他有問題了？”“我看不出，但我看得出，你有問題。”墨蒼雲指了指她的眼睛，“杜冰霜給你那個盒子的時候，你用很奇怪地眼神看了看杜煜川，還說了一個‘你’字，我猜，你看出了問題，而且還是很大的問題。”墨雪舞點了點頭，一臉深思：“沒錯，是很大的問題！不過這個問題，是以那天你跟我說的話為前提的！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個問題就不算問題。反之……問題真的很大。”墨蒼雲回憶了一下，試探著開口：“杜家一脈的……秘密？”墨雪舞微笑：“好聰明的夫君！聽我說，我剛才無意中發現……”杜煜川正在暗中惱恨，他明白墨蒼雲的意思！墨蒼雲早就說過，如果事實證明跟墨雪舞無關，他這威國公就彆想做了！現在頭頂的烏紗很可能不保，壞在了這兩個不成器的女兒其中之一的身上，他怎能不怒？一聽這話，他心頭不由升起了一股希望：對呀，隻要把真凶交給墨雪舞處置，墨蒼雲一高興，說不定就不計較他先前的冒犯了呢？畢竟他也是受害者，他怎麼能想到自家的女兒會害親姐姐？何況墨雪舞說的不錯，刑部尚書還在一邊虎視眈眈，他就算想包庇也根本不可能，可問題是，真凶到底是誰？杜煜川冷哼一聲，狠狠地盯著兩人：“到底是誰？” 杜冰雪立刻搖頭：“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杜冰霜故作優雅地甩了甩袖子：“與我無關，催情藥在杜冰雪手上……”“是你陷害我！”杜冰雪一聲尖叫，“滄海王妃已經把一切調查得清清楚楚，你不承認有用嗎？爹，這種狠毒之人留在府裡可怎麼得了！他今天能害大姐，明天還不知道會害誰！”說實話，杜煜川也認為凶手應該是杜冰霜。杜冰雪平時就傻乎乎的，杜冰霜的目光卻總是那麼深沉，說杜冰霜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加害杜冰露，估計所有人都覺得很正常。想到此，他點了點頭，跟著冷笑：“冰霜，我真想不到你居然如此狠毒，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彆怪我這個做爹的心狠！”杜冰霜終於變了臉色：“不是我！難道你要把我送到刑部，屈打成招？你就這麼容不下我？”杜煜川冷冷地看著她：“那滄海王妃說的一切你如何解釋？你當我們都是瞎子，聾子還是白癡？”“不，不是的！”薛氏撲過來，抓著杜冰霜尖叫，“冰霜是被人陷害的，你不能把她送往官府，不然我怎麼活？”“你女兒害死了嬌娘的女兒，她怎麼活？”杜煜川驟然一聲尖叫，“兩個都不承認是吧？好，尚書大人，把兩個都帶走，隨便你大刑伺候！”杜煜川也是真的氣急了，刑部尚書倒是點了點頭：“那就請兩位小姐都跟我走一趟，我必須找出真凶，還死者一個公道！來人！帶走！”一片尖叫聲中，杜冰霜和杜冰雪都被帶了下去，許久之後靈堂才恢複了平靜。林嬌娘呆呆地癱在一旁，哪裡還說得出話來？不管抓出多少個真凶，她的女兒終究是活不過來了，人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她能怎麼辦？看了她一眼，杜煜川歎了口氣，慢慢轉身而去。其實剛才把兩個女兒都帶走並不是他的意思，是墨蒼雲以密語傳音吩咐的。他說這樣可以最快找出真凶，完全用不著什麼大刑伺候，費那些力氣。天色已經不早，回到刑部之後，尚書就命人將兩人押入了死牢，說明天一早升堂審案。哐啷，嘩啦啦！一陣巨響之後，死牢的門被緊緊鎖了過來，獄卒們也退了下去，周圍很快一片寂靜。四周一片昏暗，偶爾有不知名的怪聲發出來，簡直令人毛骨悚然。兩人貴為千金大小姐，從小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哪受得了這樣的待遇，杜冰雪緊跟著就尖叫起來：“放我出去！我不要在這裡！救命啊，放我出去！”可惜喊了半天，回應她的隻是嗡嗡的回聲。她突然猛一回頭，瞪著杜冰霜尖叫：“二姐，這件事明明與我無關，你為什麼要害我？”相比較而言，杜冰霜的臉色雖然也夠蒼白，卻十分鎮定，甚至冷笑了一聲：“閉嘴，大不了一起死！”“我才不死，我為什麼要死？我又沒有殺人！”杜冰雪撲過來大喊大叫，“我就說，你怎麼那麼好心，幫我抹什麼藥膏，原來要借我的手殺人，你真是太可怕了！趕哪天你要是想把我也弄死，豈不是很簡單？以後我一定要離你遠一點！”杜冰霜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後就移開了視線：“白癡。”“這麼說你承認了？”杜冰雪突然咬牙，“明明是你害死了大姐，你以為大姐死了，你就可以嫁給雅王做王妃了，是不是？”杜冰霜隻是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杜冰雪似乎皺了皺眉，一屁股在另一邊坐了下來：“好，那我們就等著吧！我相信尚書大人會秉公論斷，我一定會沒事的！人在做天在看，彆以為你做的事真的神不知鬼不覺，哼！”兩人都不再說話，周圍更是漸漸安靜得令人頭皮發麻。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突然傳來，兩名獄卒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放在了地上：“吃飯了！”兩人之前也聽說過，牢裡的飯簡直就不是人吃的，比豬食還不如。可緊跟著卻聞到陣陣香氣撲鼻而來，不由睜眼一看，托盤上的飯菜居然異常豐盛，雞鴨魚肉一應俱全！怎麼回事？難道因為她們是威國公府的千金大小姐，特彆對待？杜冰霜顯然不可能想的這麼簡單，不由皺了皺眉：“獄卒大哥，這飯菜怎麼這麼豐盛啊？”獄卒斜睨了她一眼，雖然不至於多麼傲慢，卻也沒有絲毫恭敬：“我們大人說了，你們貴為大小姐，吃了這頓還不知有沒有下頓，能照顧的就儘量照顧照顧，也算是給杜大人一個麵子。”杜冰雪愣了一下，杜冰霜已經緊跟著追問：“吃了這頓還不知有沒有下頓是何意？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斷頭飯？”“不，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斷頭飯！”杜冰雪到底年幼，立刻嚇得哇哇大哭起來，“我沒有殺人，放我出去！我不要吃斷頭飯！救命啊！”杜冰霜雖然鎮定得多，卻也忍不住渾身顫抖：“凶手明明是她，大人怎能連我也一塊殺了？請你轉告大人，把她殺了就行了，與我無關！”獄卒冷笑了一聲：“這就不是我們該做的事了，兩位小姐還是多吃幾口吧，做飽死鬼比做餓死鬼強。”然後兩人就轉身而去，顯然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麵。“你滿意了，你現在滿意了？”杜冰雪尖叫起來，“你不但害死了大姐，臨死之前還得拉我做墊背，你死得是不冤，可我冤枉啊！反正死定了，我先把你殺了，也算是為我自己報仇！”她突然撲了上來，抓住了杜冰霜的頭發狠命撕扯著，想要去掐她的脖子。杜冰霜痛的連聲尖叫，反手抓住了她的頭發：“放手！瘋子！放手！”兩人就像潑婦打架一般互相撕扯著，扯下來的頭發到處亂飛，說不出的狼狽。好一會兒之後，杜冰霜終於瞅準機會，一腳踹在了杜冰雪的肚子上：“瘋子！”杜冰雪痛的一聲慘叫，半天爬不起來，隻能抱著肚子蜷縮著，痛苦地呻吟著：“你個殺人凶手，你去死……”她居然慢慢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似乎連氣息都沒了。杜冰霜吃了一驚：難道這一腳就踹死了？倒是有些麻煩……她小心翼翼地想要上前去查看一下，卻突然感到腦中一陣暈眩，然後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眼前陣陣發黑，一時之間居然也爬不起來了。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又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跟著是獄卒的聲音：“怎麼樣？杜冰霜死了嗎？”杜冰霜心中一動：難道這飯菜裡……另一個獄卒說道：“應該死了，就算她沒把飯菜吃下去，隻要聞到氣味，也能一命嗚呼！”“那就好。”第一個獄卒說道，“咱們快點給三小姐吃下解藥，她就沒事了。”“不著急，再等一等。”另一個人說道，“我看著飯菜像是沒動，光聞味道的話，得等一會兒二小姐才能徹底死透。到時候咱們就照雅王的吩咐說她是畏罪自殺的，這案子就結了。”“這位二小姐，還真是挺可怕的。”第一個獄卒不停地咂舌，“連親姐姐都下的去手，殺了人之後還死不承認，妄圖把一切都推到三小姐的頭上，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又不要臉的人呢？難怪雅王寧肯要原先那個病殃殃的大小姐，也根本瞧不上她，我看這跟嫡出和庶出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就是說呢！”另一個人說著，“三小姐也是庶出，卻天真爛漫，心地善良，雅王不就十分喜歡嗎？我聽說，當初雅王還想著娶大小姐為正妃，納三小姐為側妃呢，這個二小姐，他是根本連考慮都不考慮的。”“那就對了！”第一個獄卒哼了一聲，“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我都不會考慮，何況是高貴的雅王？雅王讓咱們毒死二小姐，三小姐就沒事了，過後他依然可以娶三小姐為妃。”杜冰霜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卻將這些話全部聽在了耳中，早已恨意衝天：原來北堂淩鏡想弄死她，娶杜冰雪為妃？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居然這樣對我好？“差不多了吧？”那獄卒突然開口，“我先把解藥給三小姐服下去，咱們就去稟報王爺，讓他宣布二小姐畏罪自殺了。”兩人打開牢門走了進來，往杜冰雪的嘴裡塞了一顆藥丸，然後鎖好牢門走了出去。便在此時，杜冰雪突然動了動，扶著腦袋坐了起來，一臉蒙圈：“我怎麼了？怎麼好像睡著了一樣？”杜冰霜也早已翻身坐起，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原來把她們都帶入死牢，是北堂淩鏡的詭計？他想用這樣的方式弄死她，再和杜冰雪雙宿雙飛？不，我絕不允許！“你這個殺人凶手！”杜冰雪突然咬著牙爬了起來，大聲尖叫，　“簡直沒有人性！大姐死得那麼慘，你就不怕她化為厲鬼回來找你報仇！那些回來報仇的，自己當初是怎麼死的，就會讓害死她的人怎麼死，你就等著心臟爆裂，七竅流血而亡吧！”杜冰霜居然狠狠打了個哆嗦，再加上剛才那些話嚴重刺激到了她，也忍不住尖叫起來：“閉嘴，你給我閉嘴！有本事來呀！我倒要看看厲鬼怎麼殺人，我倒要看看她怎麼讓我心臟爆裂！”“你終於承認了！”杜冰雪冷笑，“大姐雖然刻薄了點，可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你哪來那麼大的仇和怨，竟然直接殺了她？”“沒有傷害過我？哈哈，真好笑！”到了這個時候，杜冰霜顯然也顧不得彆的了，瘋狂地大笑著，“她罵我是下賤胚，還說我不配做皇妃，讓我不要癡心妄想，這不叫傷害嗎？那種人早就該死，老天卻讓她苟延殘喘了那麼多年！我每天不知道要想多少種方法弄死她，我要讓她死得淒慘無比！她再高貴又怎麼樣，得了心疾是她的報應，她該死！本來她就要死了，卻偏偏出來一個多事的墨雪舞，老天何其不公！既然老天不公，那我就來替天行道！有什麼不可以？有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