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隻聽嗖的一聲，點心再度疾射而出。司若煙集中起了全部心神，發誓這次必須成功！不算墨雪舞在內，程紫鸞和杜冰雪的筐都不再是空的，如果最終隻能帶著空筐落地，不就是妥妥的第四名了嗎？點心很快飛到了跟前，可是就在她要伸手去接時，卻突然感到腦中一陣暈眩，眼前竟瞬間有些發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掉了下來，砰的一聲咂在了地上！這竹竿高達兩丈，這麼結結實實地摔下來，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一聲巨響之後，司若煙立刻殺豬一般慘叫起來：“啊！好痛！”隔了一會兒之後，眾人才開始驚呼，北堂千影早已跌跌撞撞地了奔過來，嚇得花容失色：“若煙！若煙你沒事吧？”“娘，好痛，我好痛啊！”司若煙抓著她的手，一迭聲地尖叫著，“有人要害我，我才會掉下來的，我沒有輸！不是我！”“什麼？誰要害你？”北堂千影大怒，刷的抬頭環顧四周，“是誰？出來！”“是她！墨雪舞要害我！”司若煙抬手一指，尖叫聲越發不堪入耳，“就是她要害我，彆放過她！”北堂千影倒是愣了一下，跟著忍不住皺眉：“胡說什麼？小舞怎麼會害你？”“就是她！是她！”司若煙不停地尖叫著，“是她讓我掉下來的，娘，我好痛，我好痛啊！”“哪裡痛？快告訴我！”北堂千影不停地在她身上這裡摸摸那裡摸摸，又著急又心痛，“快請太醫！”幸好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現場也有太醫隨時待命，很快就趕了過來，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末了躬身施禮：“請夫人放心，司小姐並不曾傷到筋骨，休養一下就會好的。”“真的？那太好了！”北堂千影驚喜萬分，“若煙你沒事了，快起來吧。”眾人聞言也都有些驚奇，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不曾傷到筋骨，這也算是得上天庇佑了吧。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上天就是鬼鷹。墨雪舞又不是傻子，她早就猜到司若煙恐怕不會真的遵循比賽規則，乖乖進行比試。一旦輸急了眼，說不定就會暗中動手腳。像她這種沒腦子的人，往往容易以為彆人跟她一樣沒腦子。所以她任何時候都是做了兩手準備的，那五個侍衛中有一個就是鬼鷹假扮的，他拿的那個箱子裡的點心有兩樣，其中一樣摻了可以讓人在瞬間麻醉的藥粉。當司若煙想使陰謀詭計害墨雪舞落地之後，墨雪舞就立刻示意鬼鷹進行反擊，司若煙中了麻醉藥，才會直接摔下來，這就是所謂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因為麻醉藥的分量很輕，而且極易揮發，一個瞬間之後司若煙就會恢複正常，再高明的高手也絕對看不出任何問題。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得丟半條命，至少渾身的骨頭還不知道要摔成多少段。墨雪舞也不願在這樣的場合弄得太血腥，大多數時候她也願意再給彆人一次機會，就暗中叮囑鬼鷹在司若煙快落地的時候，稍微用內力護她一下，讓她吃點苦頭、受點教訓就行了。再有下次，嚴懲不貸。可司若煙完全不知道是因為墨雪舞的仁慈，她才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一聽說沒有傷到筋骨，立刻忍著劇痛蹦了起來，指著墨雪舞繼續尖叫：“就是你害我，快拿下問罪！”出了這樣的岔子，比試當然也就無法進行了，三人也跟著飄然落地，墨雪舞倒是笑得淺兮兮的：“你自己摔下來的，跟我有什麼關係？”“當然不是我，是你害我！”司若煙的尖叫聲更高亢，“是你暗算我，我才會摔下來的！”“說話要有證據哦。”墨雪舞微笑，“我為什麼要暗算你？我沒有動機啊。”“當然有！”司若煙不假思索，“你是為了報複我！”墨雪舞依然笑得平靜：“好好的，我為什麼要報複你？你又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誰說沒有？”司若煙也是摔的狠了，大腦有些短路，“剛才我不是……”幸虧她也沒真的蠢到家，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一下子就住了口，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是傻了嗎？居然要當眾承認剛才是故意暗算墨雪舞，才遭到了報複？報複她就對了！墨雪舞笑了笑：“剛才你不是怎樣？難道你想說……”“哼！”司若煙狠狠地哼了一聲，總算把理智拉回來了一些，“我就是要說，明明是你暗算我，想害我輸掉這場比試……”“哦嗬嗬，你覺得你這話會有人信嗎？”墨雪舞以手掩口，笑得很可愛，“我根本不用暗算你，你也輸定了。”她把小筐遞到了司若煙麵前，裡麵整整齊齊擺著十塊六邊形的點心！“你……”司若煙恨得牙根都疼，可僅僅是一個轉眼，就突然微微笑了笑，“好，這一場本來就是你的強項，我認輸，比下一場吧。”這話的意思是說，墨雪舞拿她的強項，挑戰他們的弱項。“比試不著急。”墨雪舞卻搖了搖頭，“你剛才說我暗算你，這話總得說清楚，我可不能帶著不白之冤繼續比試。”司若煙也有些後悔自己的嘴快，根本沒有確鑿的證據，不應該引火燒身。再說就算有證據又怎麼樣，有北堂蒼雲在一邊護著，根本奈何不了墨雪舞。眼見的墨雪舞不依不饒，她當然更加惱羞成怒，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冷哼了一聲：“我方才的確是被人暗算才會掉下來的，既然不是你，自然是有彆人，比試結束之後，我會查個水落石出。”墨雪舞見好就收，跟著點頭：“原來如此。好吧，比下一場，還請父皇宣布這一場的比試結果。”北堂千琅點頭，仔細看過四人的小筐之後才開口：“小舞拔得頭籌，程紫鸞第二，杜冰雪第三，司若煙第四。下一場比的是舞藝。”接連輸了兩場，終於等到了自己的強項，司若煙冷笑了一聲，下去做準備，存心想一舞驚四方，鎖定這場勝局。北堂蒼雲迎了上來，摟著墨雪舞往回走，笑的眉眼彎彎：“愛妃威武，已經贏了兩場了，接下來這一場有沒有把握？沒有把握咱們就直接放棄，讓她自個兒跳去。”其實這一場吧，墨雪舞原先還真有放棄的打算。前世的她雖然也精通舞藝，可跳的畢竟是現代舞，譬如交誼舞，拉丁舞之類，古典舞還真的很少涉及。不過此刻她卻挑了挑唇，笑得有些狡黠：“彆慌，我有秘密武器，說不定可以出奇製勝。”北堂蒼雲瞬間好奇心爆棚：“什麼秘密武器？在哪裡？”墨雪舞卻存心賣了個關子：“用說的比較難理解，一會兒你直接看。”既然這是最有可能拔得頭籌的強項，司若煙當然卯足了勁兒，就連舞衣也格外繁複華麗。當她穿著五彩繽紛的舞衣，像隻高傲的孔雀一樣緩緩進入場中的時候，眾人都忍不住發出了由衷的讚歎聲。司若煙心下得意，麵上故意裝得十分矜持，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過來。程紫鸞和杜冰雪也各自換好了衣服，雖然不比司若煙的舞衣那麼華麗，卻也各有千秋，十分奪人眼球。倒是墨雪舞，還是穿著剛才那身雪白的衣裙，雖然彆有一番風味，卻怎麼看都不像是特意為跳舞準備的。上前幾步，司若煙首先屈膝施禮：“皇上，我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北堂千琅點了點頭：“過去抽簽吧，根據抽簽結果確定出場順序。”很快抽簽完畢，出場順序依次是程紫鸞、杜冰雪、司若煙、墨雪舞。眨了眨眼，墨雪舞首先開口：“父皇，這舞藝比較不比其他，誰勝誰負如何評判？”倒不是她故意找茬兒，而是這欣賞舞蹈就如同品嘗佳肴，每個人的口味各不相同，你覺得好或許隻是因為合了你的味——除非實力真的太過懸殊，高下一眼就辨得出來。又或者，四人跳的是同一支舞蹈，可以參照評判。但如今，這個可能性為零。北堂千琅聞言也不由撚須沉吟：“這個……”神情倨傲的司若煙幾乎鼻孔朝天，仿佛她已經是舞界王者：“這個何須評判，是好是壞一眼就看得出來……”“那可未必。”墨雪舞笑吟吟地搖頭，竟似乎勝券在握，“還是說清楚為好，否則到最後若是各執一詞，豈不平添麻煩？”司若煙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袖子：“那你說，該如何評判？”墨雪舞一臉沉吟：“舞蹈這種東西，最重要的就是感染力，要能夠打動人心，讓人沉浸其中，產生一種強烈的帶入感，不自覺地想要跟隨舞者翩翩起舞……”司若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依然倨傲得不得了，甚至從鼻孔裡冷笑了一聲：“是這話，若是誰的舞蹈可以讓大家沉浸其中，自然拔得頭籌。隻不過到時候，你彆輸了不認就行。”她對自己的舞技一向自信，絕對可以把現場觀眾帶入她營造的情境中！墨雪舞說出這樣的話，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墨雪舞笑容清淺，這雲淡風輕的笑容很好地遮住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狡黠：“輸了自然要認，若是輸不起，我根本不必答應跟你比。那就說定了，誰可以讓大家不自覺地跟隨起舞，誰就是贏家！”司若煙陰測測地一聲冷笑：“說定了！表嫂請！”她一扭頭，回到座區落座，靜候出場，嘴角始終帶著一抹微笑，顯然勝券在握。北堂千琅撚著胡須，補充了幾句：“這評判標準倒是可以，但若到了最後，誰都不能讓大家跟隨起舞，則在場所有人舉手表決，支持者最多者獲勝，如何？”四人點頭表示同意。勝負標準既定，眾人也不再耽擱，舞藝比試立刻開始。第一個上場的是程紫鸞。她雖也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舞藝並不是最出眾的，比起擅長此道的司若煙還是遜色了一籌，自然也沒指望一鳴驚人，隻求儘力。樂聲一起，她便翩翩起舞，選的是一首悠揚慢柔的曲子，宛如月下漫步。平心而論，她跳得的確不錯，很值得欣賞。但要說讓人沉醉其中，並不自覺地跟著起舞，那就遠遠不夠了。是以一曲終了，眾人雖也覺得賞心悅目，卻依然坐得四平八穩，基本沒有起舞的衝動。程紫鸞絲毫不覺得意外，站定腳步之後屈膝施禮，退了下去。眾人立刻送上了熱烈的掌聲，至少對她的辛苦給予回報。第二個上場的是杜冰雪。她選的曲子節奏稍微明快一點，宛如春日踏青。但從舞藝而論，她跟程紫鸞不相上下，但她勝在笑容甜美，明媚如春，很有感染力，不少人都不自覺地跟著微笑起來，更有人用手指合著節拍輕敲著桌麵，隻是距離跟隨起舞還是差了幾分火候。樂聲停止，杜冰雪斂衽作禮，很有些不好意思：“冰雪失禮了！好丟人……”北堂千琅哈哈一笑：“杜姑娘過謙了！其實你跳得很好的，朕都有點兒入迷了！”第三個上場的就是司若煙。她故意微微一笑，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了場中，始終一臉深沉，擺出了一副王者出山的架勢。她的舞衣本來就繁複華麗，十分奪人眼球，此刻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絢麗多彩，仿佛一隻五顏六色的孔雀。眾人都已經見識過她的舞技，也知道今天她必定憋足了勁兒，要拿下這一場，肯定會把殺手鐧拿出來，便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等著她一鳴驚人。眾目睽睽之下，隻見司若煙慢慢抬起右腳，一直舉到了耳邊，擺出了一個高難度的動作。眾人立刻齊聲讚歎，緊跟著樂聲一起，她便翩然起舞。明眼人很容易就看出來，司若煙的舞技的確遠在另外兩人之上，基本就是A級和C級的較量，若隻是這三人比，她絕對是冠軍的不二之選。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在第一局就提出比試這一項。不過有了剛才墨雪舞提出的評判標準，她一邊跳一邊密切注意著眾人的反應。可眼見已經跳了一半，眾人也的確滿臉讚歎，距離沉醉其中卻顯然還有一點距離，更沒有人跟著起舞。或許直到此時，司若煙才發覺她好像上了墨雪舞的當了——儘管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點。一個舞者，要把舞跳好或許不是最難的。可跳舞是高雅的事兒，更是一件極難的事兒，沒有數年的艱苦訓練是跳不出什麼道道兒的！何況她選的又是一首高難度的曲子，都不敢保證現場所有人都可以聽懂，怎麼可能跟著起舞？如果大家都做不到這一點，那倒無所謂，她肯定是跳的最好的，現場支持票數一定最多。可墨雪舞既然提出這樣的評判方法，難道是因為她早已買通了所有人，到時候全體跟著她一起跳？可惡啊！果然上當了！剛才為什麼沒想到這一點？居然又中了這個賤人的奸計！這可怎麼辦？可現場畢竟這麼多人，有些更是明裡暗裡跟北堂蒼雲不對付，墨雪舞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能把他們全部收買？不過話又說回來，墨雪舞本事不大，北堂蒼雲可以啊！說不定他真的威逼利誘、各種手段使儘，早把所有人買通了！越想越認為一定是這麼回事，司若煙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一不小心跳錯了一步，完全沒有踩上節奏！“啊喲，錯了喲。”墨雪舞雙手托腮，笑眯眯地開口，“我看她八成是回過神來了，發覺可能上了我的當。喏，她頭頂在冒煙，眼睛在噴火。”北堂蒼雲冷笑：“才知道？反射弧那麼長，上當也活該。”“調整過來了。”墨雪舞抬手指了指，“定力太差，難成大器。”“不說她。”北堂蒼雲轉頭看著她，難掩好奇，“你馬上就要上場了，還不揭曉你的秘密武器嗎？”墨雪舞回眸一笑，剛要說什麼，突然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然後用下巴點了點：“驚喜在你身後。”北堂蒼雲一回頭，果然有點兒驚：“藍清楓？”藍清楓白衣飄飄，長身玉立，麵帶微笑抱拳施禮：“是，在下就是王妃的秘密武器。隻不過如果起不到出奇製勝的效果，請滄海王千萬不要打我——打也行，彆打臉。”“你憑本事就可以混得風生水起，不需要靠顏值。”北堂蒼雲眨了眨眼，“不過，你為什麼會成為小舞的秘密武器？”藍清楓微笑：“這個……用說的比較難以理解，滄海王看看就知道了。”北堂蒼雲回頭看著墨雪舞微笑，微笑著磨了磨牙：“你剛才好像也是這麼說的，好有默契，噢？”儘管他隻給了自己一個後腦勺，藍清楓還是刷的冷汗涔涔，幸好還保持著微笑：“啊，我們這是朋友間的默契，無關其他。”北堂蒼雲衝著他回眸一笑：“我說有關其他了嗎？你心虛什麼？越描越黑？此地無銀三百兩……”“蒼雲就是喜歡開玩笑，你當沒聽到就行了。”墨雪舞起身，順便把北堂蒼雲往旁邊踢了踢，“我們那麼有默契，合作一定很愉快，分分鐘秒殺這隻花裡胡哨的孔雀。”北堂蒼雲撫了撫眉心：踢我？還是為了彆的男人？這筆賬要慢慢算。藍清楓差點笑出聲：“是，我必定全力以赴，以對得起王妃的托付。”“客氣。”墨雪舞微笑，“清韻已經是蒼雲的妹子，也是我妹子，你又比蒼雲大，那你就是我哥，叫我小舞就行了。”藍清楓微笑：“好，小舞。”墨雪舞點頭，活動了一下手腳：“差不多該我們出場了，哥，你去準備一下。彆忘了我說過……你懂得。”藍清楓也眨了眨眼：“懂，我先去了。”看著他的背影，北堂蒼雲已經顧不上計較剛才愛妃踢他那幾腳，好奇得不得了：“他懂得什麼？小舞，你們到底有什麼妙計？”